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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仪猜测道:“一定是位女子,而且是同湄姐姐这般的名媛佳丽。”
我浅淡一笑:“我不是名媛佳丽,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来自何处吧?”在入宫时我虽然是借岳眉弯的身份进去的,但是相信她们都知道我本身来自风尘。会不知吗?那么多的女子,那么多的眼线,她们会不去派人到宫外打听我的来历?这位不需要选秀就直接入宫,且被赐封为正三品的婕妤娘娘,这位宠冠后宫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世?
谢容华执我的手,微笑道:“姐姐,像你这样飘逸出尘的女子,是不问出处的,无论来自何方,都一样美丽绝俗。”
顾婉仪点头称道:“是的,就是如此,姐姐来自何方,我从来都不在意,在我们心里,姐姐是缥缈仙人,清澈入骨。”
我朝她们笑道:“好了,别尽夸我了,我们先去师太的禅房小坐,等待她的到来。”
四人朝师太的禅房走去,静坐品茗,围炉烤火,仿佛冬天的日子,都是这样打发的。
只约莫一个时辰,画扇便来了,是妙尘师太领着她进来的,一袭与我同样的雪白狐裘大衣,优雅的发髻,别着翠玉古簪,清新的装束,以及她身上天然的高贵气韵,结合在一起,是那样地惊艳『迷』人。
她乍见舞妃及谢容华她们几个,有些惊讶,随后微笑地走上前,看着我笑道:“妹妹,好些时日不见,这几位可是你宫中的姐妹?”话毕,她施礼道:“画扇参见各位娘娘。”
舞妃和她们立即起身迎道:“画扇姑娘多礼了,既是湄姐姐(妹妹)的故人、好姐妹,也就是我们的姐妹了。”
我上前执画扇的手,笑道:“姐姐,你长得越发标致了。”
她笑道:“妹妹说笑了,画扇只会渐渐地枯萎老去,哪里还会越发标致。”
谢容华也上前打量着画扇,微笑道:“怎么就出落了这么个美人,果真可以与湄姐姐相齐。”
舞妃点头赞道:“是的,听说当年你们并蒂双魁,名动金陵。”舞妃的话,让我知道我进宫前的事,大家果然知道,连我和画扇并夺花魁都知道。
顾婉仪朝画扇微微一笑:“我从来就知道湄姐姐的故人一定是惊艳的,这倾城之貌,让人赞叹不已。”
我笑着给画扇和舞妃她们做了简单的介绍,大家闲聊一番,便起身去踏雪寻梅。
一直执画扇的手,这么久的日子不见,让我觉得更加亲切。
出了禅房,琼玉纷扬,大家相伴着往翠梅庵的后院走去。
第37章 一朵幽香雪中寻()
翠梅庵后院,我与画扇、舞妃她们几位在雪境中赏梅。仿佛翠梅庵的雪都是洁净的,落在洁净的黛瓦间,落在满院的梅花丛中,落在嶙峋的石头上,落在潺潺流淌的溪水里。
舞妃和谢容华还有顾婉仪三人行走在前面,我执画扇的手在后面漫步,雪花纷纷扬扬,宛若新春里初醒的梦。
画扇打量着我,心痛道:“妹妹,你瘦了许多,遇到很多的不如意吗?”
我抬头看着飞雪,一瓣雪花落入我的眼眸,有一种冰凉的刺痛,轻轻叹道:“没有不如意,也没有如意,一切就这么过去。”转头看向她,问道:“姐姐,你呢?可还好?”
画扇淡淡微笑:“我?依旧在烟花巷,就像水上漂游的浮萍,没有方向,也没有港湾,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何处是尽头。”
我伸出手,试图捧起这纷扬的雪花,免得落入尘埃,可是才入手心,便已化了,化成寒水,化成泪滴。我突然心中有个念想,能不能把画扇也带进宫里,做淳翌的妃子,淳翌与画扇也有简短的相识,上次好似听说在我之前,画扇认识岳承隍的时候就与淳翌相见过。转念一想,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难道皇上娶了我这个烟花女子,还要再选画扇入宫吗?其实我很想画扇可以入宫,一来她有个依靠,总好过沦落烟花之地,整日陪酒卖笑,二来也可以将我陪伴,我们姐妹在宫里相处,就不用这么彼此牵念。
“妹妹,你在想什么呢?”画扇唤我。
我回过神,对她微笑:“没什么,只是看着这雪,太美了,想起了许多。”
梅花在雪中傲然绽放,飘盈着幽清的冷香,每一朵都蕴含着一个故事。我们在厚厚的积雪上行走,穿行在花影飞雪间,沉浸在这份冰洁的美丽中。
舞妃转过头,看着画扇笑道:“画扇妹妹,其实你的大名早已传遍金陵了,包括后宫,也有多人知道你。”
画扇转头看向我,莞尔一笑,问道:“有吗,妹妹?”
我倒被她问住了,似乎所听不多,一脸的疑『惑』,想要告诉她不知道,又怕这样让舞妃面子上不好看,于是微笑道:“自然是有的。”事实上,我素来不与人交往,除了舞妃和谢容华这几人,其余的人虽也会到我月央宫小坐,但大多都是因为皇上宠我,她们的到来总是带着一些让我不喜欢的目的。并且我命令月央宫的人也不许在外面嘴碎,以免给我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许多的事,我还是不知道,就算他们知道,因为怕我责罚,也会隐瞒着。而我也不记得是否在谢容华面前提及过画扇,应该是没有,纵然有,也是轻描带过,我不喜欢与别人谈论我的从前,因为我的从前,带着太多的感伤与疲惫。
画扇走向舞妃,客气道:“多谢雪姐姐的赞赏,画扇只不过是风尘女子,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倒是您的大名,我如雷贯耳。”画扇一句雪姐姐,仿佛将大家的距离拉得很近,的确,在这翠梅庵,无须那么生分。
舞妃饶有兴致地问道:“画扇妹妹,何来如雷贯耳之说呢?”
画扇微笑道:“上次听眉弯妹妹说起你,绝代人物,翩然若舞,与她情同姐妹,入宫后很得你的关照。之后,在莹雪楼也有一些王公子弟和在朝为官的大人物提起舞妃娘娘,说的都是如何风华绝代、舞艺翩然。”画扇唤我眉弯,很亲切,我的确在她面前提过舞妃,只是舞妃几时成了烟花巷那些人谈论的话题了?画扇这么说,是否会令舞妃不高兴?不过,去烟花巷的的确也有许多风流雅客,不全是低俗之辈。
我忙附和道:“是啊,就是如此,莹雪楼可谓是烟花巷最为雅致的楼阁,因为画扇姐姐接连几年夺取花魁,进莹雪楼的多为王公子弟和名人雅士,去那儿弹琴作诗,品茗听曲,好不风雅。雪姐姐又是皇上面前最受宠的舞妃,天香国『色』,最主要的是你曼妙的舞姿,我想见过的人一定忘怀不了,所以舞妃娘娘的大名,就是如雷贯耳了。”我一口气说这么多,仿佛在为画扇说的话做着解释,事实上,在烟花巷谈论的人,未必就是轻贱之人,我相信,画扇所听来的舞妃,一定都是赞赏其美貌的多。
舞妃仿佛并不介意,脸上还泛着柔和的微笑:“这样啊,原来我也是个名人呢,那湄妹妹更是了不得了,当年的花魁,如今又宠冠后宫,倾城之『色』,想必知道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舞妃的话,让我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带着别的意思,但既是情如姐妹,就不该有他想。
谢容华凑过来笑道:“你们都是名人了呢,名动京城,唯独我,默默无闻,不过这样也好,过得轻松而自在。”
顾婉仪轻轻抖落一根枝丫上的梅雪,柔柔笑道:“我也是默默无闻,可是我甘愿这样一生平淡,因为做不到,所以我甘愿。”顾婉仪的话中也隐含着几许无奈吗?人就是如此,得到的永远都是负累,未曾得到的又会遗憾。也许我们都不是那样急功近利的人,可是许多时候也不能免俗。
我淡淡一笑:“这一切真的不重要,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所在意的真的不是这些,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寄托,而所在意的,就是寄托的人和物了。”其实我说得很缥缈,所谓寄托的人和物,又究竟是什么?物包含了名利吗?舞妃总是希望自己可以灿烂地死去,她的灿烂,也不是名利,而是她与淳翌的爱情。
谢容华站在梅树下,抬头看着漫天的雪花,欣喜地说道:“我们可是来踏雪赏梅的,这些话题一会儿到厢房去说,现在就一心赏梅吧。”
舞妃点头赞道:“是的,这梅雪之境实在是太美了。”话毕,她看向画扇,说道:“久闻画扇妹妹才高,几度夺得花魁,今日可要在雪中『吟』句,让我们品味一番呢。”
画扇轻轻摇手:“不,不,听眉弯妹妹说起你们经常在宫里『吟』诗,我那雕虫小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再者,『吟』咏梅雪之句实在太多,让我再写出有新意的句子很难了。”
我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吟』过梅花千百句了,可是却始终不觉得有很好的,今日我们就干脆别『吟』诗了,就这样漫步在风雪里,随意聊聊心里话,也好。”
舞妃笑道:“好吧,今日就饶了画扇才女,不过回头还要听你弹琴『吟』句,一睹你花魁风采。”
画扇盈盈笑道:“好,到时就献丑了。”
谢容华舒了一口气,笑道:“不『吟』诗也好,我最近越来越没心思,整日脑中空空的,好容易到庵里来小住几日,还要『吟』诗,真是辛苦。”
顾婉仪微笑道:“正所谓诗易作,句难工。有时候,我也想要轻松闲逸的好,有时又渴慕用诗词来表达心中情怀。”
我执过画扇的手,笑道:“姐姐,既然不要作诗,我们姐妹又难得一聚,不如细聊会儿,边看看这如画风景。”
舞妃、谢容华和顾婉仪在雪中漫步,沉醉在漫天的飞雪下。
而我与画扇穿过雪径,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座石桥上,桥下就是梅花溪。这三个字,勾起我伤痛的记忆。溪水潺潺,雪花落水而化,就像旧年烟屏的骨灰,落水就融,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我叹息道:“姐姐,你知道吗?”
画扇看着流水,转过头:“嗯?妹妹,怎么?”
我沉沉一叹:“烟屏,烟屏的尸骨就葬在此处。”
她脸『色』惊异:“烟屏?”
我点头:“是的,烟屏,当年选魁救下的烟屏,也是殷羡羡的烟屏。”
画扇轻叹:“她终究还是薄命了,想当初,你救下她,如今她还是离你而去。”
我看着画扇,问道:“姐姐,你应该知道在盛隆街遇刺之事吧?当日是烟屏为我挡了一剑,她不欠我的,她欠我的已经还了。”
画扇惋惜道:“可惜了她这么好的年龄,她跟妹妹还是有缘分的,只是缘分也就这么长,所以妹妹无须难过,她的离去或许是最好的归宿。”又说道,“盛隆街遇刺的事我知道,后来我从岳承隍岳大人那里打听到你没事,就放心了。”画扇的话让我感动,在我遇刺之时她还打听我的消息,话语间流『露』出对我的关心。
我紧紧握住画扇的手:“难为姐姐多情如此,我在宫里也时常会挂念姐姐,只是身在后宫,锦书难托,甚至还不如你在宫外自由。”
画扇叹道:“真怀念以往和妹妹在一起的日子,我在莹雪楼,你在『迷』月渡,平日里时常有往来,遇到什么事,还可以与你一起商讨,可如今,只能一个人装着。”
我问道:“姐姐就没再遇到别的亲密朋友吗?比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