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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不搀和,四房也不搀和,二房不用说,那不就只剩大房了!
薛老爷子很欣慰,大房两口子也高兴。高兴完扭头一想,三房四房车马放明不搀和,到时候找谁来干活儿?村里可是有规定,一家最少要出两个人。
薛老爷子也有些犯愁,但大方向还没错,发话说谁得银子谁干。大房两口子得了许诺,回去却互相埋怨,说对方显露得太早,就应该含含糊糊先干了,等分银子的时候再说。
且不说这边,次日余庆村就进入难得一见的热闹场面。
各家各户,男人妇人老的少的齐上阵,都扛着撅头、铁锹之类的农具上山了。连那些七八岁的小毛蛋子们,也个个手拿一把挖野菜的小锄头,跟在自家大人身后帮忙。
清山的第一天是最累的,要把那些长得乱七八糟的荆棘给砍了,砍完了各家分一些拿回去当柴烧。
第二天又弄了半晌,这小山头才算是秃噜了。
这还不算完,还得把土里的根刨出来,这才算是最难的,要仔仔细细都给刨干净了,不然留下丁点儿,这野生的荆棘就又能长遍整个山。
总体来说,乡下人虽然各自有些小心眼,但若论干活儿都是实诚的,极少有偷奸耍滑的人。
期间,招儿上山来看了一趟,有些默然。
下山后,她将薛青槐、姜武和高升都找了过来,几人商议片刻,才各自散去。
那小山坡终于清理完了,也幸好赶在农闲的时候,不然指定没这么快。
前面清理完,后面就有村民催里正发银子。郑里正说那贵人过两日来看了山头,就会付银子,让村民们别着急。
可是等了两日,又等了两日,依旧不见贵人来,郑里正有些慌了。
也是那日他太震惊,满口应承下来,竟忘了找对方要点儿订金啥的,甚至连去哪儿找对方也不知道。
可面上郑里正肯定不能这么说,有村民问起,只能说贵人都忙,慌个卵子。
就这么一天两天三四天都过去了,贵人依旧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这下村里彻底炸锅了。
要说不累肯定是假的,即使庄稼人的汗都不值钱,那也不是白使的。
就在村里议论纷纷之际,村里的流言越来越多。有的说郑里正是故意使唤大伙儿把那荒山头清了,之前郑里正就提过这事,说那地儿荒着太难看,要给利用上,哪怕清了种些树,也能造福后辈们。可当时没村民听,自家的活儿都忙不完,村里这么多人,谁家去谁家不去又是事,所以就一直扔在那里。
还有流言说,那贵人已经把银子给郑里正了,是他自己贪下了,不想分给村民们银钱。
接二连三有村民亲自找上郑家问这事,这种情况在以前可是从没有发生过的,这代表郑里正在村里的威严已经开始动摇。
就在郑里正急得嘴角串了好几个大火炮,急得天天躺在炕上,让婆娘用凉水浸了帕子敷额头时,薛庭儴休沐回来了。
他先去了一趟薛族长家,之后瞅了个上午陪着薛族长去了郑里正家。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郑里正家门前那面铜锣又被敲响了;不同于之前郑里正的志得意满;这次他明显憔悴了许多。
这次也不是他主导;而是换成了薛族长。
正房前的台阶上;摆了几把椅子;在座的无一不是村里德高望重之人。只有薛族长站着;一手端着旱烟;面容严肃地对下面密密麻麻的村民们说话。
“之前的事咱就不提了,人谁还没有个错,老郑头是想给大伙儿办事;这事我来作证,不存在什么贪了银子,不分给大伙儿的事。瞧瞧他这几天急的;之前我来找他;病几天都没下炕了。”
顿时,数不清的眼睛齐刷刷的都看向坐在上头的郑里正;目光里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大多都是怜悯和唏嘘。
可这怜悯和唏嘘放在郑里正头上;那就有点让他不是滋味了。只是他又怨不上谁;怨谁呢?薛族长的话确实让村民们的怨气消了;就算对方真有什么心思,也是他自己不小心谨慎;被贵人耍了,如今又被老对头嘲。
“别的咱就不说了;让大伙儿白费功夫谁也不乐意;现在事情已经这样,光埋怨是没有用的。如今有这么个事儿摆在面前,有人想买下这山头,到底卖还是不卖?如果卖,价钱肯定不如那劳什子贵人出的高,但大伙儿心里也有数,那破山不值那么些钱。所以这件事就告诉我们大伙儿,不要贪那些不该自己得的东西,天上哪就那么容易有银子掉下来,老老实实以劳为本才是硬道理。”
“族长说得对,如果咱们不贪那些钱,也不至于让那贵人给耍了。”
“还是贪心喽。”
这一句句话,明明是感叹是唏嘘,却也像是给郑里正感叹唏嘘的,明明没嘲讽他,却宛如对他说一般。真是精明了一辈子,临到老马前失蹄,在老对头面前露了短,还要示众似的被村民们议论长短。
就在郑里正径自感叹之时,场上已经有村民问到底是谁想买了,出多少银子。
薛族长面露一丝微笑,先抬手按了按,等村民们静下后,才道:“这人我们大伙儿都认识,是咱们自己人。也不会像那外头人坑咱们一样,毕竟乡里乡亲,知根知底。”
“那族长您倒是说说,到底是谁啊?”
“是啊,谁这么大手笔出钱买下这地方?”
薛族长这才说道:“是薛连兴家二房的狗子,他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下这山头。”
下面顿时一片惊哗声。
“连兴家二房的狗子?”
“那小子不是进学里读书去了?”
“他买那地作甚?”
薛族长又抬手按了按,才道:“这样吧,我这老家伙也说不清,让狗子本人来跟大伙儿说。”
随着他的说话声,从旁边走上来一名少年,正是薛家二房的狗子。
不过这狗子和之前的狗子似乎不一样了,以前薛狗子很多村民都见过,那孩子叫咋说,长相倒也不差,就是不爱说话,走在村里蔫了吧唧的,就像那村里到处出没的乡下土狗。
如今吧不一样了,腰杆挺直了,气派也不一样了。反正村民们个个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怎么会描述,感觉就像是从土狗,变成了那猎户们专门养来打猎的猎狗。那精神抖擞的,那浑身的气质和气派,一看就和村里的人不一样。
这去镇上读书了,人也脱胎换骨了!
当然也有人忆起之前薛连兴家那场比试,那时这薛狗子就展露了不同寻常,寻常人可不会让两位秀才老爷夸。只是那会儿到底不关系己身,如今事关自己,看着那站在一众人面前的丝毫不露怯色的薛庭儴,都觉得格外亲切。
薛庭儴站定后,先向薛族长等一众乡老行了礼,赢来几个老头子俱是捏着胡子直点头,方转身面对着下面村民们。
“各位乡亲各位长辈们好,小子在这里有礼了。”他作揖为礼,直起腰后,方有些腼腆地笑了下:“其实堂爷让我来说,我也说不上什么大道理。就是觉得那山头大家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荒在那里有些可惜。刚好我有两位同窗,家里是做买卖的。就由我牵头,拉着他们入伙儿买下来,不能种粮就种菜,或者养养鸡鸭什么的,种点儿果树啥的,总不至于亏了本钱。”
顿了下,他又道:“当然,若是村里有其他安置,就当这话小子没说过,一切都以村里的利益为先。”
说完,他就退到一旁了,薛族长又道:“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样,一个两个人就做主了。大家说咋办就咋办,让我来说庭儴这孩子也是为大伙儿排忧解难,就算拉同窗做生意,在哪儿做不是做,非要跑到咱这村里来,前面那上水村,再往前说还有牛角岭,都比咱村离镇上近,人家会选了咱们这儿来,也是托了庭儴的面。”
下面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和交头接耳。
半晌,有人冒了一句:“若不,就卖了算了。没有五百两,一百两也是好的,大家多少总能分点儿。”
“反正那山头放在那儿也没什么用处,还操心不懂事的小娃子跑进去,被荆棘割破衣裳。”
“不说我自己露短,那破东西当柴烧烟太大,晒干了烧一把火点燃就没了。”
有人带头,下面附和之人自然更多。
薛族长又问了一遍可有人有异议,村民们哪里有什么异议。虽然一家二两分不到,几百文也是银钱,总不至于忙了这些天汗摔了几把,屁都捞不上一个的强。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这边让庭儴拿了银子给里正,等郑里正去把契给办了,转头大家就来这儿领银子。”
“行行行,老族长都说话了,咱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咱们这次沾了狗子的福。”
“还叫什么狗子,人家换名了,叫庭儴。”旁边有人打岔。
“对对对,叫庭儴。庭儴如今可真有本事,随便找两个同窗,就能筹来一百两银子给咱们解难。”
“这叫后生可畏。”
每次村里议完事就是这样,正事说完就唠嗑,七嘴八舌啥都唠,不过今儿倒是有了个中心人物,那就是薛连兴家二房的庭儴小子。
自然有人拿大房的薛俊才和薛庭儴再比较一番,别说之前就被比下来了,如今更是没得比。
人群中的一角,薛家人都站在那处。
薛青山满脸不敢置信,更不用说杨氏那眼眶子都快惊掉了,而薛老爷子的脸色也十分复杂。这么大的事,薛庭儴硬是没跟家里人打声招呼,竟之前就去跟族长说了。
孙氏瞅了一眼大房两口子,对自己男人道:“庭儴可真有本事,是办实事的,不像那有些人就只会搞虚套。”
话音方落下,就有人走过来和薛老爷子说话了。
“连兴,你家这孙子可真不得了,以后肯定是个大才。”
“有本事,前途不可限量。”
“以后连兴要享大福了。”
来说话的都是村里几个老汉,要么年岁和薛老爷子差不多,要么就是一个家姓的长辈。薛老爷子只能端着笑,含糊地应付着。
而旁边,大房两口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边,薛族长对郑里正含笑道:“里正老弟,这事就托你了,你可加紧着办,乡亲们可都等着。”
郑里正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好人都给姓薛的做了,他灰头土脸丢了面不说,还要当老奴才跑前跑后办事。
关键他拒不得,谁叫那天杀的毛少爷竟跟他狗扯羊腿儿,将他给耍惨了!
“你放心,这事很快就能办成。”
薛族长笑着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施施然走了。
郑里正又是一口老血。
薛族长从里正家出来,就回家去了,薛庭儴陪在一旁。
到了门前,薛族长转头看着他:“好了,不用再陪我这老头子。”
“堂爷。”
“你很不错,给咱薛家争光了。”
薛庭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堂爷,我这不也是看大伙儿都上火着急,为了这些事不值当,能有力就出把力。”
薛族长拍了拍他肩头:“行了,你这小兔崽子就不用在我这老头子面前装腔作势了,堂爷不管你想干什么,一切以咱们薛姓人利益为先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