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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样的,他也没有精力去开导他,这些都需要他自己去克服。
他而今所带的军队,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那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的!
“我……”宁苍云垂下了眼帘,半晌,他沉声道:“能!南蛮鞑子践踏我国疆土,肆意强杀掳掠,连百姓都不放过。自是该杀的!”
东陵湛也不多说,反而是转首看向了洛子桑。
洛子桑收到了他的示意,立刻就出去了,很快就令人提了个模样瘦弱的男子进来,他很瘦,浑身都瘦骨嶙峋的。
那人被丢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浑身因为冷寒而起了不少的冻疮。
他口里喃喃求饶:“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宁苍云有些不懂其意,便听东陵湛慢吞吞地道:“他便是个南蛮人,你把他杀了!”
宁苍云见他穿着普通的葛布短褂,皱了皱眉道:“可他……他不过是平头百姓!我们东辰并没有坑杀战俘和平民的说法……”
“谁告诉你,他只是个百姓?”东陵湛冷笑。“他是个斥候!”
斥候,便是眼线。
各国彼此间都会安插眼线,以便了解各国的动向。特别是,而今南梁和东辰已经是势如水火了,一个斥候送出去的消息,那可能就影响整个战局!
这个时候,斥候可是比之敌军更加的可怕!
因为,往往他们随便送出去的一条消息,都有可能坑害成千上万的军人。
“斥……斥候……”宁苍云吃惊。
洛子桑抿了抿唇,愤愤道:“可不就是,边境离秦城不算远,秦城附近更是有太守司马等人,他们这些斥候只要能得一条消息,我们这些身在前线的人,可随时都有丢命的危险!特别是,有些最是可恶,若是偷到了军机图,怕是整个覆灭,都是不为过的。”
洛子桑扯过地上那人,朝着宁苍云道:“你同情他们这些斥候?却不知他们把你当成个傻子。他们而今是过得清苦,可若是一旦我们东辰败了,他们这些斥候可都是功劳不菲的,届时,多的是高官厚禄,美人钱财。”
“上回,我们出征,可是折了不少的兄弟。其中,可是少不得他们的‘帮衬’啊!慕家大哥,你就是想同情,你也得先看看你自己够不够这个格?一旦秦城被占了,到时候是屠城还是如何……呵,左右你们家能占到什么便宜?”
“南蛮为何被称为南蛮,你可还知道?”
宁苍云怔了怔,旋即闭上了嘴,垂下了眼。
东辰地处开阔,而且物产丰饶。但南梁沙地居多,食物贫瘠,加上礼教不如东辰,但他们却个个长得人高马大,骄勇善战,一直以来,没少想着侵吞周边国家。
特别是,他们所过之处,都是蝗虫过境。城破后,烧伤抢掠,侵害妇人,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久而久之,因着东辰自持甚高的态度,对这些教古不化的南梁人,鄙夷地称为南蛮!
“我知道。”
“那是祖宗他们用鲜血总结出来的。”
“呵呵,我啊,最是讨厌这些南蛮子,他们就像是恶心的吸血虫,总想着侵吞旁人,自私自利,这些人就该死绝了才好!”洛子桑边说着,边咬牙切齿地把那人的头给摁在了地上,“特别是这些犹如老鼠一样的斥候!”
东陵湛面无表情道:“杀了他!”
洛子桑则是把匕首递给了宁苍云,“你若是想入我家王爷的麾下,总是得有些胆量的,不然,现在若是连个人都不敢杀,上了战场后,莫不是还得让旁人保护你不成?”
宁苍云握着匕首,望着地上苟延残喘的男子,一时有些怔愣。
东陵湛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候。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都显得格外的寂静,只余下几道呼吸声。
良久,宁苍云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王爷,斥候固然可恶。但是,真正可恶的,难道不该是那些权力大,野心大的……大人们么?他们有些可能只不过是迫不得已,或者是为了生存,才会做下这些事……”
“他们,有些也是有家人的,也是有……”
“那又如何?”东陵湛闻言,冷冷淡淡地扬眉。
“莫不是,你以为那些从军的将士,死在战场的士兵们就没有家人吗?他们就活该死了么?”东陵湛眸色微冷,“你现在能够怜悯地说出这番话,不过是因为你不曾见过,不曾经历过这些。你看不到有人拦在最前线,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不过是为了庇护这个国家,才能让你们愚昧的同情心能够用一用!”
“不过是有人替你们负重前行了,才能有你们而今的安定。”
那人似是也察觉出了宁苍云的动摇,他虚弱地朝着他求助:“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是……”
宁苍云怔了怔,心里一时复杂难言。
东陵湛快步起身,一把夺过了宁苍云手里的匕首,然后反手狠狠地扎进了那斥候胸口,生生被他接下来的话都给堵在了喉咙口了。
第326章 第二次机会()
鲜血微微溅出,沾染上了宁苍云的指尖,滚热的血迹,黏腻不已。
他眼前是那斥候无法言喻的眼神,有惊恐,有释然,有憎恨,有愤懑……全部糅杂在一起,让人生生难受。
“你并不适合战场,本王明白你的心思!可是,战场不是给你玩的地方,也不是让你同情心泛滥的地方。与其让你死在那,倒不如,庸碌地活着。”
“我想,阿玖也不想让你出事!出人头地的方式有很多,未必只有这一条捷径可走!从商,出仕,无不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从宁苍云来的那刻开始,东陵湛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因着慕青玖入狱的事,他感受到了无能为力,所以才会生出想要权力的想法。
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入军,而今正是战乱的时候,凭着战功的积累,能够很快的得到晋升。
而出仕科举,却得寒窗苦读多年。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却也是最冒险的办法。
京城世家的公子哥,为了得到仕途,也多数是被送出军中历练,等过个几年,熬出了资历,若是能得到战功,凭着家族的钻营,就能晋升到不错的官职。
宁苍云恐怕也是想走这条捷径的!
可是,走这条路,没有铁石心肠,扎实的能力,却是不可能彻底走下来的!
不然,不过是平白去送了性命!
外面的风雪更急了,宁苍云赶车回去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风雪几乎化成了实质性的刀剑,一刀刀地割着他的肌肤,疼得厉害。
他的衣领处有未擦干净的血迹,衣袖处也有,就是表情也比之往日里更多了几分了寒厉凛冽。
就仿佛,他所有的角都被磨得锋芒毕露,叫人望而生畏。
他抖了抖缰绳,抽了牛一鞭子,催促着它动作快一些。
天色越来越黑了,雪花落了他满身满头。
宁苍云却似是毫无所觉,只是机械的赶车。
他想起后来的事,他当时听了东陵湛的话,却并没有应。
他只是跪下了,继续恳求道:“我等不及了,我并不是读书那块料,这是行不通的!便是从商,我也没这能耐。我有力气,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我身为家中长子,本就该保护下头的妹妹,而不是让她们遭受蒙难却无可奈何。”
“王爷,方才是我想岔了。我不该这般想,固然斥候可怜,可被他们害了的人更可怜!无论他们是自愿,还是被生活或者其他所迫,他们身为他国之人,那与我国就该是死敌。我对他们仁慈,便是对我们本国的人残忍!”
“我之前与您说得大义凛然,其实,我的确是存了私心,只是想让自家妹妹过上好日子,让她们有个靠山,而不是像这回一般,在她们受苦的时候,除了焦急的等待,只剩下莫可奈何,无能为力。”
“我想变得强大起来,为此,我愿意做任何的事!若是南蛮对我妹妹她们……我便是抛了这条命都不能让其得逞。故而,由此及彼,我愿为此抛却我的怜悯!还请王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求求您!”
说完,他就深深地磕了个头。
东陵湛原本是可以拒绝他的,他素来不爱给人第二个机会。
可是,宁苍云其中的一句话打动了他。
他允诺了他第二次机会。
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要了那被抓的南蛮战俘一掏心窝的刀子。
因着前后转变太大,倒是令洛子桑有些诧异之余,又刮目相看。
宁苍云并没有后悔,最后,他得到了东陵湛的允许参军。
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欢喜,倒是松了口气。
眼见快要到家了,他脸上冷硬的线条,终于稍稍缓和了些。
洛子桑把人送走后,便见东陵湛已经回了书房,此时正在翻阅兵书。
他替他倒了杯热茶,嘟囔道:“倒是没想到,这慕家大哥,倒是个痛快人!不过,这前后未免太过不一致,这般的人,能用么?”
东陵湛随意地翻了一页,淡淡道:“不过是有着相护的人,这才能够泯灭了心中的愧疚而动手。用倒是能用,不过,方才他似乎想得有些偏激了!”
“既是阿玖的大哥,帮上一帮,倒是可以的。以后纠正了便是!”
“那爷的意思是,让他归到您麾下?”洛子桑低声问道。
洛子桑其实发现了,恐怕自家爷之所以会答应,其实就是想着能让他立个功,届时也能提一提职。
由此,到时慕青玖的身份自然是会水涨船高,两人间的差距也能稍稍缩减些。
每次想到,洛子桑都有些感慨。
当初,慕姑娘能拜清风道人为师,自家爷也是最高兴的那个!
而今,却还在为其打算!
洛子桑真的是觉得,这位慕姑娘当真是前世修了莫大的福,这才有了这般的大造化的!
只可惜,对方似乎还并如何在意,真真是让人扼腕!
“不必。”东陵湛淡淡道,“既是新兵,那便按照新兵的归置,不必有特殊化。”
洛子桑愣了愣,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俯首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而慕青玖是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的,她原本就好几日没休息好,这一被吵醒,整个人都有些难受,加上头发还有些半干就睡了,现在还发起了低热。
她都来了起床气,自己套上鞋,就揉着额角,往外头走。
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她越往外头走,外面的吵闹声越是激烈,其中还夹杂着些难听的咒骂声。
“我可是听说阿玖回来了,快让她给我们家个说法!我家老头子还躺在床上呢,我们好心好意来吃宴席,现在被你们害成这样,你们家可得赔钱!”
“对,赔钱,还有我家宝儿,他本就身体不好,现在叫你们害惨了!你们可得负起责任来,若是以后他还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那可是我家的独苗苗!你生不出儿子,可我生得出,你就是羡慕嫉妒,也不该害了我儿!”
“就是,就是,还有我家……”
……
安燕飞被围着逼着脸都白了,无论她如何费唇舌解释,她们都不予理会。
第327章 众人要赔钱()
“真的不管我家的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