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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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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澜身上的都是新伤,受暴行而起热,可这五六日,秦骏连秦府大门都没出过。

    圣上罚他闭门思过,秦府里头他做不得恶事,应该也没胆子溜出府去。”

    杨府尹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圣上前回气得够呛,连林驸马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秦骏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些日子也该消停了。

    在这个当口上再兴事端,还闹出人命,那可不单单是拿自己的脑袋来开玩笑,是拿整个秦府的前程在寻死了。

    “不是他,那会是谁?”杨府尹摸了摸胡子,眯着眼睛道,“人呐,就不能做坏事,一旦有过那么一回,往后就轻易脱不了干系了,不是我要疑心他,而是他往日做的那些事儿,不疑他都不行。”

    陆毓衍颔首,道:“大人按着规矩办案,我去见见汪如海,再去教坊司问问,那夜的事情,不好大张旗鼓。”

    “辛苦贤侄了,”杨府尹晓得是萧家不愿意被搅和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里来,也不愿意被说明知出了事儿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拍了拍陆毓衍的肩,又对着候在不远处的衙役们招了招手,“那河到城门外就宽了,撞不到什么石头,带些人往上游去找,看看是从哪儿扔下水的。”

    古阮与几个兄弟一道去了。

    陆毓衍没急着走,等杨府尹回了书房,站在庑廊下与谢筝说话:“你以为呢?”

    谢筝的心沉甸甸的,宋玉澜毫无生气的脸不住在她脑海里出现,与那夜鲜活的女子重叠。

    她只听仵作讲解,只看到宋玉澜手臂上的瘀伤,都不禁心惊。

    谢慕锦在大理寺任职多年,外放镇江之后,也断过许多案子,谢筝不敢说是耳濡目染,但对凶案的认知,远胜于其他官家女子。

    她本以为,亲自经历过两回案子,她面对枉死之人时,不至于恐惧,况且宋玉澜的样子其实并不可怕,衣服遮盖了伤痕,脸上被石子刮出的细小伤口一点也不吓人,可这会儿,她就是有些难以平静。

    身为女子,才懂宋玉澜的遭遇有多可怕。

    “凶手内心扭曲。”谢筝咬牙道。

    陆毓衍闻言一怔,复又了然颔首,伸手勾住了谢筝的手指,语调轻柔:“吓着了?”

    谢筝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个月牙印,会不会是烧情疤?”

    谢慕锦以前断过一桩案子,寡妇被害,私密处有情疤,仵作查验,那情疤最多才烧了五年,而寡妇的丈夫八年前就过世了,以此寻了情夫出来,了结了案子。

    陆毓衍道:“应当是。”

    谢筝鼓着腮帮子,道:“所以我才说那凶手内心扭曲,宋玉澜浑身是伤,是被强迫的,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烧情疤,凶手一面勉强宋玉澜,一面又妄图以情疤来证明两人情投意合。”

    谢筝越说越觉得别扭,不自禁的,只觉得脸颊都烧得厉害。

    分明是在说案子,无论何种情形,都不该坦荡,而不是难以启齿。

    谢筝自个儿也明白,是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才会在面对陆毓衍时,觉得男女之事难出口了。

    最初时,不是这样的,在宁国寺里,她连勒她脖子的凶徒有胸都能坦然而言。

    但谢筝也不觉得现在这样不好。

    甜的酸的,带着她的依赖。

    陆毓衍垂眸看着她,小姑娘的耳根子都红了,小巧可爱,若不是顺天府里不合适,他都想伸手揉了揉,看看是不是比腰间的红玉入手还要温润。

    却是不成的,他只能勾着她的手指,还不能叫旁人看见了。

    “去寻汪如海。”陆毓衍松开了,不疾不徐往外头走。

    此刻差不多是用晚饭的时候了,依着汪如海的习惯,倒不用去别的地方寻他,径直往银丰胡同去就好。

    管家引着他们进去,依旧是前回的花厅。

    汪如海快步过来,他身材高大,笑脸迎人,眉目里却透着商人的精明。

    陆毓衍开门见山,问道:“青石胡同沿河的那间宅子,是汪员外买下的吧?”

    汪如海已经从管家那儿知道了前回事情,闻言笑了笑,也没否认:“是鄙人买的,在衙门里备过案,手续齐全。”

    陆毓衍又问:“员外将那宅子送给了秦骏秦公子?”

第九十五章 丹青() 
汪如海搓了搓手:“公子是明白人,鄙人一个外乡客,要在京里做生意,总要琢磨琢磨的嘛。”

    “琢磨得挺对路子的,汪员外这一年多赚得盆满钵满。”陆毓衍道。

    “哪里的话,不敢当不敢当。”汪如海哈哈大笑。

    陆毓衍抿了一口茶,道:“宅子里的瘦马,是员外准备的,还是秦公子准备的?”

    汪如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陆毓衍全然不在意汪如海的反应,又继续问道:“这一年多,里头的人换了多少?换下来的又去了哪里?”

    汪如海的唇角抽了抽,干巴巴道:“公子,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与公子说句实在话,在下是机缘巧合认识了秦公子身边做事的,走了他的路子把宅子送出去了。

    自打宅子交出去之后,在下就再没进去过,更不晓得里头事情。

    秦公子虽然对在下的生意抚照一二,但其实,在下都没有亲眼见过秦公子。

    更别说里头的宴席了,在下这种浑身都是阿堵物铜臭味的商人,哪里能列席啊。”

    陆毓衍嗤笑一声。

    谢筝走到青珠帘子旁,指着里头墙上的那副山水画,笑眯眯道:“汪员外,这幅画可真妙,比你这厅堂里的三君子出彩多了,为何不敢挂在正厅之中?我看你也不是不懂行的,这简单的几笔泼墨山水,只怕比你这一屋子的玩意儿,都能换得更多的阿堵物了把?”

    汪如海的眸子倏然一紧:“姑娘说笑了。”

    谢筝笑意更浓:“哪里是说笑了,那一位贵人的丹青,拿着银子都换不来。汪员外,与贵人们的关系不错啊。”

    汪如海张了张嘴,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

    那副画是秦骏给他的,说是林驸马随性所作,叫他开开眼界,品品什么是圣上、公主都夸赞的丹青技艺。

    汪如海得此至宝,不敢堂而皇之挂在正厅里,又舍不得收在库中,就挂在了东间里,哪知道遇见眼尖的,叫人看出来了。

    他想再说与秦骏不熟都不成了。

    “姑娘好眼力,驸马爷的墨宝,一眼就看出来了。”汪员外讪讪道。

    陆毓衍放下茶盏,目光冷淡,沉声道:“汪员外,明人不说暗话。

    秦公子如今闭门思过,可管不了你的铺子,再得罪顺天衙门,真不是明智之选。

    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往后依旧做你的生意。”

    谢筝走回陆毓衍身后,与松烟交换了个眼神。

    这吓唬人的招数,陆毓衍真是屡试不爽,他若要做个纨绔,整些坑蒙拐骗的行当,那还真是一骗一个准了。

    汪如海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陆毓衍不是官身,但他老子是,士农工商,汪如海一个做小生意的,根本不敢也不能得罪官宦。

    再者,段立钧那案子是陆毓衍跟顺天府一道查的,汪如海一回到京城,听说秦骏闭门思过去了,吓得心肝儿都颤。

    眼下,没有顺天府点头,陆毓衍能揪着那宅子的事情不放吗?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顺天府压在他们头上,那又是县官,又是现管,他在京城里开铺子,顺天府想给他的香料生意找些麻烦,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汪如海搭上了秦骏,才在商场上如鱼得水,赚了不少银子,他也很想走通顺天府的门路,孝敬孝敬底下做事的,日子就更舒坦了。

    可惜他缺个引路的。

    现在好了,没走上路子,反倒要得罪了人家……

    陆毓衍见汪如海犹豫,又添了一把柴:“等秦公子解禁出门,他能替员外摆平衙门?”

    汪如海心一横,精光从眼底滑过:“在下也没说假话,宅子里头的状况,在下着实不曾见过。不过,里头的瘦马每月都会换上新的,是在下经手,从江南寻来送进去了,至于换下来的去了哪里,那是宅子里管事的活计,在下哪敢过问啊。这次回京,里头人去楼空,公子要问他们的下落,在下真的只能说,不清楚。”

    “只有瘦马?”陆毓衍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还有其他出身的女子吗?”

    汪如海垂着肩膀叹了口气。

    听听这话,陆毓衍分明什么都晓得,就是来证实一番的,他再隐瞒也于事无补。

    点了点头,汪如海道:“有教坊司的乐伶戏子,在下有一回送瘦马过去时,曾遇见过。”

    “除了段立钧与林驸马,还有谁经常出入?”

    汪如海破罐子破摔,说了几个名字,具是京中权贵公子。

    陆毓衍问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

    汪如海亲自送他出府,硬着头皮,道:“陆公子,今日之事……”

    陆毓衍脚步不停,微微勾了唇角:“员外只管放心,做事有做事的规矩,说话自然也有说话的规矩。”

    汪如海赔笑:“放心、肯定放心。”

    只要别让秦骏晓得这些事情是从他嘴巴里出去的,他的日子就还能过。

    只是,秦骏这些日子倒了霉,他的香料生意要想在京城里继续顺风顺水地做下去,最好是再找几座靠山。

    这位陆公子,不晓得能不能靠得上。

    汪如海一面琢磨,一面让管家关上了门。

    天色暗了下来,只各户院子门口的灯笼亮着,倒也不难走。

    陆毓衍抬手点了点谢筝的眉心,打趣道:“你还认得林驸马的丹青?”

    “不认得,”谢筝瞥了他一眼,道:“猜出来的诈他的。”

    那副画她前回来时就就瞧见了,当时只觉得简单又有意思,与他厅堂里的其他东西一比,高低立现。

    依古阮的说法,青石胡同里的家具摆设,比银丰胡同里的好多了,可见汪如海但凡有好东西,都往青石胡同里送,可他却独独留下这幅画,甚至没有挂到铺子里去撑场面,大抵是这画的来源不好招人眼。

    汪如海能接触到的画技出众之人,唯有林驸马一人了。

    谢筝没有指名道姓,是汪如海心虚,自个儿说了真话。

    陆毓衍失笑,扣着谢筝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颔首道:“连蒙带骗,运气不错。”

第九十六章 暖心() 
谢筝的手指细长如青葱,骨节均匀,指甲修得圆润,没有染丹蔻,却是粉润如珍珠。

    十指相扣,陆毓衍突然想起了中午古嫂子做的那碗细腻柔软的豆腐羹。

    这么一双手,当真是叫人不想松开。

    只不过,再是不愿意,走出银丰胡同时,也不得不放开了。

    谢筝如今这么个身份,若叫熟人瞧见,谁知道又会添什么话语。

    陆毓衍自个儿不介意旁人的流言,却不希望那些让谢筝为难、苦恼。

    小姑娘经历人生起伏,已经够沉重的了,不该再让那些有的没的的胡言乱语再搅了她的心神。

    谢筝起先也没注意,等陆毓衍松开时,才恍然回过神来。

    夜风阵阵,掌心暖意骤然散了。

    不自禁地,手指伸展开,又一点点并拢弯曲,蜷成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谢筝低头看了眼鞋尖,闷闷想,这就是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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