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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还能叫他一个大男人,帮着小夫人跟别的女人吵架么?
“长公主对桩儿说了些什么?”男人那厉如隼枭般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冷冷松开他,望向一边的清莲。
清莲被他那一记深冷的眼神吓得面色灰白,喏喏道,“奴婢不知。夫人叫奴婢出去候着,奴婢不敢不从!夫人还说何副将在梁上候着,不会出事!”
男人再度攥着何辅的衣领,怒得犹如疯了一般,一点点用力,咬牙道,“长公主跟她说了些什么,你最好别说不知情。”
何辅对于清莲再度把皮球踢回来的行为甚是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长公主说,即便将军您宠夫人入骨,她也仍入不了卫家的族谱!”
“去她娘的入不了族谱!”男人难得爆了句粗,当他这阵子的谋划是摆着玩的么?却听清莲提醒道,“侯爷还是先去瞧瞧夫人吧!”
卫良和这才想起,自家的小妻子还在屋里头躺着哪,连忙上前狠力地踹开那紧闭的大门,却见里头站着个鹤发的老丈。
那老丈也不管来人是何人,扰了他治人,一律训斥,“吵吵嚷嚷个什么劲儿!好不容易保住了胎儿,要再被吓得险些小产,老夫揍死你!”
男人闻言,登时楞在原地,脸色还是原先发难的模样。
柯景睿回京()
贺桩的身子一直沉沉的,还有些钝痛,隐隐间似乎有人进来了,轻轻柔柔地抚着她的小腹,那触感十分熟悉,伴着温柔的低语,她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梦里,想睁开眼,眼皮却犹如千斤重般。
被送入医馆时,她也是模模糊糊间听见,外头似乎传来一声困兽之斗般的声音,像是卫良和的,但她从未听过那样的夹杂着惊慌与心痛的声音。
她来不及细想,再度坠入黑暗之中,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男人十分警醒,第一句话便是,“险些被你吓破胆,桩儿,你可得安安生生的,咱们有孩子了。”
贺桩听了,潸然泪下。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唇间的胡须又冒出来了。
自打回京之后,他一向注重外在,衣着也是鲜衣怒马的。而今,他胡子拉碴地凑近来,密密地吻着她,想来也真是急坏了。
贺桩一下还有些恍惚,默默伸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一想到长公主的话,一时之间,竟有些黯然神伤。
若是这孩子,也如她一般没名没分,这可如何是好?
她满是苦涩地闭眸,一行清泪难以抑制地从眼角滑落,只一下。又被男人暖暖的大掌勾走。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覆上她放在小腹上的手,嗓音依旧低哑,“桩儿,你别听长公主说的那些混话!为夫自会为了你和孩儿着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叫谁也不敢看轻了你去!”
他再度执起她白净细嫩的手,细密地亲吻,一种琐碎的疼感绵绵不绝地传来,贺桩睁眼,笑出声来,“痒。”
男人又改成捏着她的脸蛋儿,满是歉意道,“难怪你这些日子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怪我忙于公事,疏忽了你。这孩子也是,居然这般闹腾它娘亲,该打!”
贺桩马上护着小腹,怒道,“你别吓着孩子。”
卫良和登时倍感没了地位,却也只是宠溺地勾指刮了刮她秀挺的鼻梁,笑道,“是我唐突了,你三日未曾进食了,快起来喝些粥吧?”
贺桩胃口缺缺,不过为了孩子,仍点头应道,“嗯。”
她浑身酥软得很,脸色也不大好,男人瞧着也心疼,捞起她往自己怀里靠,又吩咐清莲端来一碗刚盛出来的莲子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男人上身比她长,瞧见她低眉顺眼地一口一口,面上说不上表情,心里多少没底。
也不知长公主那番话她记住了几分。
喂她喝完最后一口,他把碗递给清莲,清莲也是识趣的,默默地退下来。
一室安静,气氛也颇为祥和。
贺桩倚着他,手还是抚着小腹,没多久,胃里仍旧不舒服,忽而一阵翻滚,她“腾”地爬到软榻边,把方才喝下去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男人眉头紧蹙,轻轻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贺桩吐得胆汁都快没了,却还是趴着。男人怕她压着难受,手握着她的肩,心疼道,“快起来坐着舒服些。”
“等一会儿”她话为完,又是一阵干呕,嘴里一片苦涩,眼泪止不住地流。
卫良和心疼也没法。待她吐得浑身无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吻着她的发顶道,“桩儿,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他继而细细索索地吻着她的颈项,埋在那儿不肯动了。
夫妻二人便静静地相互依偎着。
良久,卫良和终是不放心,道,“要不要我吩咐清莲再端些别的东西进来?你都没吃下什么”
贺桩摇头,“什么都不想吃。”
“这可如何是好?”他可以轻松地掌管三十万军队,却对自家妻子的孕吐束手无策。
见她总算好些,男人又道,“桩儿。我想请祖母快些回来。”
贺桩一愣,只道,“祖母不是闭关静养了么?请她提早出关,怕是不好吧?府里请几位有经验的稳婆和嬷嬷,我会乖乖听大夫的话的。”
“府里头没个长辈看着你,我总归不放心。”男人打定主意,“明日我就修书一封。命人送到岚庆寺去,祖母只怕一听你有了身孕,什么病都好了。”
“瞧你这话说的,”贺桩掰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把玩着,笑道,“照你这话。还不得拘束死我?若宫里头有个晚宴之类,皇后娘娘下了旨,你还能把我藏在府里头?”
贺桩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还成了真。
时光如梭,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五月。贺桩害喜厉害那阵儿算是过去了,胎儿才四个月大,不过她身形娇小,倒不怎么显怀。
卫良和每日仍旧忙得应接不暇,不过每日仍旧陪她一道用早膳。
天儿越发地热,贺桩胃口不大好,他索性中午也赶回来。哄着她多少吃一些,晚间实在忙,便带了公文回府,陪她用过晚膳后,陪着她散一会儿步,待她入睡后,才悄然起身进书房忙活。
贺桩整个人也变得慵懒起来,这一日正躺在贵妃椅上看一出折子戏,想着卫良和与几个幕僚部下还在书房议事。
大热的天儿,隔得老远也听见他们吵得朝天,便命清莲备了一锅绿豆汤,亲自端来送给他们。
她站在门口,只听里头王锋的嗓门最大,“将军,属下实在不甘心!咱们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摧毁了燕贼的大后方?柯景睿他凭什么,就把功劳往他身上揽?”
卓青听闻此事,也是怒火攻心,“就是,枉我还当他是兄弟,如今北燕提出休战,他反倒成了大功臣。也不嫌臊得慌!”
何辅比他们二人沉稳一些,侧眸问道,“将军,您怎么看?”
卫良和起身,踱步立在窗边,因是背对着,瞧不清他的表情。
王锋瞧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委实气得慌,忽地把手攥成拳头,直直砸在案上的茶杯,刹那间碎了一地,连同案桌的一角也缺了。
站在门外的贺桩听见动静,不由急急退后几步,清莲出声,“夫人,怎么了?”
屋里头的卫良和听到动静,只扫了王锋狠狠的一记利眸,“你冷静点!”
言罢便开门,就见贺桩伶伶俜俜地立在门中央,只好压下心里头的怒火,扯出一记笑意来,“怎么过来了?”
贺桩简言道,“想来你们也渴了,便送些绿豆汤来,解解暑。”
“嗯嗯,”男人点点头,又道,“你身子越发重了,往后这些事,吩咐清莲即可。”
贺桩见他脸色不对,关心道,“怎么,公事不顺利么?北燕这个时候怎么会提出休战?”
卫良和只得苦笑,“是啊,便是你都不信,圣上他怎就信了呢?还命咱们的柯大将军随着北燕议和的颜将军一块,回京述职呢。”
“颜将军?哪个颜将军,莫不是裕王颜宋玦?”那可是北燕皇族里战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卫良和倒也不避讳,领着她进来,坦然道,“若是颜宋玦来,便好了。”
“是裕王的妹妹。颜时央郡主。”王锋闷闷道了句。
也的确是窝囊,敌方正经的大将军正在大营里排兵布阵,派了个女将来盛,算几个意思?
摆明了不是议和!
偏偏皇帝信了,还特意召柯景睿回京。
贺桩骤然一惊,“圣上糊涂”
贺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卫良和打断,“桩儿,你身子重,就别为这些琐事而烦了,快回房歇着吧。”
前阵子她害喜吐得厉害,反倒瘦了些,好不容易安生了些,他实在不愿她受累。
贺桩也知他也是好心好意。便没有多说,叫清莲放下绿豆汤便出去了。
王锋却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当年,那北燕的时央郡主还心心念念地召将军做郡马爷呢,这回有好戏瞧了。”
一句话说得卫良和僵在那儿,扭头望着王锋。就要发作,何辅连忙招呼王锋,“喝你的吧,哪儿那么多废话?”
卫良和生怕外头还未离开的贺桩听见,忙抬腿出门,只见她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回廊之内,洁白如雪的面孔分外柔美,有种脆弱的透明。
贺桩唇角轻扬,敛着眉眼问,“怎么出来了?”
“不放心,便出来瞧瞧,你果真没走。”他瞧着她飘飘忽忽的模样,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贺桩只垂着小扇子般的眼睫,轻抿着唇。半晌才道,“有何不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快些进去吧,别叫他们把绿豆汤全抢了。”
他微微一笑,撩起衣摆便要跨进门去,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她,“桩儿。”
贺桩回眸看她,他淡笑,“方才王锋说的都是混话。以前在军营里,他们私下里总喜欢说些荤话,我可没去招惹什么郡主。”
王锋的嗓门大,方才贺桩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许是怀孕,她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听着他走心的解释,脸颊处洇出红云,只道,“你在外头的那些桃花烂账,我才懒得管!”
卫良和听她这般孩子气的话,登时笑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你既不管,那我明日便不带你入宫,专去瞧瞧那时央郡主好了!”
大驸马与长公主()
贺桩听他这话,清丽的眸子剜了他一记,半晌才道,“不许!”
王锋方才被卫良和训了,但一碗绿豆汤下肚,仍旧败不下火,气得把碗重重摁在案上,“大哥,姓柯的在桂城就对咱们下手,如今小夫人怀着身孕,您若再不反击,只怕他会欺负到夫人头上。”
卫良和也放下碗,想来不与他分析一番其中厉害,王锋是不会懂的。语重心长道,“老王,大哥知你心里委屈,这些年你跟着我,我也是记着的。可你当真以为圣上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
此话一出,便是焦实禄也极为震惊,“当年将军与北燕的裕王在凌云鏖战,世人只知您大伤裕王,却也被他一剑刺下悬崖,生死未卜。难不成还另有内情?”
卫良和只苦笑,浓黑的眉毛微微皱着,“焦先生何时听说,双方交战,一方的将军没了。还能胜的?”
王锋一想到那卑劣的柯景睿,便狠狠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