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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紫裘-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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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主,刘芳已经死了,你积点口德,她已经死了!”谢云气血上涌。

    她最后的姐妹因为受到挑拨,去害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得到利益的是眼前翻脸无情的长乐亭主。

    现在刘芳已死,长乐亭主竟然还想责怪刘芳,她很气愤。

    原本就对朱璧一直以来的倨傲不满,在南宫府领教过这位亭主傲慢无礼的性子后,就不打算再搭理这个人,那时,她还对沛王府的七姑娘,生过同情之心。

    可是刘芳蠢到家,非要赶鸭子上架,巴结这位亭主,要嫁给朱纬,她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本事拿得住朱纬,担不担当得起宗妇的职责,家世门弟能不能成为朱家择妻的考量?

    只为了那个幻想,被朱璧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传闻四知堂杨家与朱家要结姻亲,刘芳竟然还不信。

    可是刘芳理应受到处罚,但罪不至死,派她的人当刺客,这本已是疏漏,还是朱璧的建议,这主要的策划人是朱璧。

    宜安亭主却毫不犹豫地杀了刘芳。

    想起来,她就替刘芳不值。

    现在又被长乐亭主责骂,积压在胸的委屈都一股脑地窜上来。

    朱璧大吃一惊,谢氏阿云竟然敢这样对她说话!

    但朱璧心里有鬼,被谢云反抗的吼声唬住,很害怕这件事被传开,忙压抑着怒火道:“你说的什么话,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声音有点气虚。

    谢云冷哼一声:“你心中有数!”谢云也知道自己敌不过她,决定从此分道扬镳,再也不同长乐亭主站一起。

    她气哼哼地甩手离开,留下朱璧尴尬地盯着她冷冷的背影,骂道:“都是窝囊废!”

    侍女们已经簇拥过来,扶着长乐亭主回自己的帐篷。

    刘芳的事震惊了皇上和狩猎回来的文武大臣,皇上准许刘侍郎先行离开,回去办丧事。

    皇上看了两位亭主,安慰道:“听说你们当时正和刘家姑娘比试,两位堂妹没吓着吧?”

    “没有。”朱璺淡定道。

    朱璧却是身心俱颤,一想起刘芳死前那恐怖的样子,箭从太阳穴一边穿透到另一边,流了一大瘫的血,目光如鬼般凄厉地睁着,那个画面她一直挥之不去,仿佛看见刘芳站起来,伸出血淋淋的手正朝她走过来,要掐她的脖子。

    阴森感从后背冒起,朱璧忍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虚惊一声,但是这失态的反应被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众人诧异地望向长乐亭主。

    “乐亭主!乐亭主!”文皇后轻声唤道。

    朱璧仿若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不由自主地问:“什么?”

    她缓回神,才发现宴席鸦雀无声,大家在用怀疑的、困惑的、同情的、怜悯的各种不同的眼光看着她。

    耳边传来坐在上首的皇上的安慰声:“看来,朕的堂妹长乐吓得不轻。别怕,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朱璧恍悟自己方才出了神,失了态,忙迅速地恢复镇定,强笑道:“多谢皇上关切,臣妹没有大碍。宜安当时就在跟前,宜安比臣妹更受惊吓。”

    沐明帝听了转头望向朱璺,正要安慰几句,朱璺先道:“皇上放心,臣妹没有受惊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臣妹觉得真正害死刘家姑娘的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刺客可抓住了?”齐明帝问。

    “回皇上,当场击毙,不过说来奇怪,是刘府自己人,刘大人也说不是刺客,是他的侍卫打猎时不小心误射。”明叔夜道。

    “围场狩猎难免会有擦伤流血的事,不过,这么严重的情况,好像不多见。”齐明帝若有所思。

    “是啊,还是在草场,那么开阔的地儿,有人站在那里一目了然,还是刘府的旧仆,他自然能认识几个人,怎么会误射?”赵会瞥了眼朱璧,淡笑着。

    朱璧的面色早已苍白如纸。

    朱纬见了,觉得有隐情,就替他六妹掩护道:“这也说不定,从前那些发生误伤人的事不都是不小心射偏了嘛。”

    赵会听了,没有再接口。

    他要给朱纬一个面子,不过朱纬的这个六妹长乐亭主,实在不敢恭维。

    目光太过短浅。

    众人听了若有所思。

    “是啊,刘家姑娘太倒霉了,太可怜了。”

    大家觉得这件事有隐情,不过皇上更关注于狩猎一事,很快开始犒赏捕获猎物数量最多的前三名勇士。

    吕安,赵会和杨康。

    宴会后,凤洲围场上空一轮明月升起,南宫昭不顾疲累,走至帐篷附近赏月,就看见朱璺站在那里,他悠闲地走过去,伸手猛地促住她的胳膊:“在等我?看不出你这么瘦弱却有这个本事,进步了。”

    “昭叔叔说笑了。这一切都是昭叔叔的庇护,若是放在以前,我可能只会避开,现在顺手推舟,也想验证昭叔叔的实力,一举两得。”

    “哦,宜安,那你觉得昭叔叔的实力如何?”

    “宜安只想知道,当时是谁救了我?那人可在现场?”朱璺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其实有一丝恐惧。尽管他对自己好。

    南宫昭点点头:“就在你们身边。”

    “多谢昭叔叔。”朱璺揖道。

    南宫昭却捉住她的胳膊,轻抬起来,淡淡道:“不用客气。”

    两个人相视无语,朱璺转头望向月空,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感情,平平淡淡的,“你可愿让我护你一世?”

    朱璺心漏跳一拍。

    因为紧张抑或是心悸。

    好像还有一点心动,不可能,她怎么会对这个史书上说的伏地魔感兴趣。

    可是抛开偏见,单单论感情,他已经救过她好几次命。

    很想说作为义女,她愿意,但是这话说出来,估计南宫昭要吐血。

    她想起当日对王元姬夫人所说的誓言,想起自己的初心,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一想起,南宫昭接下来几年的罪行,以及他后来称帝,这样的男人喜怒无常,野心太大,对家庭不会太过重视。女人只是替他传宗接代的工具。

    她想要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点,她身边的人都无法符合要求,只因为她提前知道了这段史实。

    经历了白天的事,眼前的漫漫长夜注定无法安睡,她只是凭着直觉走到这里,呼吸下郊苑的新鲜空气,同时带着侥幸等待南宫昭来替她解答心中的困惑。

    想不到,真得遇见了,南宫昭也很直白地告诉了她一切。

    而且又提出了一个暗示意思很明显的问题。

    有一瞬间,她稍显错愕,南宫昭好像也没想要答案,只是笑着打断她的思考:“你是怎么知道玉牌的作用?”

    他送了玉牌给她,但只说了玉牌的一个作用,并没有说明玉牌可以调动他的三千暗卫和细作。

    白天朱璺被救,正是因为她当时拿出了玉牌,在场的一名宫女瞧见了,暗自地打偏了箭头的方向,真正救她的是玉牌。

    朱璺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直觉,它能保护我。”

    话音刚落,南宫昭脸色陡然一变,回过头盯着她:“你是说,你只是试探?你怎么这么傻!如果玉牌没有作用,你就会死,你明白吗?”

    眼前的姑娘面庞在月光的照映下皎洁得如玉盘,带着淡淡的朦胧和迷离的美。

    是的,这是一次冒险,可是南宫昭不知道的是,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如果真得死去,也许她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但也许她会万劫不复。

    可能是她不想留在大齐的时代,她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依然做一名心理医生。

    但是南宫昭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她一跳,听得出他很紧张。

    为什么呢?

    难道只是因为曾经他救过她,收留过她,还是因为她这副倾城倾国的容颜?

    南宫昭盯着她的脸,她却仰着头看天上的月亮。

    南宫昭紧抿着嘴,猛地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转过来,生气道:“我在同你说话,看着我!”

    朱璺盯着他,略畏惧道:“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

    南宫昭松开她的下巴,再次沉声道:“下次如果再犯,叔叔可能会大开杀戒。”

    朱璺惊得说不出话!(。)

156 遇袭() 
“最好别让人伤害到你。”南宫昭再次沉声道。

    听了这话,朱璺背后冒着冷汗。

    然后就看见南宫昭生着气,大步离开,她这才后悔自己方才说的话。

    拿自己的命做赌注,若是失败了,会有很多人伤心吧,老夫人和南宫昭都是在乎她的,为了他们,为了朱璺,也应该好好地活着呀,保护好身上的这副躯体。

    她想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夜晚的围场,除了几个守卫在打盹,马都进入梦乡,空气有点清冷,夹着浓浓的青草香和泥土味。

    月如笼纱,笼罩着一个个白色的营帐,也笼罩着她,一阵微风吹来,耳边隐隐约约地听到低沉的古琴叮咚声,不是她听错了吧。

    这个地方也有古琴声?

    凉风习习,隐隐约约传来长林散的琴声。

    月华下,那人白衣胜雪,坐在岸边,月光投映在江中,波光鳞鳞,琴声似乎拨动了水中的月光,也拨动了人的心弦。随之起舞。

    长林散的调子,她一直还记得。听明康亲自弹奏长林散,思绪也随着那妙音进入一种别致的境界。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朱璺被这人间仙曲感染,忍不住想起几句诗。

    弹琴的人听到了低声的诵诗,沉沉的声音响起:“谁?”

    朱璺回过神来,忙调头就要离开。

    耳边再次传来明康不咸不淡的声音:“既来之则安之,为何要躲着我?”

    听了这话,朱璺顿足转身:“宜安打搅公子弹琴雅兴,望见谅。”

    月华如水,琴声已经嘎然而止,那调子本来像溪水一样,在低吟之际停下,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突兀之处,萦绕在水中的余韵还能陶醉着周围的万物。

    明康转头望向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他也看不清朱璺的面部表情,朱璺原本心里不安,想到这个,又稍心安。

    长林散的调子,天下只有明康会弹,只是他很少弹,想不到在这夜深人静时听到了这么美好的乐曲,此生很值。

    那调子千回百转,想必他心中抑有平板结,但是不同于南宫昭,明康还是个很直爽没有心机的人。

    如果真是自己让他变得如此不开心,那么自己赔个不是就行了。

    “是你啊。”明康转回头仰望月空,笑叹,“宜安亭主为何深夜不在营账里休息,四处闲逛呢?凤洲围场四周多是野猪猛兽,即使你有昭将军保护,又怎能每次都那么救得及时呢?”

    他语气依然不咸不淡,但字里行间带着诸多的讽刺和已经知悉的秘密。

    朱璺听出他话里的酸意,并不打紧,只是惊讶于他竟然知道了白天是南宫昭的人保护她这件事。

    这事她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她和南宫昭二人知情,明康如何得知?

    难道他只是试探套她的话?

    朱璺想着作了一福,上前道:“明公子,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主意,与南宫昭无关。”

    “呵,你这么在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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