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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对结香道:“把姑娘右肩露出来我瞧瞧。”
“老夫人——”朱璺吃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夫人示意她别说话。
结香在一旁依老夫人意思,默默掀开姑娘的衣领,红色的痣!
真的有一个红色的痣!
老夫人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老夫人像被受了天大的欺骗,愤怒、委屈、痛苦、失落与惆怅一股脑儿涌现出来。
朱璺看着老夫人面色难看,好像生了大病一样,吓了一跳,道:“老夫人,您怎么啦?”
老夫人面色苍白,半天回血,道:“宜安,你肩膀上怎么会有痣啊?”
朱璺不解道:“老夫人,我从小这里就长了一颗痣,老夫人,您为什么问这个?”
“宜安——”
老夫人欲言又止,目前她还不敢确定,如果是误会,对长乐无形中会造成伤害。
半晌老夫人道:“你先出去吧。”
杜老夫人看着她离开,才对陈大娘道:“你派人去查一查那个姓房的女人。”
陈大娘领命。
朱璺走出灵苔院,心里纳闷,对结香道:“老夫人为什么要看我身上的那颗痣?”
结香摇摇头:“或许老夫人是想起了什么吧。”
想起什么呢?
朱璺不得其解,暂将这事放到一边。
老夫人寿宴结束的当天晚上,在后面的桃园,朗月前去向主公禀报近日沛王府的动向。
“主公,今天夫人来贺寿,和姑娘说介绍夫人的弟弟给姑娘,意思是希望姑娘不要去和亲,奴婢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主公。”朗月沉思半晌,将这件事说出来。
昭将军起初有些惊讶。
朗月继续道:“夫人似乎是为了姑娘着想,不忍看到姑娘远离家乡,故而才好意劝姑娘。”
“那宜安有没有答应呢?”昭将军淡淡问道。
朗月摇头道:“姑娘回绝了。但是明家公子似乎对姑娘还没有死心。甚至——”
“甚至什么?”昭将军感受到一股威胁。
朗月道:“甚至说他不在乎一切。包括姑娘没有清白的事。”
昭将军冷笑一声:“果然是明叔夜。像是他的为人。”
“但是姑娘也拒绝他了。”朗月心疼道,“主公,这样对姑娘是不是太过残忍?”
“你想说什么只管说,不要结结巴巴。”昭将军呵道。
朗月道:“主公,为什么不能成全姑娘和明公子呢?”
昭将军突然赏了朗月一个耳光。
朗月一惊,忙低下头去,请罪道:“奴婢该死。不该多管闲事。”
昭将军看了她一眼,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奏?”
朗月想了一下道:“还有件事,奴婢一直没搞明白。今天杜老太妃支开所有人,检查了姑娘的肩膀。杜老太妃看了姑娘的肩膀后,突然变了一样人似的,杜老太妃当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奴婢也不明白,只知道姑娘的肩膀上有一颗红色的痣。或许是这颗痣代表了什么。奴婢还没有查清楚,不敢胡言乱语。”
昭将军皱了眉头,难道杜老太妃已经识破了朱璺依然是处子之身?
应该不会。
过了几日正值十五,龙津桥附近的迎祥池正是烧香游观的好去处。
朱璺带着朗月和结香一起去烧香。
路上夹岸垂杨,莲荷田田,水上凫雁游戏其间,穿过棋布相峙的桥亭台榭,迎祥池附近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朱璺正要烧香时,忽然就看见明叔夜在前面闭目许愿。
结香眼尖也看到了笑道:“姑娘,那是明公子。”
朱璺淡淡道:“我们快回去吧。”
话没说完,明叔夜已经走过来了,道:“这么巧,你也来烧香。不知道你要许什么愿?”
朱璺摇摇头道:“我最近闲来无事不过是游观,并不为许愿。”
“是吗?什么时候至真至善的宜安也会说虚伪的话?”明叔夜言语刻薄犀利,完全不在意朱璺的脸色变化。
朱璺抬头看着他,对上他清澈的目光,咬着唇,半晌道:“你许的什么愿?”
明叔夜淡淡道:“我刚刚许愿希望你会出现。”
“明公子,这可太神了。你刚许完愿,我们姑娘就出现了。”结香笑道。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京都的,相貌人品家世都过得去,能看上姑娘,结香都想着撮和姑娘与他。
这样姑娘就不用远嫁了。
明叔夜笑笑,道:“我的愿望都说了,你呢,你要许什么愿?”
明叔夜又望向朱璺,诚挚地问道。
他相信朱璺许的愿与他有关,他有这个自信。
“明公子,我许的愿望是——”
话没说完,迎面突然出现了骚乱。
前面传来一声尖叫,人乱哄哄的,迎祥池突然变成一团乱麻。
众人都往外冲,却都冲不出去。
明康和朱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明康抓住混乱中人群的一个人问道:“发生什么事?”
那个人面色惶惶:“是东吴的奸细被发现了,前面在抓捕,听说大将军要征讨东吴,东吴人派人来打探消息,被禁卫军发现了。禁卫军已经包围了这里,准备射箭,可怎么办是好?我们都是大齐的百姓,我们不想死!”
明康和朱璺往人流相反的方向跑去,果然看见迎祥池门外四周被禁军团团围住。
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箭在弦上,严阵以待。
为首的禁军将领高呼:“不想死的都站在那里别动。南宫将军有令,东吴奸细就在你们其中,大家把身边的陌生人指出来!可免性命之忧。”
明叔夜看了那个为首的趾高气昂的将军,皱眉道:“是禁卫军的副将,怎么跑到这里来抓人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有人尖叫一声,应声倒地,旁边的人哄道:“血,血,杀人了!杀人了!”
明叔夜和朱璺回头看见一位身着葛衣的普通百姓倒在血泊里。
禁卫军说的没错,确实有敌国奸细。
百姓们乱成一团,刚才禁卫军副将的喊话适得其反。
这时禁军将领振臂一挥就要放箭,明叔夜喊道:“不要放箭!”
禁军将领一看是天下贤士明叔夜,有些意外。
没想到明叔夜出现在这里,他身旁还站着一位国色天香的妙龄女郎,看着让人心生怜爱。
这禁卫军将领姓赵,是南宫师麾下的副将,今天奉命护送郭太后去西庙烧香,没想到路上遇上刺杀的人,一番激战后当场处死了十来个,剩下的一个逃窜至此。
赵副将见到他暂停放箭。
“赵将军,这里都是大齐的百姓,你能忍心看着大齐子民在你的眼前死去吗?”明叔夜义正严辞道。
“住口!东吴奸细潜入我朝,意图当面行不轨之事,现在太后受了惊吓,皇上有旨,一定要将奸细铲除干净,以绝后患。”
明叔夜听了脸色严肃,对朱璺道:“你们躲到一旁去。”
朱璺不放心道:“你呢?”
明叔夜推开主婢三人,站在箭头正中,道:“如果今天赵副将执意要射杀大齐百姓,先射杀我吧。”
他张开手臂立在正中。
朱璺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朗月拉下去了,道:“姑娘,快先躲躲吧。”
赵副将再次扬起手臂,蓄势待发。
大齐的百姓抱着头蹲在地上。
大家抬眼看着周围无数冷冷的箭头对着明叔夜,心里悬着。
就在那名副将即将喊话时,后面突然传来喝止声:“慢着!”
众人往副将后面看,见是昭将军。
朱璺像见了救星一般,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明叔夜也松了口气,手放下来,看着南宫昭身着铁甲匆匆赶上来。
南宫昭不动声色地顺手甩了赵副将一个耳光,才训道:“谁让你放箭的?”
赵将军一个趔趄,脸火辣辣的痛,他忍着痛,忙道:“将军,属下受大将军命令,捉拿奸细,绝不能有漏网之鱼。”
“大将军那里我自会解释,你退下吧。”昭将军看了一眼朱璺,深邃的眼神里满是怜惜。
“这——”赵副将犹豫着,迟迟不肯退后。
昭将军睨了他一眼,阴沉道:“怎么我的话都不算数了?”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赵副将迟疑道,“只是将军,奸细混在其中,如果不捉住,难不保会留下后患。”
南宫昭淡淡道:“退下!”
赵副将无法挥手叫众人退出去。
“多谢昭将军。”里面有老百姓磕道。
南宫昭并没有理他们,走到明叔夜身边。
明叔夜向他一揖道:“多谢。”
南宫昭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角抹了一丝笑意,又转过头看着朱璺走过来,没有等她说话,就道:“走吧。”
朱璺看着后面的百姓,犹豫道:“他们呢?”
“都去门口登记,大家发现有可疑人一定要举报。”昭将军对那些伏地不起的百姓道。
百姓们死里逃生,对昭将军说的话都愿意服从。
众人走出来,站在大门边,门口设了持刀的侍卫,其中两个一个查询一个搜身。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一个侍卫盘问着。
“回官爷,小的叫刘二,家住在这街上,当街做水饭的。”被盘问的小掌柜战战兢兢答道。
“谁能证明?”那侍卫喝问道。
“官爷我和朱当家可以证明。我们是一条街上的,小的李家做麻婆豆腐的,与刘二隔街做生意。”人群里站出来两个人哆嗦着走出来。
旁边的侍卫搜了身,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叫他们离开。
后面的百姓一个个跟着走出来,盘问搜身,没有任何疑点。
眼看着夕阳快要下山,围墙里的人所剩无几。
昭将军看了一眼明叔夜,见他自始至终没有动过,又看看朱璺,朱璺的花容月貌沾染了一丝忧愁。
他走过来道:“叔叔先送你回府吧。”
朱璺见事情已快平息,就唤了一声明公子道:“明公子坐昭将军的马车吧。”
明叔夜摇摇头:“我留下来,你们先走。”(。)
140 出发()
“怎么,明家公子难道不相信本将军的话,这些百姓如果不是东吴奸细,不会伤害他们的。”昭将军话语里不无讽刺道。
明叔夜淡淡道:“谁知道呢,剩下的不过十人,也希望昭将军不要为难他们。”
南宫昭心里忌恨他,然而面子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望着他,没有发话。
“要不我们都留下来,等捉住了奸细再走。”朱璺见状缓解尴尬。
门口的盘问一直继续着。
朱璺望着心惊胆颤的百姓陆陆续续地走出来。
一旁的朗月看见主公的眼色,会意道:“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姑娘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明公子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结香也担心奸细查出来难免又是一场血战,会威胁到姑娘,也笑道:“是啊,姑娘,我们先回去吧。”
没有等朱璺说话,昭将军淡淡一笑道:“还不扶姑娘上马车?”
朱璺扭不过昭将军的威严与命令,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朱璺掀起车帘看着明叔夜依旧站在那里,望也没望她,心里一丝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