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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庭儴还没来得及说话,毛八斗就咋呼上了。
“就为了一个鸡蛋,一个鸡蛋就让你把那群人都得罪了?”
陈坚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却是一闪即逝,他紧抿着嘴角:“反正我在学里人缘就不好,无所谓得罪不得罪。”
毛八斗了解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我对你改观了,我决定收回对你的成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能改就是好的。”
他自以为自己拽的一手好文,哪知陈坚却是一头雾水:“什么能改就是好?”
“就是——”话到嗓子眼里,被咽了下去,毛八斗干笑道:“没啥没啥,我说着玩的。”
他这边还想打马虎眼,却被薛庭儴给捅了出来。
听完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完,陈坚陷入沉默。
良久才道:“不管你信不信,那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是谁?难道是王七?可是,可是他也丢了饭票。”毛八斗迟疑道。
陈坚抿着嘴也不说话。
这时,李大田插言了:“当初我就说这事不单纯,你不信,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见过王七和谁在一起说过话?”
那个矮胖少年马秀。
那马秀可从来是贺明的狗腿子,而贺明却和毛八斗是街坊。两家都是开了间杂货铺,离得没多远,抬头不见低头见,两家素来有矛盾。所以贺明从来视毛八斗为眼中钉,而毛八斗对贺明也没甚好感。
“马秀曾找过我,让我毁了你的书,我没干。”陈坚道。
这书自然指的是书院发下的书,若是学生无辜损坏,轻则原物赔偿,重则被清退出学馆。
“他竟然这么害我!上次我差点被清退,就是被他不知怎么知道我藏了话本进学馆,被捅到了馆主面前!”嘴里说着,毛八斗也明白了过来:“好你个王七!好你个贺明。”
他脸气成了猪肝色,当即就要去找贺明理论,却被李大田和薛庭儴给拉住了。
“无凭无据的,你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若是事情闹大,馆主本就对你没甚好印象,只会落了下层。”
“我跟他势不两立!”
薛庭儴清了清嗓子,泼冷水道:“你的势不两立,很无力。”
“那咋办?我就认了?!”
“打人要打脸,你最好的还击方式,就是用他素来在你面前得意的东西,狠狠砸在他脸上。”
薛庭儴心知肚明这场事恐怕不能善罢甘休,他若不想以后被嘲讽的目光包围,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季考中成功入甲,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的牛皮吹破。
自己一个人太孤单,还是多拉几个人吧。
*
薛庭儴所料没错,几乎是一顿饭的功夫不到,饭堂发生的事便传遍整个清远学馆。
连林邈都听闻了。
听完后,他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也没有说什么。就是不知这失望倒是是对于子友,还是胡连申,抑或是薛庭儴。
且不提这边,经过薛庭儴的激将,毛八斗倒是燃起了斗志,连着多日都老老实实,哪儿也不去,除了讲堂、饭堂,便是待在号舍里陪着薛庭儴和陈坚背书抄书,连李大田都被他拉上了。
这日,趁着休息眼睛的空档,陈坚好奇问道:“总是见你抄个不停,你是在抄什么?”
这话自然是问与他隔了两个铺位的薛庭儴。
薛庭儴也放下毫笔,捏了捏鼻梁道:“抄书。”
顿了下,他又道:“一来可以巩固记忆,二来也是为了挣钱。”
“抄书能挣钱?”
毛八斗来了兴趣,扒过来看薛庭儴放在条案上的那一叠纸张。
“难道你们不知抄书能挣一二笔墨钱?”话说完,薛庭儴微哂。不知道也是正常,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学业都还没学好,怎么可能想到抄书挣钱这事上。他不过是借着那个梦,才知晓很多自己本身并不知道的东西,像梦里的那个他此时便没有这种认知。
“你字写得好,我字写得最是难看,总是被孟先生训。”毛八斗想的可不是温饱之事,他不过想着若是抄书能挣钱,他也能挣点儿钱买几个话本子啥的。一看薛庭儴的字,再对比下自己的字,当即打消了念头。
“字好有字好的价钱,字差有字差的价格。”
毛八斗和李大田都心知肚晓自己的字不行,也就问两句,便把这事给扔在脑后了,可陈坚确实留了心。
一直到晚上,毛八斗和李大田去打水洗脚的时候,他才对薛庭儴道:“庭儴,你说那抄书挣钱的事,能不能带我也去试试?”
他似乎有些局促,话音还未落下,便又道:“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问问。”
薛庭儴心里喟叹一口,面上却是笑着道:“怎么不方便,是时我带你去就是。”
多的他却没有再问,也是给对方保留一丝颜面。
陈坚又怎么不知这些,他那日之所以会站出来帮着说话,并不光是为了一蛋之恩,不过是因为薛庭儴态度坦然,不以施恩者的面目对他。可能会被说是矫情,可这样确实让他心情放松,更是感激在心。
“先与你道声谢。”
“不算什么。”
转眼间十日过去了,到了休沐的时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薛庭儴本是打算等休沐带陈坚去东篱居。
想了想;休沐就一日;时间他还另有用处;便抽了个中午;跟斋夫说只出去半个时辰买些东西;斋夫便将几人放出去了。
一路到了东篱居;只有阿才百无聊赖地坐在铺子里。
问过之后才知道;陈老板在后面小院。
薛庭儴经常来这里,和阿才也熟了,便带着三人往后面去了。素来话多的毛八斗来到这种地方;也不敢胡言乱语,十分老实。
陈老板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葱郁的大树下一把躺椅;躺椅旁放了张小几;赛过神仙的滋润。
见薛庭儴来了,他笑眯眯地招招手:“怎么今儿有空来?”眼睛却放在廊下陈坚等人身上。
薛庭儴也未拘束;在躺椅旁的小杌子上坐下。
“陈叔;是这样的;我有位同窗”他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拿出陈坚的墨宝给陈老板看。
陈老板接过那本册子;随意翻了几下,翻着翻着;动作便凝滞了。
良久,他才轻吐一口气;有些失笑道:“我说你小子字不错;没想到此子的字与你相比也毫不逊色,就是还略显稚嫩了些,也有些太锋芒毕露,隐隐有一股不屈之意迎面扑来,不如你的正雅圆融。所谓字如其人,此子怕是心中有大乾坤。”
薛庭儴在旁边听着,眼中却藏着晦暗。
他想的不是其他,而是在那梦里就是如此。他为人伪善、笑里藏刀、口腹蜜剑,在遭受那次大变之后,便以改往日秉性,变得道貌岸然,表里不一。
记得梦里有人骂他:“竖子奸邪,表面伪君子,实则真小人。”
这话并没有说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老师教会了他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却教出一个大逆不道的人。他眼里没有皇权,没有尊卑,没有三纲五常。看似薛首辅对下温和,谁人不说首辅平易近人,有容乃大。可实际上这一副道貌岸然之下却藏着狼子野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而陈焕之不同,他从来是桀骜不驯的,可外表看似偏激,实则内心有方正。
这样的人注定活得坎坷,因为有太多的弱点外露,也正好为他这种小人攻击。就好比他这次结交陈坚,目的又何尝单纯。
连薛庭儴都没有想到,陈老板不过是几句漫不经心的话,竟会引起他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至于陈老板更是不知,他合上册子,问:“不知你所说的这同窗是哪位?”
薛庭儴走过去,将陈坚叫了过来。
陈坚并不知道这期间还发生了这么多隐晦,有些忐忑的走过来,作揖行礼。
“不用拘束,既然你是庭儴之友,也算是我的晚辈。你的字写得很不错,假以时日定然成就不小。只是你如今到底还在读书,若想下场考功名,锋芒太露的字与人观感不佳,以后当得多多注意才是。”
“谢谢陈老板的指点。”
陈老板边笑边道:“指点不敢,也别叫我陈老板,就叫我陈叔吧。我这里有不少书,都需找人誊抄,若是你愿意,就和庭儴一样,抄一卷付你一两的笔墨钱。至于纸张和笔墨,就由我这里出了,待会儿你去找阿才,他会告诉你一些该注意的事项。”
之后,薛庭儴又和陈老板说了几句话,陈坚去领了纸墨,四人才一起出了东篱居大门。
“一卷一两银子可真多。”毛八斗有些羡慕地嘬了嘬牙花子,方才他在里面憋了半天,此时出来终于能够说话了。
“那是因为阿坚字写得好,你的字若是能及上庭儴和阿坚,你也可以一卷一两银子。”李大田最喜欢老实人说老实话。
“啧,咱俩上辈子肯定是冤家,你就喜欢戳我痛处了。”
那边两个人笑闹,这边陈坚对薛庭儴道:“谢谢你,我知道若不是因为你,陈叔肯定给我开不了这么高的价钱。”
“谢什么,大田不是说是你的字好。”
“反正还是谢谢你。”陈坚难得有些激动的样子,他紧了紧捏着书袋的手,那里面放着东篱居给他的宣纸和墨锭:“这些银子对我很重要,我一定会好好抄的。”
薛庭儴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这时毛八斗和李大田笑闹过后,凑了过来:“好啦,别谢过来谢过去了。这会儿时间还早,咱们要不要四处去耍一耍?”
去哪儿耍?三人眼中都是这个意思。
李大田忙道:“行了行了,就这么点儿时间,还耍什么耍,明日休沐,到时你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薛庭儴突然道:“对了,我想去买东西。”犹豫了一下,他问:“八斗,你知不知道镇上哪有卖一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就是”
他还在解释,生怕毛八斗听不懂,哪知毛八斗却突然一蹦三尺高,笑得贱贱地凑过来:“你是不是想买来送给你小未婚妻?走走走,我带你去!”
一路跟着他七拐八绕,四个穿着学子衫的少年,来到一个幽深的小巷子里。
毛八斗边在前面带路,边道:“你别看这地方不起眼,实则里面的东西可全了,我姐隔段时间就要来一次,买些女儿家戴的花儿朵儿啥的。我家里也不算富裕,货郎挑子上卖的都不怎么样,银楼里咱去不起,这种地方刚好合适。”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不远处有一间小门脸,像似某户人家把院墙打了开了道门。地方也不大,也就一间屋子的模样。
既没有招牌,也没有幌子,更没有名儿,不过走近了才发现里面布置十分雅致,一看就是卖女儿家物什的地方。
“老板,我又来了!”迈入门槛,毛八斗就打着招呼道。
“是小哥你啊,你姐今儿没来?”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模样也不年轻了,却是打扮干净体面,让人心生好感。
“哈哈,我带朋友来买些东西。”
女老板看了几个小书生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那你们自己看,有看中的我给你们便宜。”
毛八斗和女老板说话的空档,薛庭儴已经去了柜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