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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欣喜的美目,让人见了,忍不住有想要保护的冲动。
她四处张望片刻,确定无人了才脱下木履,轻提衣裙,露出玉足,踏上枇杷树底下的褐石,石上的热温传入足底,忽觉得身子倍感温暖,方才的不快早已抛之脑后。
站在石上,居高临下的感觉真好!
她心生快意。
然而就在摘下三两枇杷扔在草地时,背后传来一声咳嗽。
004 南宫家()
朱璺唬一跳,忙从石上跳下来,回眸但见身旁已站着一名五官俊美的男子,约莫三十上下,头束卷梁冠,面若冠玉,眼似点漆,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清冷与不容侵犯的王者气势,冰冷的美仿若冬日恺恺白雪,覆盖万物。
他站在那里,即便身着茄子紫便服,也能让周围景致黯然失色。
朱璺不觉看得有些呆,又觉得眼熟,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男子一双深邃不可见底的双目正含笑打量她。
朱璺醒悟过来,放下裙摆遮住赤足,美玉一般的面庞因为被男子看见裸露的双足不染而红,面露尴尬,窘迫至极,除了六岁时在街上走丢后的那次恐惧,这次,怕是她又一个终生难忘的遭遇。
她红涨着脸抬头又看了眼陌生男子,王府里从未见过的。
他怎么会来到后院,瞧他的装扮简单不失尊贵,也许是这次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因为不知辈份,不敢擅自胡乱称呼。
陌生男子含笑审视,这个女子,六岁时,在街上救了她一命。
那时容颜便倾城得过目不忘,他还替她取字宜安,在府里养活半年,后来因为朱纬去南宫府拜访时偶然碰见宜安,才知道小妹的下落,昭将军与夫人商量好久,最终不得不忍痛送还,昭将军意识到沛王爷的嫡妻郭夫人对朱璺的忽视,为了让她如名字的寓意般平平安安,临别时,他曾留话:待宜安及笄,他同夫人前来观礼。
九年过去了,女子的倾国之姿,美得令人窒息。
想起她总角时的光景,男子淡淡一笑,问道:“看你的模样不像府里的婢女,听闻今日沛王七女及笄,为何你一人在此?”
朱璺再一看他,对视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发怵,她是太祖皇帝的孙女,当今皇上的堂妹,身份显赫,可惜皇上的妹妹太多了,她至今无缘见到皇帝堂哥。
但是眼前这个人再厉害也不至于是皇帝堂哥,皇上年纪还小呢,或许是叔伯。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突然又有些害怕呢,或许是怕他在父亲与嫡母面前告发她仪态失当。
朱璺低头不再看他,旁若无人地穿上木履,心里寻思着恭敬上前作揖道:“回大人的话,奴婢是七姑娘的侍女,闲来无事,正想为姑娘摘枇杷。”
慌乱间,她还不忘掩饰自己的身份,机智地逃过一劫。
即便是庶女,即使父亲不喜欢她,她也不能丢了父亲的颜面。
若一会子在大殿里还碰见这美男,想必也不会被认出来。
男子看着她,深邃的眼睛同他的嘴角一样,一抹笑意滑过,朱璺只当没看见,又低下头,不再让他识别自己的样貌。
“沛王府的婢女果然不同别个士族人家。”
朱璺听到男子一声赞叹心里直好笑,方才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前院的冬香等人在唤她的名字。
被冬香发现了还可,怕就怕刘婆婆找到这里来,她就免不了嫡母的一番训责。
“大人,若无事,婢女先行告退。”朱璺强作镇定揖道。
然后就要退下,才发现左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树枝划破了,露出了隐隐作痛的一道血痕。
听说及笄大礼时看到血光,不是好兆头啊。
她心里一沉。
“等等!”男子突然发话,听着这口气就是使惯命令的人。
果然不是好兆头,怕是识破了她的身份要追究吧。
嫡母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这沙子还是她亲自洒进去的。
若是被嫡母知道,她该怎么办?
先听听这男子要说什么话。
男子忽从从宽大的袖兜里取出一块绢帕,以绢帕捞起她受伤的手腕,顺势系上,这一连串的动作,自始至终,未触碰她的肌肤。
朱璺怔住。
在她的记忆里,很久很久以前过类似的情景涌现出来。
这让她想起南宫家的二世子南宫昭。
九年前,南宫家的老太爷时任太尉的南宫翊在朝廷的地位举足轻重,与正妻粟邑令张汪之女张春华育有三子一女。
长子南宫师任中护军,掌管宿卫皇室的禁军,娶的是德阳乡主与征南大将军夏林善的女儿夏侯徽,并生有五女,前面四个女儿皆已出嫁,么女南宫常山预备指婚给平原侯甄德,可惜夏表姑两年前去世,么女按规定守丧三年才能谈婚论嫁。
南宫师后来续弦镇北将军吴质的女儿吴氏,但因吴氏刻薄待么女被废黜,紧接着又娶了南阳太守羊续的孙女羊徽瑜为妻。
南宫常山从小模样出落得讨人喜欢,而且天生的端庄开朗,有男孩子气慨,自从母亲去世后郁郁寡欢,归于继母养活,在家里的处境可想而知。
次子南宫昭尚无官爵,但多次征蜀,累有战功,声威显赫,封官加爵是指日可待的事,他娶的是兰陵世勋王侯家的才女王元姬为妻,彼时才生了一子:即长子南宫炎,从小体格魁梧,两手过膝,胆量过人。
么子南宫干,与朱璺年纪相仿,因为年纪尚幼,二房的王夫人十分疼爱这个与儿子年龄相当的小叔子,时年王夫人还没有女儿,对初来乍到的有倾城之姿的朱璺也同样视为己出。
王夫人有意要认养朱璺为义女。
那时才六岁的朱璺容貌出色,颇受欢迎,在南宫府里和三世子南宫干及长房的么女南宫常山、二房的长子南宫炎玩得好。
将军府里,她和哥哥弟弟姐姐一处玩耍,以树枝当剑,与二弟比试时,不小心划伤手背,昭叔叔替她敷伤,还抱着她,说:“从今天开始叫你宜安可好?宜安是南宫府的七姑娘。”
朱璺因年纪尚幼,只知按排行被唤作朱璺,真实名字尚不自知。
年纪尚幼的她感受到周围的善意,天真地在怀里撒娇道:“不!我要当七公子。”
南宫叔叔抱着她笑问:“哦?宜安为何要当公子?”
她还记得当时答道:“宜安也要像哥哥一样当公子。”
“好好!果然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你们记住了,以后叫宜安七公子!”昭叔叔告诫下人,说完开怀大笑,从此南宫府里多了个貌美倾城的七公子。
好景不长,不知因何缘故,昭叔叔后来把她送回沛王府。
刚回来时,她快认不出父亲了,慢慢的又适应了王府的日子,她像从天上重重地摔到地上,被郭夫人掐得哇哇直哭,第一次说着要找昭叔叔时,郭夫人罚她不许吃饭跪一日祠堂。
此后她再不敢提昭叔叔,渐渐的将走丢的那段时光连同认识的人湮灭在记忆里。
眼前的陌生男子熟悉的举动,让她心头一热,再次掀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005 催眠术()
“七姑娘!”刘婆婆的嗓音尖细悠长,透过几道院墙穿透过来,突突地把朱璺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除了老夫人,再没有人对她好过。
因此,她不希望眼前的男子发现她说了谎话,若知道自己欺骗了他,或许在美男面前最后一点好印象也会破坏。
美男轻放下她的手,又俯身拾起枇杷送到她的手上,含笑道:“去吧!”
那语气俨然主公一般。
朱璺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捧着枇杷走开。
走不多远,又回头,见府里管家李步走到那美男身边恭敬作拜,说了几句话,而他昂首望着前方,并不曾瞧李步一眼,只是返身时似乎看到了远处有人望着他,便侧目恰好捉住了朱璺的目光,她悻悻地逃到前院去。
那人对府里的下人漫不经心之态,而府里的李管家如此重视他,可见身份高贵,怕是本城四大士族之一,亏得自己机智,才不至于人前失了礼仪。
那个男人的浅笑迷离令她恍恍惚惚只觉心机重重。
朱璺填饱肚子后快步往北灵院走去,不想在路上发生小插曲,一群无理取闹的人绊住她。
一个小石子不轻不重地砸到她后脑门上。
不远处一丈开外,八角飞檐碧亭里传来一阵嬉闹声。
一群插金戴银的姑娘坐在里面朝这边望过来,朱璺望望左右,只她一人。
不是招惹她还招惹谁!
“没错!我们望的就是你!”其中一个身材出挑的鹅蛋脸姑娘着一袭紫绮湘裙站在亭子口指着她,颇有些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架势。
她是太尉蒋济的孙女蒋十姑娘,刚赐了亭主封号,因嫌十字不好听,大家都叫她蒋全姑娘,去年插的簪,走了郭太后的关系指婚给燕王的三子,预备过了立秋就嫁过去,有四朝元老素有众望的娘家人撑腰,又配了一门好亲事,蒋全姑娘的性子带着傲慢。
亭子里围簇在中间的肤白妖媚圆润的女子宣道:“她是个傻子,别理她!”
“怎么我进来就听府里奴婢们在嘀咕着,说你七妹的脑瓜子已好,难道是讹传?”说话的是昌龄侯夫人的儿媳李惠姑的胞妹李家十三姑娘,今年刚满十四,穿着得体长相清秀。
李惠姑人言轻微,想要为胞妹找一门好亲事,不得不巴结着地位更高的门第。
今天带过来也有相看的意思。
等于是从朱璧和朱璺的碗里抢一杯羹!
“真不真?不如叫你妹妹过来说几句话,到底是不是傻子我们评判一下。”另一个通身富贵气派的女子插话道。
她是京都四大姓之一陈郡袁氏的袁四姑娘,与谯郡明家是姑舅关系。
朱璺赶着去参加戴簪子仪式,本不想理睬她们,径自要走开的。
谁想中间那圆润妖媚的女子站出来唤声:“妹妹!”
朱璺一惊。
是她的嫡姐,长乐乡主!
她硬着头皮转身朝亭子里望去。
长乐乡主头上绾着堕马髻,发髻间插支水红珍珠宫花,还没有插簪。
她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说巧不巧的,偏偏一个生在吉时,一个生在恶时。
朱璧一双凤眼秋波荡漾,丹唇圆润丰厚,上身着霞绮绣襦,下着牡丹花摆缃绮裙,体格风骚,给人妖媚圆润的印象。
此刻正冲着朱璺笑而不语,好像在考验她。
朱璺是个傻子,众人心里都这么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朱璺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着眼前不友好的姑娘们。
“看吧,我说了妹妹脑子不好使,你们非要让我妹妹出丑。”长乐乡主松口气转而向李十三姑娘抱怨地笑道。
李十三姑娘一愣,分明是蒋全姑娘先挑起的事,长乐乡主却看自己。
这里的人明里当她是姐妹,实则当软柿子拿捏。
蒋全姑娘道:“谁知道她是不想说,还是不会说。不如叫庶女过来我试一试便知道是不是真傻。”
她叫来身边梳双环髻的婢女嘱咐几句话。
婢女也听说过沛王爷的七女是傻子。
所以小婢女出了亭子走过来也不多说,直接就把朱璺揪进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