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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据说自从组织成立以来,在这门课程中表现最优秀的人,就是墨。
他能够在十六岁时,徒手解决三个以上的强劲对手,说他是天生的格斗师,也毫不为过。
所以就算手上多了一个武器,merle进攻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松懈和犹豫,他直奔要害而去。
那划向咽喉的一刀当然被轻易避开,紧接着的肘击和侧踢也被格挡,墨远宁的格斗术是从少年时练起的,并不是硬碰硬的力量型,更偏重技巧和柔韧。
merle几次进攻,不是被他挡开,就是连衣角都没摸到一片。
假如merle自己是另一流派的倒还好,偏偏他也是亚洲人的体格,体型偏消瘦,走的同样是技巧型的路子。
在组织里,就会被教练有意无意拿来和墨对比,现在就更加郁结。
他急躁冒进,出拳就不再留后路,几下过后,肌肉骨骼相撞的“砰砰”声就回响在天台上。
天台上虽然有几个水塔,但地形依旧相当开阔,足够他们腾挪闪避。
他们锤炼的都是杀人的技巧,每一招只要不放空,就会对对方造成一定的伤害,决胜也不过是几分钟之间的事。
当merle觉察到自己的拳头又一次挥空后,他的脖颈就被肘弯牢牢锁住他没再动,这种姿势他很熟悉,属于一击绝杀,墨远宁的手臂只要再稍稍用力,他的颈椎就会被干脆利索地拧断。
他就保持着不动的姿势,隔了一会儿,呵呵笑了出来:“墨,你果然还是不敢杀我直接和组织作对。”
墨远宁在他身后,听了后就轻笑了一声:“你也不敢杀我直接和组织作对。”
这次merle沉默了,他的脸颊刚刚被腿风扫过,口腔里都破了皮,于是就淬出一口带血的吐沫:“大小姐怎么会留着你这种人的狗命!”
组织里的人提到michelle,大都直呼姓名,他却叫“大小姐”,透着一种敬畏和仰慕。
墨远宁松开扣着他脖子的手臂,退开两步笑了下:“无论michelle做了什么决定,你都要遵守质疑是你没有的资格。”
merle还是对他有所戒备,获得自由后立刻就退开几步,转身和他远远对峙,他脸上挂了彩,神情显得更加阴鸷:“大小姐只说了不能伤害你,没说过不能伤害你身边的人。”
墨远宁看着他无所谓地一笑:“所以那些人里随你喜欢,挑几个出来杀一下?”
组织对墨远宁仍有所控制,merle当然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从关系冷淡的前妻,到本来就是他报复对象的爸爸和哥哥。
这几个人里,他无论想伤害谁都易如反掌,可看墨远宁的样子,说不定杀了那几个人还正中他下怀,替他省了不少力气。
想到这里merle只能冷笑几声,脱下身上的白大褂,随手扔在天台上,拉开楼道的铁门,下楼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墨远宁才抬手按住自己手臂上那道伤口。
他当然不会任对手持有武器太久,开场没多久,他就将那把匕首从merle的手中踢飞。
但在那之前,锋利的匕首还是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他现在按下去,觉察到满手濡湿,才暗暗庆幸身上的衣服虽然是白色的,但好歹宽大且并不贴身,要不然这一大片血迹当时就会晕染出来。
也许就让merle看出了机会:他是因为严重胃出血住院的,再流了这么多血,怎么看都是勉力支撑的强弩之末。
可即使他凭借毅力和经验,战胜了merle,也成功让他离开,他现在也渐渐感觉到再度失血带来的麻烦。
眼前有些昏黑,力气也在不停流失,他握了握拳,勉强走到楼道的铁门处,只是拉开门走出去几步,他就差点栽倒在楼梯上。
只能扶着一旁的墙壁,缓慢坐下来,他能感觉到手臂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虽然没有伤到大的动脉,看起来也碰到了其他血管。
他微微调整着呼吸,估计着剩下的力气还能够他走多远,接着他就又想到这样的流血量大概是不会死的。
但假如他没有移动到可以呼救的地方,又一直没有人发现他在这里,那么他也许会变成一个死在医院病房大楼里的悲剧的家伙。
这么想他突然就又觉得眼下的情况有那么些可笑了——如果深陷困境的人不是他,那么就更加好笑了。
失血状态下,他对时间的估计有点模糊,可能是过了几分钟,他就听到,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着一个焦急的声音:“远宁!远宁你在哪里?”
那是苏季的声音,她不知道已经找了他多久,原本柔丽的嗓音里都有了些破音,听上去更加急切,透着浓浓的担忧。
他想开口回应,却只低低地咳了几声。
刚才merle挂彩不少,他虽好一些,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又不是古代高手过招,讲的是一击制胜,所以免不了各自带些小伤。
merle知道他因为胃出血住院,当然就出拳刁钻,除了头部和胸部的要害之外,他的腹部也是merle重点攻击的对象。
他纵然挡开了大部分,但总归也有一两下是扫到了的。
坐下来后,他早就察觉到胃部只怕又出了状况,他喉间的淡淡的血腥气,不仅来自于外界,还有些是从腹腔里面翻涌上来的。
身体软弱无比,就算勉强做了点什么,也有更加严重的后果在等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叹声气。
但就是那两声低咳,他很快就听到有脚步声急迫地在靠近,他低着头,视线并不大,于是就只看到她的腿和脚。
她连袜子都没有穿,仅是光着脚套在鞋里,可想而知出来得有多么匆忙。
接着他的身体就被她抱在怀里,她的声音都发着抖:“远宁你怎么了?”
他不知为什么,在她怀中的时候,总会出乎意料地软弱,之前是如此,现在也没有改变。
好像他知道,在她那有些消瘦的肩膀上,可以放得下他身体的重量,又或者干脆是,哪怕在她怀中死去,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小月”他没有干净的手可以用,就用额头抵住她的,微微勾了唇,他轻声说,“不要放开我。”
他其实想说,这么多天来,没有一句冷言冷语是出自本心。这样被她照顾着,再多的怨气也早就消弭。
更何况他原本就没有想要怨恨她,一切现状,不过皆是出自他的选择。
是他选择来到h市,继续那一场没有结束的上代恩怨。
是他选择和她结为夫妻,又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才和她离心离德。
是他到了离婚这样的地步,还是没有试图对她坦白解释,才让她不得不一次次违背自己的本性,做出残酷的事情,说出刻薄的话语。
他明明是知道的,从他在那间咖啡店里偶遇她开始,到后来三年间相依相伴的生活,都让他明白,她是一个心地多么纯白,待人多么善良的人。
是他的出现和自负,给她染上了其他的颜色。
可即使再多的悔恨和无奈又如何?他依然是逃不开那张生死的大网,依旧必须自己去面对所有的黑暗。
“小月”所以他第二次叫她,对她笑得更加用力了一些,“放我走也可以,只是不要忘记我。”
苏季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她不过是睡了一场午觉,睡梦中却像是一直被什么追赶,出了满头大汗,没过多久就被梦魇惊醒。
再然后她从休息室里出来,就看到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距离她去里面睡觉,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为什么好好在病床上躺着的人就不见了?
她知道墨远宁最近对她一直冷淡,但她也同样知道,他从来没有,也绝对不会连个招呼不打就擅自离开——她会担心的,他知道。
抱着一线希望,她跑去问楼层值班的护士,得到的却是他从未从电梯方向离开过的答案。
这个楼层没有洗漱间茶水室之类的地方,全是一间间封闭严密的病房,他又能去哪里?
他又去楼梯间做什么呢?在她毫无头绪的时候,好在一直坐在楼道接待处的护士有观察情况,告诉她病人可能是和一个医生去了楼梯间。
于是她又跑到楼梯间,大楼有十几层,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从这里下楼了,还是去了更高的楼层,她上上下下跑了几层楼,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最后她顾不得会制造噪音,在楼道里放声呼唤他,几声过后,听到的却只是不注意去倾听,就会忽略掉的虚弱低咳——来自更高的楼层。
她拼了命地跑上去,就终于看到了他。
他垂着头坐在楼梯的台阶上,身体都依靠在墙壁上,左手臂在流着血,垂着的手指下,甚至已经积了一小滩血迹。
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又在这里受苦,只能俯身去抱住他,用力地想要感受他的体温。
但他却低声叫了她“小月”,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对她露出近似温柔的笑容,他说着“不要放开”,却又在说“不要忘记”——和她曾说过的一样,不要忘记。
只不过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远远没有承载着如此多的悲伤。
仿佛是早已知道,不可相守,唯有不忘。
所以那话语中的眷恋,明明是那么柔和的,却又如同可以刺破心脏般锐利,足够镌刻到灵魂深处。
第50章()
墨远宁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失去直觉,但却没有办法走到楼下去。
苏季下楼去喊了医生和护士,又抬来担架,才把他移送到了病房里。
他手臂的伤口并不严重,因为凶器足够锐利,切口平整,缝合起来后,反倒没有留下疤痕的隐患。
只是他的静脉血管的确被割破了,失血不少,整个人更加虚弱,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医院给他安排了输血,接着就是为什么病人会在医院里割破手臂,而且是称得上严重的伤口?
merle的匕首当然被他自己带走了,医院苦找凶器无果,去问墨远宁时,他就淡笑着说,只是自己偷上天台透气时,被天台上的铁架子刮的。
这话说出去连谁都糊弄不了,可他就这么坚持了这种说法,无论怎么问,都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说只是自己刮的。
他那种苍白的脸色,也没人敢逼问,只能就此作罢。
至于他有可能再次胃出血,医生检查了一遍,说情况不是很严重,只有少量,但因为他手术创口还没长好,所以伤口处也有一些崩裂,还是又缝了针,进一步观察情况。
主治医生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虽然没有多说话,但看神情明显是觉得这是病人自己不爱惜身体,态度没有好到哪里去。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让护士留下来时刻关注病人情况,就离开了。
他手臂上的伤口被纱布包着,苏季就坐在一旁,一直握着他的手,她时不时会旁若无人地抬手抚开他额头被冷汗沾湿的碎发,神情专注无比。
墨远宁没有对她回应太多,但当他目光转到她的脸上,总会有那么片刻的停留。
那些他在虚弱中说出的话语,纵然像美丽的肥皂泡一样,瞬间就破灭掉,可还是留下了痕迹。
苏季最后吻在他的面颊上,轻声说:“休息一下吧,远宁,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