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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唐慕年静静躺在床上,堪比女人般细长浓密的睫毛叠合在一起,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微绷了紧,就算是躺在床上毫无知觉时,一对剑眉也不自觉的拧在一起,脸面上的神色,虽没有多大表情,但仍旧有些淡淡的痛苦之色,仿佛体内正在遭受怎样的煎熬。
这幅浑身没刺没尖锐的他,很难将与平日里那个暴戾的他联系到一起,现在的他更像是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呵护的孩子。
这么想着,宋言忽而自嘲地一笑,想呵护的孩子?
若是让他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估计应该会暴跳如雷的吧。
高木很快把热水跟毛巾端了过来,宋言看没他多少事,便说,“现在到上班时间了,你去公司吧,这边交给我就好。”
听她居然能主动开口说这话,高木不由得松了口气,本来他看上班时间到了,而唐慕年却迟迟昏迷不醒,唐慕年不在,他则必须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才行,但碍于宋言跟唐慕年如今的僵硬关系,一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幸好她真是一个懂得体贴周到的人,考虑事情明白理智。
“那……少夫人,我就先去公司了。”高木试探看了她一眼,“唐总……就麻烦您了。”
“嗯。”宋言淡淡应了一声,没多想什么,将毛巾放在热水里沁湿,再拿起拧干后,放到唐慕年的额头上。
看她能如此小心周到的照顾唐总,高木也算放心,虽然两人现在关系不和僵硬,但她也不是会趁着唐总昏迷期间的这种机会,就肆意报复什么。
高木认识她的时间也不短,她的人品,还是可以打包票保证的。
很快,高木退了出去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宋言跟昏迷中的唐慕年两人。
宋言一刻也没停下,听之前高木说唐慕年身上的纱布被扯开了,她翻开被子查看他的手臂,果然是这样的。
不用去多想,她大概也能猜得出,在她离开之后,这个男人估计一时怒意飙升,直接就把纱布扯下来了,导致原本能不久时间就能痊愈的伤口,感染红肿,伤口明显有腐烂的迹象。
这种人,真是不论过去多久,都始终这幅不是虐别人,就是自虐的态度,还真让人无奈。
轻轻叹了口气,宋言又从药箱里拿出消毒水,伤药,纱布等等一系列的东西,重新给他的伤口清理,消肿,上药,包扎。
待做完这些,取出他口中含着的温度计来看,宋言整个人都头疼不已,居然发烧到了四十一度,他到底还想不想活下去?
难怪会直接昏迷了。
紧接着,见他这副烧得不行的模样,宋言给他又是吃药又是打针,没一刻停下来的忙碌着。
终于忙完所有事情,时针已经指向早上十点,长长呼了口气,她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细心观察唐慕年的情况。
在等待中,时间缓缓流逝,床上的唐慕年还没醒来,倒是响起了门铃声。
正在出神不知想着什么的宋言即刻回神,听到门铃声,她狐疑蹙了蹙眉,倏尔,站起身往外走去。
门打开,外面是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请问,您是宋小姐吗?”其中一人见她开门,率先开口询问。
宋言点了点头,“我是。”
“是这样的。”警察委婉的开口,“不知您昨晚是不是遇到了绑架事件?或者是不是上了一辆计程车,导致被劫持?”
听闻他这么说,宋言就明白了他们是为何而来的,脑海中又闪现了之前的一幕幕,心底微凉,仍旧感觉到恐惧不已。
尽管如此,她也还是点了下头,承认昨晚之事。
“犯人说昨晚您是被唐慕年先生救走的,能麻烦你们两人一起到警察局一趟吗?”警察道,“犯人我们已经抓捕归案,现在想请你们到警察局录下口供,请问你们现在方便吗?”
听闻犯人被抓了,宋言稍稍松了口气,昨晚唐慕年将那人打晕后两人就走了,后来又各自身上伤口的问题,没怎么理会那个犯人,之后想想很是不妥,再想报警时,却感觉已晚,只好作罢了。
“唐慕年现在身体不舒服,人在昏迷,我跟你们走吧。”知道录口供并没什么,宋言倒能坦然接受。
现在她也给唐慕年处理过了,等他醒来再叮嘱些事情用些药,大体也没多大问题,倒也能安心离开一会。
“好的。”警察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回身收拾了下东西,见唐慕年还是没有醒来,宋言只好跟着警察离开。
**
来到警察局时,宋言很意外地见到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男人——傅寒深。
他懒散的坐在交椅中,口中不时的在说着什么,对面正在坐记录的警察额头不时的渗出冷汗,做记录的手一刻也没敢停下。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他脸庞线条分明,刀削分明的五官,遍布着冷峻色调,笔挺的鼻梁,是恰到好处的好看,深邃幽长的睫毛不带一丝情愫,淡漠薄唇微微一张一合,碎短的墨发有股深沉稳重之感,浑身上下凝聚出一股上位者的尊贵而不容侵犯的气质。
宋言被警察缓缓带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来,奇怪又疑惑的看着他。
傅寒深发觉到她来,但对于她出现在这里,丝毫不感到意外,显得好似早就在预料之中的,深邃的眸淡淡瞟过她一眼,薄唇轻抿,并不对她说什么,像是瞟过一个与己无关的人,淡漠而深沉。
只是,他分明看着她的眼神很淡,但为何她会觉得很怪?
这又是不同于之前几次乌龙后那种透着异样的怪,但到底又是哪里怪,她说不出来,只是一种感觉。
警察快速做完他的笔录,然后站起身朝他连连颔首,额头虚汗不止,隐隐约约滚流下来,神情十分紧张难安,连语气也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尊敬感,“傅总,您的笔录已经做好了。”
淡淡的“嗯”了一声,他懒散地站起身,双手抄在裤兜里,倨傲挺拔的转身朝外走去,自始至终,连声招呼也没有跟宋言打的意思,完全陌生得好似根本不认得她。
宋言本想率先开口打招呼的,哪知他完全将自己归为隐形人,连让她开口的机会都没给,视若无睹的就这么走了出去,一时间忽然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奇葩感。
不过才多少天没见而已,他就不认得她了?
记性要不要这么差?
“宋小姐。”警察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麻烦您说说,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吧。”
回头,暂时不去理会傅寒深的态度问题,宋言点了下头,“好。”
**
录完笔录,宋言正欲起身离开时,听到了之前为傅寒深做笔录的警察小声跟身边的同伴道,“这个傅总到底是什么来头,连让我们副局长都这么小心翼翼的端茶倒水尊重,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害得我给他录笔录的时候,压力山大得冷汗一把一把的,特别是他录笔录的时候,那声音那态度,简直让我有想分分钟想丢笔逃掉的冲动,还老想着要是一不小心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我会不会丢饭碗呢!”
“何止是副局长端茶倒水的尊重伺候?”身边另一个警察小声嘀咕道,“连我们局长见着他,都还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就知道他来头不小,以前干过不少大事,到底干过什么大事没几个人清楚,只有上级那些高位才懂,你只要知道不要惹到他就好,其余的还是少打听,局长跟副局长严苛下令不许探讨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看这样子,以前他肯定不是一般的平常市民。”
“嘿,再怎么风光过,现在也就一集团老总,局长跟副局长对他尊重,但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听闻两个人的话,宋言忽然忍不住的问了一句,“请问,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虽然两个警察的对话让她并没怎么感兴趣,但对于这个问题,她真是有些好奇了。
尽管不怎么了解,但傅寒深的臭脾气跟阴沉劲,她领略过,倘若真是那么不得了连局长副局长都十分尊重的人物,还需要上这来做笔录?
最重要的是,平常一般能请得动他来?
被问到的警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难道还不知道?”
“……?”
宋言很迷惑。
“绑架你的那个犯人,还是傅总打的电话,让副局亲自出动抓捕的呢!”警察说,“这个案子能破,他绝对有一定的功劳!”
但是对于他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警察,要求他们做笔录这事,他们就无从得知了。
反正,就是一个怪人。
连副局都是这么说的!
**
做笔录的时间不长,从警察局里出来,宋言心中滋味惆怅,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是傅寒深报的警。
她想了当时在计程车内的那个电话……
出到警察局外面,意外的,傅寒深居然还在。
感知到有一堵高大身躯定在前面,宋言抬眸,映入眼底的是他倨傲而宽厚的后背,一手袖在裤兜里,整个人英姿勃发,又深不可测。
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才没有率先离开。
拧着眉,宋言踱步到他身侧,看他迟迟没走,抿了抿唇,她只好率先说话,侧头问他,“你之前打我电话,有什么事?”
她是真不明白,当时为何他偏偏那么恰巧的打了她的电话。
“没什么。”他语气淡淡的,有些微微的低冷,深邃如墨般浓黑狭长眼眸,是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平常得跟对待一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莫名的,宋言感觉他好像是在刻意拉远跟自己的距离,连语气都透出一股疏离之感。
难道她什么时候又惹了他?
可扪心自问,自从那次夜晚在医院之后,她就没见过他了,怎么可能会惹到他?
“听说是你帮报的警,谢谢你啊。”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宋言站在他身边,如实道,“不然,那个人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落网,多少人要在他身上遭殃。”
听着她能如此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件事,傅寒深这种心思慎密,深沉得滴水不漏的男人,轻易便能从她语言间明白,那晚看来她并没有真正出事,顶多是受到了惊吓。
但可惜,救她出水火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如此想着,傅寒深不自觉的蹙了下眉头,眉宇间的皱褶加深,救不救她出水火的人是不是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注意这种小事做什么?
袖在裤兜里的手暗暗捏住那枚被他拾来的扣子,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现在给她,宋言却率先问道,“另外,还有上次谢谢你在我睡着的时候,把我送回到医院里,我……”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冷不丁的,傅寒深侧头睨她,眼神是不耐的深沉,不自觉间都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威慑力,又像是一望无边的深渊,上下瞥了她一眼,眉梢拧起,“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提起。”
一口一个“谢谢”,莫名让他不快,听着很不顺耳。
宋言嘴角抽了抽,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么?
她是一个知趣的人,既然看出他懒得听,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