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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夫人没招了。
她终于忍住泪,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冷冷的目光也看向她。
郭夫人已经没有希望似的,拿着绢子笑着轻拭了那滴不争气的泪,然后就再也不肯流泪。
老夫人开口道:“吴婆子照顾不周,罚俸一年。”
突然间听到这个处罚,郭夫人与吴大娘都喜出望外,旁边的人听了各怀心事,这罚得未免太轻了!
吴大娘已欢欢喜喜地受了处罚,然后就被郭夫人扶了起来。
蒋钰愣愣的。
她的婢妇李大娘方才只因为被诬告偷了戒指,就剁了手,而这个吴大娘,眼看着她的新房被毁却袖手旁观,老夫人只罚她俸禄一年。
这待遇区别太明显了。
幸亏她只住在中山王府,平日里除了生日节日去一趟沛王府,其余的时候都不用再看见沛王府的人了。
蒋钰已在心里打定主意,关起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再也不去掺和沛王府的一切人事。
这么想来,她就看了一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朱璺。
感觉她很奇怪,所有的人都对这件事表现出意外慌张,而她却表现平常,好像未卜先知。
蒋钰看着她不觉蹙眉。
这件事会和她有关吗?
蒋钰很难过,还是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再次心里暗下决定,再也不同蒋夫人母女联络。
今日带来的羞辱足够她被人耻笑好几年!
朱璧又气又惊地看着朱璺。
她到底做了什么?
让母亲的反应这么大!
处理完新房的事,老夫人就冷眼盯着郭夫人,道:“你清醒了?”
郭夫人尴尬不已,不敢吱声。
丁夫人不忘插一句:“郭夫人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火,一定是觅儿媳妇做了什么事让郭夫人难过。”
郭夫人神色惶惶。担心问出了她的病情。
郭夫人忙道:“这件事是误会。”说完她再也说不下去。
误会?
蒋钰气结。
如果是误会,她用得着大动干戈地砸婚房!
几块金砖只能暂时消除她心里的气,但是想要与郭夫人回到之前盟友的关系是不可能了。
蒋钰伸出手腕上的镯子,道:“老夫人就是这枚镯子,孙媳妇觉得水头好,就展示出来给婶娘看,婶娘却立马翻脸,把我推倒在地,然后就又砸又骂。”
“像疯了一样”,这几个字,蒋钰最终没吐出口。
老夫人瞥了一眼镯子,皱眉问郭夫人,道:“这是怎么了?一个镯子让你气成这样?”
老夫人其实早就看清了蒋钰的戒指,只不过避重就轻地怪到镯子上。
蒋钰盯着郭夫人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是啊,一个镯子水头好些,压过她的,就嫉妒成这样!
日后若有好东西,决不能再让她看见。
蒋钰别过脸去时,就看见郭氏朝她淡淡地摇头,示意她别太不礼貌。
虽然郭夫人做错了,但不能因为她做错就把自己的素质也拉下水!
蒋钰偏不听,对待没素质的人,就得用没素质的方法,谈素质是分人的。
一如在她的眼里,人分三六九等。
像朱璺这样的庶出,不配站在这里靠近她。
蒋钰说着又情绪失控般地抽泣,大家都知道她是受害者,都不好替郭夫人求情。
蒋钰又道:“若是婶娘对侄媳不满意,早点说清楚,何必假惺惺地来喝喜酒?婶娘砸房,是痛快了,事后描补几件瓷器,补偿几块金砖,就没事了。可是在侄媳看来,这件事的影响太恶劣了。底下的人日后会怎么看我?”
老夫人面色沉冷,安慰道:“你婶娘没这个心思。她也不敢有这个心思。你婶娘的意思是这个镯子只有一只,要替你补上另一只,凑成一对。”
听了老夫人这话,郭夫人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直到身边的吴大娘悄悄拉了拉她,她才恍然大悟,忙道:“婶娘会另送一只水头又好,还有飘的镯子给你。没有飘的也有,看你喜欢哪个。”
蒋钰微愣,这是又要用东西收买她。
给多少收多少,何乐不为。
蒋钰顿顿嗓子道:“那敢情好,婶娘送的我一定不会推辞,水头好的飘要一对,不飘也要一对。”
狮子大开口!
郭夫人心里又气又急,可是抬眸,看到老夫人瞪着她时,她刚到嘴边拒绝的话又换了一番说辞,“你喜欢的话,婶娘都送你。”
说着她心里非常的不舍,割肉一般地痛!
谁让现在老夫人只想尽快地打消蒋钰的不快呢。
钱不是老夫人出,老夫人怎么能明白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被贴给了蒋钰!
郭夫人看着老夫人,心里突突的,只想这件事尽快翻篇。
老夫人垂下目光打量着蒋钰戴镯子的手,只见她的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正是方才失而复得的传家宝。
这戒指经过了李大娘的手,陈大娘的手,也经过了宜安的手,到底是谁在戒指上动的手脚?
李大娘不可能,她并不知道房姬的事;
陈大娘也不可能,虽然知道,但是作为她的心腹,老夫人相信陈大娘不会无风起浪。
至于宜安,老夫人皱眉,虽然有动机,但似乎没这个本事,毕竟她才只有十五岁,哪来这样的心机和胆识!
如果不是这三个人做的,难道动手脚的另有其人?
蒋钰自己?
极有可能!
戒指不仅在她的身上,而且她常常与郭夫人、长乐接触,多少听说过什么风声,会不会是她故意这样做激怒郭夫人?
目的又是什么?
老夫人想得头有点痛,索性不再想这件事了。
只要郭夫人多点银子买封口费弥补她的过失,蒋钰这边是可以搞定的。
关键就是银子!
老夫人忽然觉得来中山王府吃喜酒就是个错误,把家里的笑话都展示给了外人看。
一直没有开口的郭氏道:“二弟妹的气差不多消了。老夫人、婶娘,你们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我相信婶娘不会故意这么做的。”
“母亲,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发生了,不是只赔银子就了事,还要想法子别让人传开,毕竟传开了对嫂嫂和觅儿媳妇都有影响。”荣姑姑这时才道。
老夫人看向郭氏。
郭氏忙道:“老夫人放心,孙媳妇一定会告诫我们王府的下人决不说与外人听。至于——”
郭氏有点为难,她能管得住中山王府的人,但是沛王府的人她管不住。
尤其是,郭氏看了一眼她最担心的丁夫人,这位夫人与郭夫人在沛王府里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偏偏又是丁夫人管家,想要封锁消息,没有丁夫人配合,就像布口袋,袋口收了,可是袋底却有破洞。
丁夫人很会察言观色,忙接了郭氏的话,“老夫人放心,我们王府里在场的几个人都不会透露半个字。”
老夫人淡淡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长乐,朱璧被她母亲刚才的反应吓到了。
她老老实实地垂首站在旁边,没有说一句话。
这孩子,哎,真是可怜。
老夫人想着叹了口气。
丁夫人道:“老夫人,长乐不管她嫡母的所为,带有放纵之嫌。”
郭夫人忙打断道:“一场误会,跟长乐有什么关系。我的长乐还是个孩子,老夫人您别听丁夫人调唆,她就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没了,一直借机找长乐的不是。现在又想通过这件事把长乐牵连进来。”
“这是牵连吗?”
郭夫人话音刚落,再想不到已经答应赔了这么多宝贝给她,蒋钰还是在找茬!
蒋钰接着道,“是我害婶娘砸婚房的还是我阻止长乐不让她拉住婶娘的?自己的母亲在做着毁人财物的事,长乐亭主竟然视而不见,站在旁边观看,是何道理!正如方才所说,长乐亭主都放纵不拦,底下人谁敢拦住婶娘你?若不是老夫人来了,今日我这条命只怕也被婶娘打死。”
蒋钰说着又无声流泪。
朱璧心中焦急:“这件事与我何干?你们都不要陷害我。”
原以为大家会忘了她的责任,想不到又被丁夫人提起。
朱璧气得瞪了一眼丁夫人。
她是故意要把自己拉下水吧。
她母亲做的丑事,怎么找她麻烦!
丁夫人似乎看到了朱璧在望着她,就冷眼回了她一记眼光。
朱璧一愣。
这丁夫人是有意的!
其他人听了,想了想,不好开口。
郭氏道:“老夫人,这件事既然是个误会,婶娘也赔偿了,我想我二弟妹虽然这样说,也是因为她还在气头上,婶娘答应的那些东西尽快地运来,让我二弟妹开心开心,过些日子,二弟妹心情好了,也就不会再记起这件事。还请老夫人和婶娘见谅。毕竟现在刚发生这事,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心情当然也没有平复。”
老夫人淡淡地点头,言之有理。
朱璧忧郁的眼神看向老夫人,眼底里却带着恨意,为什么她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丑事,为什么她当时非要跟着过来,若不是想着对付庶出的,她不会这样让蒋钰踩在脚下。
她想不通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蒋钰不置可否,道:“我这心里的怨气都是婶娘给的,我说实话。虽然谁都想听客气的话,但是没办法,老夫人见谅。婶娘是长辈,就只能让婶娘的亲生女儿长乐代为道歉。若没有一声道歉,我心里会难过得无法释怀。”
“什么!”朱璧大叫一声,“让我给你道歉!门都没有!”
郭夫人脸色难堪。
老夫人淡淡道:“长乐给你二堂嫂道歉!”
“老夫人——”朱璧像炸毛的猫,露出爪子。“又不是我干的!”
话一出口,郭夫人脸色又变得更难看。
老夫人人冷冷地打量她:“长乐,代你母亲向二堂嫂道歉。”
朱璧横眉冷对着蒋钰,想让她道歉,还是那句话,没门!
她是谁?
她是堂堂的沛王府嫡女,长乐亭主!
而蒋钰不过是个挂着虚名的亭主,屁都不是,痴人说梦,想让她道歉!哼!
朱璧气势凶凶地扭过脸去。
望也不望蒋钰。
就在这时,蒋钰突然叫肚子痛,大家神色一凛,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其中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我肚子好痛。”蒋钰苍白着脸道。
老夫人声音微颤,“快去请大夫。除了郭夫人和中山王夫人留下,其余的都退下。”
所有人都又惊又怕地离开,大家临走时就发现了蒋钰的下身衣裙浸染出血迹。
只是匆匆的一瞥,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大家都心生异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她真如郭夫人所言,小产了?
难道这蒋钰真得未婚先孕?
“我要留下。”朱觅急道。
老夫人忙缓和语气劝道:“觅儿你先离开。你媳妇不会有事。放心,有祖母在!”
老夫人的一席话,仍让朱觅犹豫不决。
蒋钰也推开她,道:“你听老夫人的劝,快走吧。”
朱觅无法,只好最后一个离开。
老夫人的心腹陈大娘和郭氏的心腹张刘氏并蒋钰的丫头,几个人把蒋钰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