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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大开着。
方昭和挽着髻,肩上披着一条羊毛披肩,正站在玄关处往外头悄悄张望。见余城浩浩荡荡地进门来,被那气势吓了一跳,一瞬间还想往里屋躲去找孙亭生。
孙子期及时喊住她:“妈!”
方昭和手里还端着个果盘,一回头,自家闺女就过来抱她手臂了。
“怎么这么久,菜都等凉了。”她软声软语地说了一句。
“路上有点堵。”孙子期回她。
她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接着拿眼睛去瞧那个一副好容貌的男人:“这位,就是余先生吧?”
余城绷着脸,手里大包小包地,肩上还挂着个小娃娃,恭恭敬敬地给未来丈母娘打了个招呼:“伯母好,我是余城。”
“哎,你也好。”方昭和一向温和,此时也不失礼节地回了声好。
孙子期往屋里看了看,问道:“爸呢?”
“在里头坐着看新闻。”方昭和回答完就领头往里走,完了还小小声地搭了一句,“端架子呢。”
孙子期仰头看了余城一眼,事先提醒一般:“要进去了。”
“嗯。”
余城一脸严肃,跟在方昭和背后迈开几步又停了下来,弓身附在孙子期耳边低声问道:“突然想起我今天忘刮胡子了,看得出来么?”
孙子期不动声色地摸了摸他的下巴:“看不出来。”
说完还趁走在前面几步路的人不在意,安抚一般,踮起脚迅速地亲了亲他下巴尖。
余城颇为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孙乐童一见她亲他,也指了指自己,奶声奶气道:“麻麻,我也要。”
孙子期笑着捏捏他,又踮脚去亲了亲那个肉肉的小脸蛋。
霍一鸣跟蒋容垫在最后,看着眼前一家三口旁若无人的互动,都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
穿过玄关,就是客厅。
客厅里,一套造型古朴的船木家具摆在正中,头发半白的孙亭生正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翻着报纸。
方昭和一边将果盘放在茶几上,一边在孙亭生旁边坐了下来。
“咳咳。”她佯装轻咳了几声。
孙亭生低着头,没动。
于是孙子期拉着余城上前几步,将孙乐童接过自己的手里,轻声喊了一句:“爸,我回来了。”
孙亭生哗啦啦地抖了抖报纸,扶着眼镜慢条斯理地抬了一下眼。
余城的脊背挺得笔直,向一身书卷气的老丈人毕恭毕敬地见了个礼:“伯父好,我是余城。”
孙亭生皱着眉,直直地盯着他们看了有几分钟。
余城没敢去捞孙子期的手,只能捏着自己的手心,面上一丝破绽不露,底下手心直冒汗。
结果孙亭生一声没吭,又低下头看报纸去了。
方昭和就知道自己丈夫是这幅德行,这会儿连忙站起身来给小两口解围:“没事,他就这样,余先生你坐,先坐一会儿,我叫人把菜端出来,等一下就能吃饭了。”
余城僵硬地点点头,就要机械地找位置坐下来。
以他那点可怜的对付长辈的经验,孙子期看着都心疼了。“xx好,我是余城”这个句式,大概就蕴含了他跟人打交道最高的敬意吧。
她无言地拿鞋尖踢了踢他,示意他看自己手上依旧拎着的见面礼。
余城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时恍然。
他将手里的东西往方昭和的方向递了递,沉声道:“今日第一次登门拜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伯父伯母笑纳。”
“余先生客气。”到底不是能够推拒的性质,方昭和笑着接过,将礼品盒放到了茶几上。
礼物有两份,一份给方昭和,一份给孙亭生。
给方昭和的,是一套宋版书。给孙亭生的,是一副精致的玉质围棋,榧木棋盘、羊脂白玉制的白子、墨玉制的黑子。两样东西,皆价值不菲。
但更重要的,是皆投其所好。
方昭和是当场将礼物拆开了的,还没见着里面的东西呢,就开始连声称赞,还费劲心思地拉着孙亭生来看。
“他爹,你快看看,你可算有镇得住宅子的宝贝了,以后隔壁陈老教授要再拿那套玛瑙围棋唬你,你就唬回去。这可是和田玉呀,有质检报告的。”方昭和软声软语地去扯开他的报纸,“真是要多谢余先生一番心意。”
“和田玉又怎么样?不收!”
孙亭生虎着一张脸,想憋着不去看,又实在憋不住。他天生爱围棋,见了这么一套宝贝,哪能不动心?
但风骨不能丢啊。
这人模人样的臭小子,当初把他闺女糟蹋了几年,这会儿拎了份礼过来,就想当没事发生?
哼!门都没有!
孙老教授一边爱不释手地摸着棋盘,一边愤愤难平地看着眼前的小两口。
第80章 岳父岳母()
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
等保姆阿姨将饭菜布好,一行人就落了座。
餐桌是长方形的,孙亭生理所当然坐在主座,一边是方昭和、蒋容跟霍一鸣,另一边是孙子期、孙乐童跟余城。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面对面坐在末座,默默地瞟了对方一眼。
桌上菜肴很丰盛,方昭和这次是卯了劲地下厨,大大小小的碟子摆满了一桌。她心细,顾念着余城手上还有伤,特意避开辛辣的菜式,只挑清淡的做,像什么龙井虾仁啊,清蒸牡蛎啊,蟹黄炸鱼柳啊,柠檬鸡啊,蒜香骨啊……做着做着,又想起来闺女说过他特别喜欢吃牛肉,连忙叫人送了点雪花牛肉过来,赶急赶忙地做了个烹汁牛肉。
除了吃的,方昭和还让保姆阿姨给他们开了瓶酒过来。
孙家人不好酒,偶尔喝起来也没什么讲究。但礼貌起见,家里一般都会备着一些,红的白的黄的都有。这会儿保姆阿姨按吩咐开了瓶红的过来,醒了酒,斜斜地插‘在铁皮冰桶里,一点点地往各人的杯中倒。
孙亭生默不作声地夹着自己面前的芽豆烧肉,谁也不看,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方昭和在桌子底下拧了他的老腰一把。
“没礼貌,一把年纪了,你作给我看啊?”她细细声地训他。
声音不大,桌子上的人仔细侧耳都能听清,但谁也没敢吭声,都当没听见。
孙亭生吃了疼,不敢继续端架子,只好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扫了一眼在座没敢乱动的几个年轻人,一脸严肃道:“行了,都起筷吧。”
孙乐童才不管一桌子是什么情况,只提溜着一双大眼睛,自顾自握着木筷子奶声奶气道:“蜀黍,我要吃那个。”
“哪个?”余城还没敢放松,隐隐绷着脸,提起筷子给小崽子夹菜。
孙乐童指的是一个花生猪蹄煲。猪蹄已经炖至烂熟了,软软的一块,筷子不好夹,余城在他碗里拿了小勺子给他舀了一勺。
孙乐童一脸高兴地“啊呜——”吃进口,没几秒却皱起了小眉头。
“蜀黍,”他哭丧着脸,“有萝卜。”
方昭和“哎呀”了一声才想起来,这菜本来就不是给孙乐童做的,孙乐童一点萝卜都不碰,但蒋容偏偏爱吃萝卜花生煲猪蹄,所以今儿特地煲了一锅放在霍一鸣面前。刚才孙乐童央着要吃的时候,她顾着瞪孙亭生也没来得及拦。
这下孙乐童握着勺子,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就这么扁着嘴去看他爹。
看他爹有什么用?
他爹就是那个把不吃萝卜的怪毛病遗传给他的那个人。
余城一听这个名词就满脸嫌弃,想都不想就想怂恿他:“别吃,扔了。”
结果话没说完,突然眼角余光瞄见孙亭生正不悦地盯着自己,又一个激灵地反应过来,急忙换了个表情沉稳改口:“小朋友不能挑食,你要乖乖吃掉。”
孙乐童的脸更垮了:“好难吃。”
余城的神情很复杂,显然心里也是在做剧烈抗争:“难吃也要吃,有营养价值。”
“可是蜀黍你都不吃,为什么就我要吃?”
“谁说我不吃?”余城接了话,立刻无缝将注意力转移,“你妈就爱吃。”
孙子期一脸看鬼的样子看他。
可惜孙乐童不是那么容易被唬过去的,还能驳嘴:“麻麻是女孩子,所以吃萝卜。蜀黍是男孩子,不吃萝卜,所以我也不吃萝卜。”
余城双臂枕在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哪来的坑爹儿子?
孙子期都看不下去了,想开口解个围。认识这么久,余城还真没在她面前碰过一片萝卜。按理说萝卜也没什么太大的怪味,可这父子俩就是一点都不沾,不小心啃到一点就能做出一副即将往生的表情。
然而没等她说出话来,余城就重新提起筷子,一脸英勇就义地夹起了孙乐童碗里的一小块萝卜,极其迅速地吞了进口。
也不知道他嚼没嚼,反正就见他喉结上下一动,就伸手抬起水杯开始猛灌水。
孙乐童一脸震惊。
孙子期默默地给他夹了块牛肉压味。
在满桌微妙的沉默中,方昭和小小地笑了一声,端起酒杯给余城解围:“余先生第一次到我们家里来,匆匆忙忙地只准备一些粗茶淡饭,招呼不周,还请你不要介意。”
“是我贸然来访,伯母您太客气了。”余城强撑着胃里的翻滚,动作生疏地站起来举杯,“还有,以后叫我余城就可以了。”
“嗳,是叫亲切些好。”方昭和笑眯眯地抿了一口酒。
余城趁着这机会又斟了些,硬着头皮去敬孙亭生,说话间还错口把“伯父”喊成了“岳父”。
“谁是你岳父?”孙亭生大大地冷哼了一声,没动。
“客人跟你敬酒呢。”直到方昭和拿脚尖去踢了踢他,他不情不愿地端起酒杯跟余城喝了一口。
余城是晚辈,理应是一饮而尽。孙子期看着他,幸好是红的,酒精含量低,对伤口也没大碍。
一顿晚饭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吃了过去。
饭后,孙亭生巍然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那副旧围棋,霍一鸣坐在一旁看。
余城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思考着要不要上前刷好感度。
结果方昭和又端着果盘上前助攻来了:“哎呀,阿城你会下围棋吗?不如跟他爹来一盘?”
孙亭生听见了,没做反应。
余城谨慎地点了点头,上前征求了一下孙亭生的意见,见他不答应也不反对,就估摸着,直接在对面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孙亭生拈黑子。
余城拈白子。
双方沉默不语,抢占要点,布置阵势,一来一往,棋盘上见真章。
几个晚辈或站或坐,都围在他们旁边观棋,方昭和抱着孙乐童在不远处吃水果。
孙子期有点吃惊,她居然不知道余城还会下围棋。虽说围棋并非一时半会儿就能看出胜负,但看他步步为营的走法,倒是真有几分功底的感觉。
下过半小时,孙亭生虎着个脸喊暂停,去上了个洗手间。
孙子期一边目送他走远一边凑近余城身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围棋?”
余城捏着她的手,长长地舒了口气:“之前拍电影自学过一两天,差点忘光了,还好刚才有先见之明,在车上百‘度了一下规则。”
“……你该庆幸我爸是个业余水准。”孙子期揉了揉他的脑袋,“别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