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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白不知道的是,一旁是魏暮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把玩着玉佩的手顿了一下,淡淡的看着少年微红的面颊,一时间像是发现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满是玩味神『色』。
第十六章()
在正午时候,原定的题目才算是结束。
陆白看了看外面的细长的绿叶上洒了一整片的光亮,河水潺潺,上面是粼粼的光波,白墙红瓦之间,投影着的是树木的剪影,还有细碎的树叶间的缝隙处落下的光斑。
“陆大人,该收卷了。”
魏暮看着被外面静谧的景『色』给吸引住视线的陆白,开口提醒道。
她缓缓的收回视线,对着两个等着她指令的副考官点了点头,他们会意一人从头,一人从尾的位置开始收取,最后会在中间的时候刚刚收完。
现在只需要将最后一道题目提写好之后悬挂在正前方的位置,而考生们每人桌子上在刚开考之前便已经准备了一张白纸用于答这道题。
陆白正准备执笔书写的时候,一缕黑发落在了她面颊处,在精白的纸上如同鸦『色』一般分明。
因为明婳不在身边,她连束发都无法弄好。
正这么想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陆白的眼前,修长的手指一勾,便将她那缕碍事的发给别在了耳后,像是刻意放缓速度一般,紫檀做的珠串在他的腕骨形状优美的腕上透着冷冷的香。
“雪虞没为你束发?”
“……我拒绝了,因为我不大习惯外人碰我。”
陆白下意识的往后靠了些,看着男人俊美的脸觉得却并没有什么赏心悦目之感。抬起手,没有碰触到他的一寸肌肤,只是轻轻的隔着他细腻精致的衣袖料子推开了他的手。
魏暮听着她的话愣了一下,随即也明白她是将自己和雪虞一样看待。
外人碰不得。
不过他也不介意陆白怎么看待他,只是刚刚发现了一点儿有趣的事情想借着撩拨一下她试探那少年的反应罢了,更准确的来说,是确认。
魏暮拿起面前的杯盏,隔着氤氲的水汽看向了一旁的齐泽。
少年的视线一直在刚刚他撩起陆白的发的时候便冷冷的落在了男人的身上,他眼神大部分都是清澈纯粹的,但是此时却幽深如夜幕蛰伏于暗处的野兽,仿佛下一秒便会扑腾过来将你咬噬个干净。
魏暮只是勾唇笑了,眉眼里满是愉悦。
陆白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气氛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她叹了口气,看向齐泽,在接触到少年阴郁的眉眼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住了,不过只是一会儿,她直接伸手在桌子下他大腿处地方狠狠的掐了一把,提醒他注意控制面部表情。
“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眼神这么可怕。”
“……没。”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莫名奇妙的被掐了觉得格外委屈,但是还是乖乖的没有再朝着宁安王瞪着,默默的坐着等待着陆白出题。
她执起笔,背脊坐的很直,柔软的笔尖落在了上面,静美的侧脸仿佛时间都为能够多看她一眼而停止一般。
魏暮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注视着陆白,抛开一些其他的因素,他不得不承认陆白是他这些年见过的少年之中最好看的。倒不是说五官有多让人惊艳绝伦,有些只要这么看一眼,便知晓其的独特。
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眸,没有一丝少年该有的浮躁狂傲,只有月夜下苇河的静谧,让人不由得平静下来。
原以为陆白会写几句话或者用诗句出题,但是她只写了一字——【融】。
清隽的字迹,带着少有的飒爽气息,就这么书写在了正中央。
齐泽认得字,但是却不知道陆白写这的意图,不过这些也与他无关,他只需要等着考完便可。
两位副考官也不明白陆白的意思,他们将这张写了字的纸张悬在正上方,所有的考生都能够看得清楚。
原本还信心十足的考生们瞬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个个都对于这题目所想要考察的内容感到手足无措,无从下手。
但是考场内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面部的神情完全的展『露』出了他们内心的焦灼情绪。
“这道题如果给了提示的话,便不公平了。如果你们有留心周围时事的话,我想找到破解之处并不难,但是找到了要进行阐述论证才是最重要的考察点。一炷香的时间,提前答好的人可以先出去……”
“当然,弃考的也是。”
陆白这么说道,声音清冷且沉,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子,让原本还有些浮躁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压抑起来。
她的视线落在了后面位置的一个青衣少年身上,他眉眼俊朗,只是稍加思索便开始执笔答题了起来,和周遭的考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青松一般挺拔的背脊,透着凛然。
齐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注意到了那个少年。
也不知怎么的,陆白只是这么淡淡的看了一眼别人,但是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
但是少年并没有多想,一下子便将情绪甩了出去,拿着杯盏喝着茶水。
魏暮抬眸,从刚才开始的时候便一直直直的注视着陆白写的字,他此时唇角的弧度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面上没有任何的笑意,就这么看着那字,像是要看穿一个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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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的考生离开了考场,有弃考的,也有硬着头皮答完而出去的。此时这个空间里再没了其他应试的人,陆白看着两个考官已经径直去收取试卷了,其中一个在走到刚刚那位青衣少年所在的位置的时候被她唤住了。
“请把你面前位置的考生的试卷拿过来给我看看。”
她这么说着,那个考官点了点头,然后低头朝着桌子上的试卷伸手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一下。
另一旁的考官是当地的县令梁越,四十多岁的样子,胡须已经染上了些许白,眼神并不清澈,眯了眯眼睛朝着停住收取试卷的考官看去。
“怎么了秦大人?”
秦哲是汴州的常令,和县令一般官位,年岁也差不多,两者相辅相成,负责着此地的民事等细碎杂事,一礼一法,也互相牵扯着,职务很是繁琐。
“陆大人,这答卷是白纸一张,想必是弃考生中的一员。”
白卷?
陆白没有说话,压着心里的疑『惑』,直接起身朝着那边方向走了过去。
当真的拿起那张答卷的时候,上面干净的连个墨点都没有,让她沉了脸『色』,黑『色』的眸子晦涩寥深。
魏暮也过去了,看着陆白冷着一张脸,垂眸看着她手中拿着的答卷,果然,白的像落雪一般。
“真是奇了怪了,本王分明看到刚刚这个位置的考生最先开始答题的,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视线却一直直直的落在了陆白的身上。
齐泽也觉得纳闷,他也看到了那个少年答题了,墨『色』沾染在白纸上,他看得分明。作为习武之人,向来耳聪目明,无感敏锐,即使距离远了些,但是这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视清。
陆白不由得将这纸张攥紧了些,上面有了些褶皱之后,她才缓缓的松开。
“这处位置的所有东西,都不要动。”
她这么说着,想了下,又补充道。
“这里的所有考生的东西,都先不要动。现在,你去将这考生给唤来大厅处。”
陆白轻轻地将手中的白纸边上的褶皱给抚平放好,抬眸对秦哲说道。
秦哲应允着,立刻派人去寻那个少年。
第十七章()
陆白在大厅处候着,齐泽即使再迟钝也后知后觉之中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眼睛看得很清楚,那个青衣少年是有答题的,那么便说明了……
有人做了手脚,故意让他落第。
陆白是这次考试的主考官,这些事情全权是由她负责的,哪怕大厅之处坐着比她地位更高的宁安王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去干涉。
或许,更准确的来说,他至始至终都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所有的事情,不会『插』手。
魏暮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冷漠的近乎寡薄。
此时他也只是坐在大厅下面客宾的席位之上,周围的官员不敢怠慢于他,自是果物茶水好生招待着。
如若不是陆白此时冷着的面容所带来的压抑的气氛的话,可能会被人以为是开了什么茶话会一般悠闲。
她坐在最中间的高台上,垂眸看着上面摆放着的考生基本讯息。
那个少年是汴州富商洛宁,四房之子――洛溪。他的母亲之前只是洛府上的一名貌美的侍女,比起其余的姨娘来说并不出众,甚至地位可以用卑微来形容。
那么这样的一个少年,科举对于他是拜托嫡庶尊卑的最好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所以他绝对不会弃考。
“陆大人,洛溪带到了。”
秦哲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在他的身后,是那个青衣少年。
之前答题的时候他是微低着头,视线全然集中在试卷之上的,这个时候陆白才算真正的看清楚他的面容。
洛溪朝着陆白拱手行礼,不卑不亢,脊背很直,青松似的。
他微垂着眉眼,明明是出生于商家,但是身上却是淡淡的书卷气,俊朗清秀的眉眼和晨间的白雾一样,雾散破晓之后,倒也清透。
“不知大人唤我来所为何事?”
洛溪声音很清亮,是少年独有的声线。
“……你的试卷,你自己来看看吧。”
陆白这么说着,一旁的小厮会意,将少年的试卷递给了他。
白纸一张,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洛溪愣了一下,看着白纸,缓了好一会儿,眼眸沉郁。
“这不是我的试卷……我有答写题目的。”
她听着洛溪的话,视线却直直的落在了他的衣袖处的位置,黑曜石般的眸子流转着的细碎,最终有些冷冽。
这样的陆白,连齐泽都很少见过。
上一次她这么严肃,还是他练武将陪练的一个侍从给弄伤了的时候,但是因为年少气傲,拉不下脸给一个下属道歉,被陆白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一周没有理会他。
“阿白……”
“怎么?看你的反应陆大人平日很和蔼可亲?”
魏暮瞧着齐泽直愣愣地样子,好像被陆白严肃的模样给弄得有些怔神。
身旁的侍女将果物剥好递在了他的唇边,他蹙了蹙眉,将腰间的折扇拿出拍掉了少女的手。
“本王让你剥了吗?”
原本还对着齐泽勾唇带笑的男人,此时厌恶的看了一眼因着他容貌被『迷』的面『色』绯红的侍女,像冰碴子一样。
侍女被男人冷冽的语气吓得面『色』苍白,伏跪在地上恳求饶恕,全身瑟缩颤抖着,楚楚可怜。
齐泽这才反应过来从陆白的身上移开视线,刚想要回答魏暮的话的时候,没想到男人突然变了脸『色』。
梁越知晓宁安王喜怒无常的脾『性』,他连忙上前为自己的侍女的无礼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