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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扮演几天夫妻吧,奶奶她们还不知道我离婚了,我不想她们太闹心。”
苏寅正看着周商商:“行。”
周商商说:“谢谢。”
苏寅正自嘲地笑了下,没说话。
为了方便,她和苏寅正就在医院对面的酒店订了房间,订房的时候,前台小姐看了她和苏寅正一眼:“订一间大房吧?”
“不是 。”周商商说,“订两个房间。”
前台小姐又看了眼他们一眼,眼里有些好奇。
年代在变化,以前是男女订一间房会遭议论,现在是两男女如果各订房间,反而让人觉得好奇。
周商商拿过房卡,上电梯的时候,转过身,对一直沉默的苏寅正说:“明天九点,医院门口见吧。”
苏寅正睁着眼睛看她,苏寅正的眼珠子属于特别黑的那种,直直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里面像是氤氲着许多的话语。
苏寅正点点头。
周商商:“那谢谢了。”
苏寅正抿着唇角,转过头去。
电梯在十三楼停下,她和苏寅正各自拿着房卡开门,然后进屋,再关门。
两人隔壁房间,隔着一面白墙。
周商商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立马倒床就睡了,窝在被子里,只觉得心乱如麻,都说快刀斩乱麻,她明明斩了,结果还是那么烦,她想,是不是她这把刀有点钝呢?
这次回到b市,她甚至无法亲口告诉别人,她和苏寅正已经离婚了,女人的自尊心作怪而已。
前两次她和苏寅正来b市,她都有带苏寅正去过张琳和周长安的陵园,在墓碑前,她对他们说苏寅正待自己很好的云云的话,苏寅正也说会一直对她好之类的话。
所以后来她和苏寅正闹成这样,即使有时候她很想会b市,周商商也没有回来。
周长安说她性子拧,其实她一点也不拧,只是有时候她自己也面对不了她和苏寅正会走到这一步而已。
…
第二天,周商商走出酒店房间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不由看了一眼,房门关着,里面没什么声响,然后她下楼走出电梯,正看到苏寅正已经坐在大堂沙发上。
苏寅正抬眸看到她,站起身来。
早饭在b市一家本土粥铺馆子吃的,只因为距离医院很近,吃早点的时候,周商商和苏寅正各自点餐,如果苏寅正帮她什么,比如递给筷子之类的,周商商就说声谢谢。
她是应该要感谢苏寅正的,苏寅正没有义务留在b市陪她扮演什么夫妻,但是说真的,不管苏寅正做什么,她也做不到要真心实意地感谢他。
…
吃了早饭,苏寅正陪她去了医院,保姆何嫂看见苏寅正的时候,居然还能叫出他的名字,她亲昵地唤他“阿正”,带着b市口音,亲切得不得了。
来到病房门口,何嫂偷偷对周商商说:“我跟奶奶说你来了,她骂了我一顿,但是早上还让我给她梳好头发,等你去见她呢。”
周商商碰了下自己有点湿润的眼角,推开了病房的门。苏寅正跟在她身后,她想等蒋爱玲问起,她就告诉她,这是她的丈夫,他和她很早就相爱了,结婚也很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
…
推开病房的门,周商商便看到躺在床头的蒋爱玲,之前明明那么恨过她,此刻看到她花白的头发,眼泪差点就要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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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病房后,苏寅正就拉上她的手,来到病床前,他比她还先叫了蒋爱玲一声奶奶。
蒋爱玲缓缓抬头,看看周商商,又看看苏寅正,迟缓又苍老地开口:“你们来了啊……”
蒋爱玲说话已经很吃力,周商商坐在她床边,低头看着蒋爱玲的手,已经浮肿起来,可能长期输液,手背是青紫色的。
“奶奶。”周商商叫了声。
蒋爱玲转过头:“我不是你奶奶……”
“奶奶……”
周商商拉上蒋爱玲的手,又连续叫了两声奶奶。
然后蒋爱玲终于伸手碰了碰她的脸:“你这傻孩子啊……”
周商商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蒋爱玲摸着她的脸,叫了她的名字:“商商……”
周商商哭得越发厉害:“奶奶,对不起,我没早点来看你,对不起,对不起……”
蒋爱玲给她擦了擦眼泪:“那么大了,还哭。”然后抬头看了眼苏寅正,笑着开口问,“你就是商商的丈夫吧?”
苏寅正立在床头,左手一直放在周商商的肩上,他对蒋爱玲点点头:“很抱歉奶奶,我们结婚没通知你。”
“没事,你们过得好就好。”蒋爱玲慈爱地看着周商商,又看向苏寅正,“商商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待她啊……”
苏寅正放在周商商肩膀上的手微微缩了下。
蒋爱玲又笑了笑:“我们商商很漂亮吧?”
苏寅正点了一下头:“漂亮……”
蒋爱玲摸了下周商商的头,开口:“时间过得真快啊,总觉得把你送走还是前几天的事,转眼你都结婚了。”
“奶奶,对不起……”
周商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此刻对面病重的蒋爱玲,她只觉得自己实在太可恶了,她是周长安的妈妈啊,她怎么能做到十多年不见蒋爱玲。混蛋啊,周商商。
“听你何阿姨说,你们还没有要孩子?”蒋爱玲再次开口问她。
周商商抬起头:“我们还年轻,所以没要……”
蒋爱玲睁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像是吃力地想一件事却想不起,“今年商商几岁了啊?”
周商商看着蒋爱玲:“奶奶,我二十九了。”
蒋爱玲张了张嘴:“都二十九了啊……”
蒋爱玲精神状态已经不好,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出来的时候,何嫂告诉她,今天蒋爱玲的精神已经不错了,前几天她每天真的只醒来一会儿。
…
蒋爱玲是在周商商来后的第二个星期走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回光返照这东西,那天白天蒋爱玲特别精神,还跟她一起看起了老照片,看完照片,说要吃b市的老话梅。
然后周商商就去买,她跑了两条大街,终于买到蒋爱玲要吃的那种老话梅,匆匆赶到病房外,苏寅正拉住她的手,抖着双唇:“商商,奶去了……”
周商商整个人像是被梦魇住,脚发软,如果不是苏寅正扶着她,她可能立马要倒在地上,手中的话梅早已经掉落在地上,一颗颗地滚落在地上。
病房里站了几个白大褂,在拔蒋爱玲的管子,周商商颤抖着双脚扑向蒋爱玲,然后趴在蒋爱玲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十五岁那年,她抱着蒋爱玲的腿,哭倒在地上:“奶奶,不要送我走。”
转眼十四年,蒋爱玲走了,还没吃上她买回来的话梅。
时间过得真快,就像蒋爱玲说的,我总觉得把你送走还是前几天的事,转眼你都结婚了……
第二天,周商商跟着何阿姨一起整理蒋爱玲的遗物,当在蒋爱玲床头看到一张水彩画的时候,再次蹲□子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蒋爱玲是个别扭的老太太。。。。
51()
周商商对蒋爱玲的感情,从小到大就是复杂的;因为蒋爱玲对她冷淡的态度;她从小对蒋爱玲也就不亲昵;每次周长安带她回老周家吃饭;她都是坐如针毡;装懂事,装乖顺,饭桌上从不会在蒋爱玲跟前浪费一颗米,坐姿、拿筷、夹菜都规规矩矩地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副水彩画是她送给蒋爱玲的,送给蒋爱玲六十大寿的生日礼物,幼稚画笔勾勒一个严肃老太太的脸,端坐在四方椅上,60岁的蒋爱玲还没有白头发;所以水彩画里蒋爱玲乌黑的头发盘成簪,看起来严厉又死板。
周商商想不到蒋爱玲会保留这张画,保留了那么多年,生病了还搁在自己病床的枕头下。
她记得她把这画送给蒋爱玲时,蒋爱玲表情并不好,她笑着躲在周长安身后,然后听长安同志对蒋爱玲说:“妈,商商画了两天呢。”
有些事情再次想起来,周商商才明白周长安多难,蒋爱玲有多难,一直以来,都是她愧对周家的。
肩膀突然多了一只手,周商商抬头,苏寅正面色凝重地看着她,然后开口,“商商,别太难过了。”
周商商把画折叠好收好,擦了下眼泪,站起身。
苏寅张手,欲要拥她入怀,周商商抬眸看了眼苏寅正,越过他。
……
苏寅正怔怔地立在病房里,想起蒋爱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她求他好好照顾商商,她说商商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丈夫是她唯一的倚靠。
这几天,蒋爱玲对他很满意,趁着周商商不在,她常常对他说起商商的好,他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听到一些陈年的趣事,他也会想想小时候的周商商是什么模样。
蒋爱玲拉着他的手,一直叹着气,她说没娘家的姑娘容易受委屈,让他多担待。
她在求他好好对待周商商。
苏寅正外面的露台吸烟,点燃一支黄鹤楼,深深吸了口。
这些年,他吸过熊猫、苏烟、芙蓉王……上万一条的烟,味道竟然没有在北京时吸的三块钱一包都宝好。
其实那时他也不常吸烟,偶尔压力大了,床上爬起来到外头吸一根,回来看着睡得正香的周商商,心里更多的还是甜蜜。
…
蒋爱玲是老革命,不过早早交代了自己的葬礼绝对不能铺张浪费,一切要从简。不过b市政府还是给她举办了一个哀悼会。
肃穆、庄重的哀悼会上,周商商虽然不姓周了,还是以孙女的身份接待b市的来宾,苏寅正一身黑西装立在她边上,蒋爱玲遗体两边摆放着最前头两个花圈,一个是她的,一个是苏寅正的。
周商商这几天大脑一直挺懵的,她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女孩,对亲人的去世有着无法释怀的悲伤,年纪大了,对生离死别也能有了理智的对待,也懂逝者已逝,只是她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一直以来,她理直气壮地活在对蒋爱玲的怨恨里,所以当蒋爱玲去世后事实再次摊在她眼前,她有些接受不了了,接受不了自己曾经对蒋爱玲的态度。
何阿姨告诉她:“商商,其实奶奶心里是有你这个孙女的,以前你父母都还在的时候,她就时常跟我说起你的好,只是不当你面而已;后来你去了s市,她也常念叨你,担心你在那个家会不会受委屈……”
“商商,真的别怨你奶奶,她心里越是遗憾你不是她的亲孙女,有些事越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至于送走你……”何嫂说道这里的时候,摸了摸眼泪,“我想她应该是不想拖累你。”
“你奶奶在送走你之前就有糖尿病,她跟我说过一次,与其让你跟着她这个凶巴巴的病老太太,还不如让你回到你亲生父亲那里……”
“……”
…
有人开始念诵哀悼词,一个字字落在周商商心里,哀悼词追忆了蒋爱玲的一生,歌颂了她的品格,现场不少人都哭了,周商商低着头,一块手帕递到她跟前,苏寅正略沉重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商商,别太难过,你奶奶并不想看到你这样子。”
周商商对苏寅正的手帕熟视无睹,就在这时,工作人员领着一人进来,周商商低着头,只看见那人漆黑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