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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头军抬了一桶又一桶的粘稠的稀饭上来,饿昏了的士兵如土匪出巢般疯抢。
卫良和也要了一碗粥和两个拳头大的馒头,拨了几粒咸得牙根打颤的咸菜,走过去踢走了焦实禄旁边的士兵,面色如常地蹲下,酣畅淋漓地喝着。
焦实禄抬头看他一眼,都没说话,低头接着吃,直到见了碗底,他才把碗一口,问,“将军早预料到会下雨?”
若是无雨。凭着那一桶桶的桐油,火势早烧到桂城之内了。眼下,表面瞧着是老天遂了燕人的意,可他不得不佩服卫良和的深谋远虑。
他非但要夺回城池,还要它是完好的!
卫良和也没说话,闷头把粥喝完,顺着把碗往焦实禄那儿一扣,叼着馒头,站直身来,隐隐间听闻轰隆的铁蹄声,没转身对焦实禄说:“真正的厮杀才开始!”
说到正经事,焦实禄也顾不得那两只碗,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
卫良和指着远处的燕人道:“现在的情势对他们极为不利,他们只剩十万兵力。但对我们有多少人却毫不知情。卓青裴泽切断了他们的退路,他们回去的代价极大,但往前,桂城北城楼乃制高点,牢牢掌控在咱们手里,你说,颜时央会准备怎么做?”
焦实禄听他这般分析,才明白将军这是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若是他们有援军,倒还有反转的机会,但眼下,卓青裴泽两个副将死守着宁江,一个围困颜时央,一个时时盯着宁江对岸,为的就是不让北燕的援军有机会渡过宁江。
他们没有援军。那就只能
焦实禄吐出四个字,“背水一战!”
燕人本就剽悍,此番他们死了二十万人,只怕颜时央哪怕拼尽最后一滴血,也势必要跟盛军血战到底!
卫良和转身看着焦实禄,面色威严道,“马上去打开备用的箭羽,待会儿城楼下有咱们的人,必须精准射击。还有,步兵发配盾牌、长枪,出城迎敌,死守桂城!”
焦实禄心里头隐隐担心,留给卫良和的本就是个烂摊子,士兵战斗力弱。武器配备跟不上,这备用的箭羽本是上回他去沁州,亲自监督造出来的,第一战便大量耗费箭羽,日后也不知补给能否跟上。
可他也深知,若是桂城失守,要再夺回来比登天还难。
燕人是世代生活在草原上的马背民族,弑杀狂虐是他们的天性,他们没有信仰,野蛮好斗;而大盛的子民安土重迁,到时他们若不肯离去,只怕世世代代都得为他们所虐杀奴役。
卫良和自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否则此番也不会给卓青裴泽各拨了一万,王锋两翼迎敌也才三万,而桂城防守就留了五万兵力。
焦实禄一叹,只好躬身领命。
燕人一波又一波地换人去撞城门,这会儿已换了第五波,而柱子已换了第三根。那城门便是嵌在铜墙铁壁里,这会儿也该松动了,而另一波人则踩着他们同袍的尸体,扶着云梯,赤手往城楼上攀爬,一个个燕人士兵肌肉张狂,面孔扭曲而狰狞,眼里含着血光,背上扛着大刀,蹬了狠力往上爬。
而南盛守城的士兵心头燃烧着仇恨,手里握着刺枪。一把横扫过去,燕人连同扶梯一道坠下城楼去,连带着旁边的人,十几米高的城墙,摔下去顿时血肉模糊,死状惨烈。但他们仍相扑后继地迎难而上,分外难缠,不怕死的燕人还反手握着那刺枪,一把挑了一个南盛的士兵,扑空坠楼
城门终于抵挡不住燕军凶猛的攻击,发出沉闷而喑哑的声音后,轰然倒地,一阵巨响,紧随而至的便是燕军漫天的杀伐之声。
一身血衣的颜时央满是杀气的脸上总算绽出一记笑容来。双腿一夹马背,高举手中的长枪,大吼着,大喝一声,“杀!”她身后的步兵也齐齐跟着大吼,“杀!”
吼声贯彻天地间,血战这才正式开始!
桂城北门城楼之上,陷在墙砖里的马灯散着昏黄的光,摇曳着映在卫良和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夹杂在风中的雨丝落在他墨色的发间,他也丝毫不顾,一双深眸冷冷地俯视着城楼之下的颜时央。
只见她一马当先,左右并着十八亲卫,身后是一支骑兵团。最后是步兵,在燕军的簇拥中,不疾不徐地走着。
那一字排开的十八亲卫,个个凶神恶煞,壮硕魁梧,弓弩枪棍刀剑斧钺兵器各有不同,便是一侧见多识广的焦实禄也不由咋舌,扭头问卫良和,“将军,要不咱上强弩?”
寻常箭羽,只怕奈何不了他们。
卫良和头也不回,专心致志地盯着他们的举止,只道,“弓箭手准备!”
训练有素的两排弓箭手“唰”一下趴在楼台之上,利索地从后背拔箭,搭箭拉弓,随着卫良和高喝,“放!”
齐刷刷的箭羽在半空划开两层弧面,前排的人马纷纷落地,卫良和见那些肥美矫健的大马受惊四处乱窜,再度下令,“骑兵营出阵!擂鼓吹号”
这是开战,亦是冲锋,一时之间,左右两翼王锋的三万兵力,卢玉关外卓青裴泽的两万步兵,一听号角,霍一下吼着冲出来。
颜时央这才惊觉上了当。叫骂一声,当务之急,退无可退,唯有奋起!
她高举着长枪,高喊,“杀!”
此时,王锋迎面接住从腰侧横过来长枪,顺势一刀砍向那人胯下的马肚子上,他这一刀相当狠,马腹生生被剖开,血溅了他一脸,散着一股浓烈的檀膻恶臭,他没收得住刀势,眼角刀光一闪,再一刀过去,横削了对方的脑袋。
嚎叫充斥着他的耳膜,刺激得他浑身热血沸腾,又有两人左右夹击,高举着弯刀狂吼着向他冲来,他身子径直往马背前一趴,躲过一刀,而后迅速地出刀迎敌,燕人壮硕,力道分外重,震得他手臂发麻,但一想这帮人践踏大盛国土,欺辱大盛子民,热血直往他脑袋上涌,嘶吼一句,“老子杀了你们这帮龟孙子。”
当年的豪情在心头汹涌澎湃,王锋再度接住那个士兵迎头砍来的大刀,身子微微一侧,伸腿狠狠地往他胯下踹过去,你士兵吃痛握着裤裆坠下马背。
王锋趁着他坠马的空挡,眼明手快地一刀子进去,血喷了他一脸,他却是浑不在意地一抹,催马接近颜时央。
此时,卓青与裴泽也赶到了,三个人围在颜时央四周,不过她左右还有十八亲卫,倒是不惊不惧。
“怎么,卫良和就叫了你们几个出来迎战?未免也太小瞧了本郡主?”
王锋冷哼,“杀鸡焉用牛刀!咱们一块上!”
颜时央扫了一眼,眯着眼对王锋道,“以三敌一,你们倒是真不客气!”
王锋一想何辅为何受伤,懒得跟她多费口舌,只道,“废话少说,看刀!”
话音一落,便催着马冲过去与颜时央厮杀着,眼见北燕的十八亲卫将王锋团团围住,卓青与裴泽俱是一惊,也一道拍着马股往前冲,迅速加入混战之中。
卫良和这厢,骑兵营出阵加入到厮杀之中,已有百来个燕军往主城墙这边攻上来,第二道的防线…盾牌手已迎了上去,卫良和连忙下令第三第四排的弓箭手准备,同时,步兵营出阵,那百来个燕军两下被收拾掉,但后头仍不断有人填上,朝着城墙越逼越近。
主城墙守卫危急,卫良和依然巍然屹立,目光冷漠,浑身充斥着一种如山的坚毅和沉稳气质,“再派三万步兵出阵!”
城楼之下血肉横飞,王锋与颜时央厮打着,不断有人混入战局,打着打着,人也不知被淹没在哪儿了,两翼的阵营越发单薄,他忽而想到颜时央许是想从两翼突围,声嘶力竭的狂吼:“将军,快叫弓箭手掩护!”
卫良和听着他的求救,沉稳依旧,突然一把夺过身旁一个士兵手里的弓箭,反身瞄准颜时央,拉紧满弓,直直朝她射去。
箭羽在半空中呼啸而至,颜时央听到动静,猛然回身,一枪甩开那箭,但也被那股凝聚着内力的箭逼得跳下马背,几个亲卫见状,纷纷围过去护着她!
为首的亲卫道,“郡主,咱们上当了。这般打法,只会生生耗掉咱们的体力。属下查实过了,只有卢玉关那儿的防守最薄弱,要不咱先撤吧?”
只听又一声呼啸,空气中传来阵阵衣衫摩擦的布帛之声,颜时央盯着中箭吐血的一个亲卫,登时脸色惊骇。
那个卫良和,生生在王兄心口刺了一剑,他竟还能领兵上阵。当真是不可小觑!
如今这混乱的场面,十八亲卫无法发挥他们的威力,而卫良和的三个部下,实力有增无减!
瞧着王锋三人与七八个亲卫混战竟也丝毫不吃亏,反倒伤了老三老四。
颜时央心里愤恨交加,本以为伤了一个何辅,就断了他一只右臂,没想到又来了个厉害的角儿!
她咬了咬牙,只得开口道,“传令下去,全力撤退!”
自作多情的馥云公主()
雨势渐小,卫良和也只披着一件墨色,下了城楼,便有小厮牵着马上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鼻息间令人作呕,小厮头一回给大名鼎鼎的卫大将军牵马,战战兢兢,心头却是兴奋的,不过卫良和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他此刻的面色苍白得很,许是方才吐过了。
男人没说什么,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面色沉稳,正要催马前行,却听小厮问,“将军这是要往哪个方向去?”
他顿了一下,想着追兵由王锋三人领着,关内的尸体也有焦实禄处理,这儿没他什么事了,淡淡开口,“回小院!”
小厮在城楼之内候了一下午,为的正是禀报馥云公主到访一事。“将军,馥云公主来了,夫人不在小院。”
卫良和的脸色霎时铁青,心头徒然升腾起一股担忧来,“她来干什么?桩儿夫人可是受伤了?”
“夫人没事。”小厮知他最担心的就是夫人的安危,想到馥云公主吃瘪的模样,声音里透着得意,“馥云公主想鸠占鹊巢,被夫人气走了,正在等你给她一个交代呢。夫人没搭理她,就随孟夫人到知府砸门那儿去了。”
卫良和一听,放下心来,望了望西边滚滚而来的阴云,紧绷了一个下午的俊颜总算露出一抹笑意来,连深敛的眸子也含着笑,他没说什么,执起缰绳,扬鞭催马,径直往知府砸门飞奔而去。
此时,知府砸门后头的主屋内,柔光透着祥和,贺桩正埋头绣着一只虎头鞋,城外捷报,此番北燕深受重创,三十万大军所剩无几。
但此时夫君仍未归来,她心里难免担忧,望着乌黑的窗头,绣花也是心不在焉,细细的针头穿过绸面
“咝”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她猛然回身,只见食指已沁出一滴小血珠来。
她赶紧放在嘴里吮着,心头隐隐不安,眸光涣散。又是出神了。
孟氏端着一碗新出锅的酱肘子出来,见她粉唇出沾了一抹淡淡的血痕,连忙放下碗,“又是扎到手了?”
这一下午贺桩都是心不在焉,孟氏索性抽掉她手里的针线,道,“夫人大可放心,这次裕王没来,将军只在城楼上指挥,这回自是大获全胜。”
贺桩扫了眼外头的天色,道。“这会儿都入夜了,军中也该生火造饭了,却是听不出动静。相公再不回来,今夜只怕回不到小院去了。”
孟氏只当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