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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姑娘离开了,谢筝哪里还会留下来看神仙打架,当即一瘸一瘸地跟着溜了。
萧娴窝在老嬷嬷怀里,眼泪一点点收了回去,低声道:“多谢嬷嬷相助。”
老嬷嬷脚步飞快,道:“大姑娘客气,奴婢也是依着主子的意思办事。”
主子是谁,老嬷嬷无需说透。
萧娴心里一清二楚。
在这后宫之中,会对她伸出援手的唯有陆婕妤。
谢筝跟在后头,出了花园,远远瞧见有人迎面而来。
那人身形颀长,穿着圆领衮龙袍,长发束冠,冠上镶了几颗东珠,衬得他温润极了。
谢筝赶忙问那老嬷嬷,道:“前头来的那位,是哪位殿下?”
能作如此装扮,又不靠内侍引路,随意出入禁宫的少年,也就那么几位了。
“是五殿下。”老嬷嬷看了一眼,又赶忙与萧娴道,“怕是去寻长安公主的,大姑娘忍一忍,莫要露出端倪来。”
两厢走到近前,老嬷嬷特特往甬道边退后几步,她抱着谢筝不好行礼,便只垂下了头。
谢筝跟在老嬷嬷身边,恭谨地福身行礼。
原本以为李昀会擦身过去,哪知道那人就在几步开外停下了。
“怎么回事?”李昀问道,又打量了萧娴几眼,她的脑袋埋在老嬷嬷怀里,看不清模样,只那身衣装与宫女完全不同,他便问,“谁伤着了?”
老嬷嬷赶忙回话:“殿下,这是萧大姑娘,进宫赴寿阳公主的宴,刚才在园子里不小心扭伤了脚。”
萧大姑娘?
李昀微微蹙眉,复又恍然大悟:“先皇后娘娘的侄孙女?”
“是。”老嬷嬷道。
李昀颔首,吩咐道:“这个样子出宫也不方便,你带她去菁阳宫,让内侍备个软轿,就说是我允了的。”
老嬷嬷自是应下。
萧娴转过头来,依着规矩,又怕被瞧出端倪,没有直视李昀的脸,垂着眼帘道了谢。
李昀又匆匆往后头花园去了,萧娴越过老嬷嬷的肩膀,正好看见那走远的身影。
腰间束带,坠了块玉坠子,随着李昀的脚步微微晃着,明明走得很快,却有给人一种不疾不徐、成竹在胸之感。
拐了个弯,露出半侧容颜。
不是剑眉星眸,一眼看去就震人心神,李昀的五官很是秀气,淡淡的,像极了江南三月的朦胧烟雨,粗看不觉特别,再细细看两眼,又是另一种味道。
直到看不见了,萧娴才收回了目光,抿了抿唇,与谢筝道:“五殿下和几年前不一样了。”
谢筝愣怔。
萧娴幼年自然出入过宫闱,也见过李昀,但谢筝未曾见过,因而不懂萧娴所说的“不一样”。
不过,这也不奇怪。
女大十八变,男子亦是如此,身量高了,五官也会长开。
谢筝还觉得陆毓衍比五年前顺眼好看多了呢。
当着老嬷嬷的面,萧娴没有多作解释,但她心里清楚,李昀的变化是她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清楚的,只是一种感觉。
菁阳宫是陆培静的宫室。
老嬷嬷依着李昀的吩咐,让人备了软轿,送萧娴到了陆培静跟前,安置在了榻子上。
陆培静在一旁坐下,看着萧娴的眼睛,道:“红通通的,当真摔痛了?”
萧娴伸出手掌给陆培静看,掌心一排白色月牙印。
陆培静皱眉摇头:“你呀,她们闹她们的,谁还管你是真哭假哭,傻孩子!”
萧娴抿唇直笑。
陆培静又转眸看向谢筝,见那姑娘立在一旁,垂着脑袋,乖巧恭敬,俨然一副世家丫鬟的样子,不由哭笑不得。
这两个丫头都是一个样,唱戏都比别人投入,也难怪自小就要好。
陆培静柔声道:“抬头让我看看。”
谢筝诧异,只好硬着头皮抬起眼帘,又照陆培静说的,上前走近几步。
对上陆培静那双沉沉端详的眸子,谢筝的心擂鼓一样,猛得就反应过来,对方很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毫无疑问,陆毓衍把她的老底全揭了。
赵嬷嬷的化妆功夫了得,陆培静凑近了看了良久,才算是看出了些猫腻来。
她好奇极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擦去这一脸的粉之后,会露出一张什么样的容颜来。
但是,能叫她那个沉稳又待人疏离的侄儿牵挂在心,又巴不得摆在眼皮子底下,还特特让她帮着看顾解围,想来模样是不差的。
不止是模样,性情定也出挑。
只可惜,闹出那么一场冤案来,如今顶着别人名姓,连翻案都不知道还要多久,更别说恢复身份了。
陆培静遗憾极了,自家嫂嫂离京前曾进宫来看她,话里话外都是来年开春要准备娶媳妇了,如此一来,还不晓得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萧娴和谢筝在菁华宫里“避难”,后头花园里两位公主闹了一场,亦李昀赶到,好言好语劝走了长安公主收场。
淑妃夜里没歇好,下午小睡了会儿,一觉醒来就听说长安和寿阳闹了,一口气憋在心口,怎么都顺不了。
更让她气得要砸东西的,是傍晚时不晓得从哪儿传出来的话,说李昀做事不合规矩。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归京()
陆培静从于嬷嬷嘴里听到消息时,拧眉摇了摇头。
这就是后宫,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从哪儿冒出个新人来,也不知道哪一刻又会添多少糟心的话。
“淑妃怕是气得够呛了吧?”陆培静放下手中的筷子,掏出帕子按了按嘴。
说长安公主怒气冲冲寻寿阳公主的事儿,半点没有做姐姐该有的样子,长安与林驸马近来关系不睦,长安这听风就是雨、爱闹腾的脾气也脱不了干系。
又说官家女进宫,没得圣上和几位娘娘首肯,是坐不得软轿的,李昀做主应允,又算什么规矩。
陆培静心里明白,这些不过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没事一定要找些事。
长安再是脾气冲动,寿阳不办这赏菊宴,两人又怎么会闹起来?
寿阳今日会有这么一场宴席,又把萧娴主仆叫来,原本就是冲着长安公主去的,半点没给长安留颜面,知道之后不发作的,那就不是长安了,她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再说拿萧娴坐软轿的规矩说事儿,更是挑剔李昀了。
萧娴并不是普通的官家女,以圣上待先皇后的敬爱和如今待傅老太太的看重,李昀若今儿个看见了当没看见,一样要被说上一通。
陆培静扶着暮雨的手,走出大殿,在院子里消食。
目光往皇后娘娘的中宫瞟了一眼,陆培静暗暗想,这么无聊的事儿,定然不是白皇后做的。
骂了长安一通,寿阳也脱不了干系,白皇后眼下恨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全作没今日这闹剧才好,这些闲话,怕是哪位四妃在兴风作浪了。
谢筝跟着萧娴回到萧府,自是不晓得宫里的那些后续。
萧娴唱戏唱全了,歪歪扭扭下车,让人抬回了安语轩,只说是脚踝还酸痛得厉害。
浅禾给萧娴抹药,谢筝回屋里洗去那一脸的妆容,重新抹了些香膏,对着镜子照了照,顺眼多了。
谢筝进去东次间时,萧娴抱着引枕,歪在榻子上出神。
等谢筝坐下候了一刻钟,也不见萧娴回过神来,她不禁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萧娴下意识回了一句:“在想五殿下。”
谢筝扑哧就笑了,想到甬道之中经过的那位少年人,便道:“五殿下长得好看吗?”
“好看的呀。”萧娴答得大大方方。
如此一来,谢筝反倒是愣住了,那句“五殿下好看还是韩家十四郎好看”就这么哽在了嗓子眼里,她问不出口了。
萧娴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道:“好看是好看,却太过温润了。”
再朦胧的江南烟雨山水,都缺不了点睛之处,只那么轻轻一点,让整个画面都鲜活起来,带着水气雾气,伴着丝丝微凉的风,扑面而来。
可萧娴在看着李昀的侧脸时,没有找到那点睛之处。
李昀当真是如此性情,还是他掩盖了本应有的光芒?
萧娴说不出来,她倒是觉得,比起现在的李昀,小时候那位眉宇间透着几分伤感的李昀更真实些。
借口养脚伤,又快要及笄,萧娴闭门不出。
谢筝这几日也空闲许多,反倒是陆毓衍,刚刚到都察院就职,忙得不可开交,连让松烟来叫谢筝出去下棋说话的工夫都没有了。
萧娴生辰那日,萧府上下热闹极了。
正宾是一位旧都世家出身的全福侯夫人,有司和赞者亦是京城里数得出名号的贵女。
旧都萧家并几家姻亲,一辆辆载着及笄礼箱笼的马车入京。
不仅如此,圣上和皇后也添了贺礼,给足了萧家体面。
傅老太太的精神还算不错,一身赭红五福临门的袄子,配了个盘丝金领扣,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笑呵呵与相熟的宾客说话。
未免刺激到傅老太太,沈氏与几位夫人都打过招呼了,请她们切莫提镇江谢家的事情,若老太太自个儿说起,顺着说上两句。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也不愿意一句话不慎,让傅老太太身体不妥,自是连声应下。
这一场及笄礼,可算是规矩周全,主客皆欢。
一整日下来,萧娴累得够呛,趴在床上让浅禾替她按压,闭着眼睛想和谢筝抱怨几句,突然想起许嬷嬷的话,便闭了嘴。
许嬷嬷说得对,如今她抱怨的事情,对谢筝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她再不喜及笄礼数,谢筝却连替她操持的父母都不在了。
思及此处,萧娴觉得这些也没那么难熬了。
毕竟,真正叫她头痛的事儿还在前头。
及笄之后,婚事就不能再拖了,沈氏会用尽全力把她好好嫁出去。
翌日一早,谢筝陪萧娴用了早饭,刚撩帘子走出正房,就见一婆子匆匆过来。
“阿黛姑娘,”婆子绷着个脸,谨慎极了,“松烟在前头等姑娘,似是挺着急的,姑娘,莫不是京中又出事了吧?”
谢筝叫她这担忧中带着些许激动的神色弄得哭笑不得,道:“我也不晓得,去问问就有数了。”
与萧娴报备了一声,谢筝快步走到了角门上,门外树下,松烟正候着。
见谢筝来了,松烟迎上来,压着声儿道:“姑娘,我们老爷刚刚到家了。”
谢筝的呼吸一窒,一时之间只听到自己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声。
陆培元回京了。
绍方庭的杀妻案,她与陆毓衍的婚约,镇江大火,很多很多弄不清楚的细节,陆培元能给她多少答案?
“我们爷说,老爷晚些要去衙门述职,到时候忙碌,少不得又要耽搁上三五日,怕姑娘等得心焦,趁着老爷现在还没出门,请姑娘这会儿就过去。”松烟道。
谢筝重重点了点头。
一个人的心态不正是如此?
陆培元没回来时,等着也就等着了,既然回了京城,她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谢筝跟着松烟到了陆府。
竹雾迎出来,低声道:“老爷和爷都在书房。”
陆府地方不大,与一般的官宦之家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布置摆设之中,有一股子旧都世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