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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晚上别墅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所以没看清楚你的脸,但你给我看手相这事儿我还是记得听清楚的。”
贺泽摆了摆手笑道,“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被放在心上,毕竟已经过去三年了,你能记得我的名字就不错了,对了,你是要坐飞机的吗?”
我说,“本来是想的,不过没赶上,要搭飞机的话要等到明天了,你呢?要去哪儿?”
他掏出一张机票,“同病相怜,路上堵车了,没赶上。”
我接过他的飞机票看了一眼,“江州?和我去的地方挺近的。”
他说,“你要去哪儿的?”
我说,“本来是想要去滨海的,只是今天的航班已经飞走了。”
他说,“那确实是挺近的。”
我往他旁边看了看,“你不是大老板吗?出行都不带个助理秘书的?”
他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我就一屌丝,喜欢独来独往,那么高级的随身助理是真正的大老板需要的,我出差向来一个人,自己能办好的事情,干嘛还要其他人跟着呢你说是不是?”
我笑了一下,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没听哪个老板会说自己是屌丝的,我笑了一下,“怪不得,之前在巴黎的时候也是你自己一个人。”
他摆了摆手,“这个事情咱们不提了,你的事情重要吗?准备明天再去?”
我犹豫了一下说,“挺重要的,我准备坐长途,夜车的话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到了。”
他说,“可别啊,你一个女孩子坐夜车多不安全啊!”
我说,“但我的事情确实挺急的,如果等明天一点的航班,到的时候又要四点了,我想尽快早点到。”
他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你……”
“嗯?”我挑眉说,“还有什么事情?”
他笑了一下,“我也是赶着明天早上到江州谈一个项目,现在飞机坐不了了也是要赶夜车,刚才我过来之前已经打了电话叫了车过来,今晚我要连夜过去,你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就搭我的车好了?”
我犹豫了一下,他摊手一笑,指了指我手里的机票,“上面可是有日期的,我提前可不知道你是要去滨海的,但我确实是要去江州,我总不可能神机妙算到提前订了一张票来搭讪你吧?”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要去滨海也是临时的主意,就连张妈也不知道,他自然也不可能提前知道,还订到一点的飞机票,他能在这里碰到我也只可能是偶然的。
再说这会儿我身上还没带钱,如果要回去带钱再去汽车站坐车,这中间花费的时间实在是不少。
我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这个时候我实在是太着急,抓住了贺泽就当成了救命稻草,甚至丝毫不记得之前陆青成对他有过的评价。
直到我坐上贺泽的车从机场附近上了高速,看到手机上张妈打来的好几个电话,给她回了电话报平安之后,我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疯狂。
手机上的电量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口袋里只剩下一张二十块钱,我就这样上了一个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的车,接下来需要和这个人在一辆车上待一整个晚上,奔赴几百里以外的目的地。
虽然我上了这辆车,但是一直到车子起步之后我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妥当,我看了看手机的电量,自己悄悄开了导航。
其实这样的行为很是鸡肋,前面开车的是贺泽叫来的三十多岁的男司机,旁边坐着的这位也是一个成年男人,如果真的是要对我怎么样的话,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既然已经上了车,也上了高速,这个时候我再说要下去真的是有点太过矫情了,而且只要一想到明天早上就能见到陆青成,心里的那点担忧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上车之后贺泽就只和我交代了一声,然后就将外套脱了搭在身上,领子掖在脖子下面缩在后座的另一头睡觉。
我悄悄地打量着他,也恍惚想起来之前陆青成说过的几句关于这人的传言,只是不管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像。
虽然陆青成和这个贺泽两个人都是商人,但是他们的身上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陆青成时时刻刻都是西装革履,将自己武装成一副严肃刻板的样子,而这个贺泽却不一样,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都让我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好像那种朋友之间的随意感,没有什么距离感,他的穿着打扮也比较随意,现在搭在他身上的这件外套是一件深卡其色的单风衣,下面是一条黑色休闲裤,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让陆青成都会看重的成功生意人。
我只是悄悄地看了他一会儿就也和他一样缩在另一角闭上眼睛睡觉,之前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现在两个脚底板还是有些麻木,这样一放松下来,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休息,我将手机攥在手里,脑袋抵在玻璃窗上,靠在角落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生,我梦到了陆青成,梦到他出了车祸,浑身插满了管子躺在病房里,脸上罩着氧气罩,双腿打了厚厚的石膏固定着,地上扔了一件沾满血的白衬衫,上身还被裹得和木乃伊一样。
我害怕得浑身发抖,站在门外看着他,丝毫挪不动脚步。
而姚翩跹和陆一就围在病床旁边,我躲在窗户后面悄悄地往里面看,可是还是被姚翩跹看到了,她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我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的眼神太过恐怖,让我甚至怀疑如果她的手里有一把刀子的话,她是不是会冲上来朝着我的身上扎一刀。
紧接着陆一也扭过来看着我,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逃开却迈不动脚步。
姚翩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举刀子,而是指着我的鼻子冷冷地说,“你这个狐狸精!你看你把他还成什么样子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他总有一天会被你害死!你从我手里抢走他还不算,还要把他害成这样,你不止是个狐狸精,还是个害人精!”
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大声说,“我不是!我没有还他!”
姚翩跹一步步逼过来,“你就是!他已经躺在这里了,这就是证据,总有一天你会害死他,你会害死他!”
我往她背后看着躺在病床上没有丝毫生气的陆青成,摇着头喃喃地说,“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害他……”
姚翩跹却不放过我,她冲上来揪着我的头发就往我的脸上扇巴掌,我一边护着脑袋一边往后缩着说,“我没有要害他……”
“喂!醒醒!做噩梦了?醒醒醒醒……”
身上不停地有人摇着,晃得我不由地松开了护着脑袋的手,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就在我的头顶上不远处。
我忙不迭地往后缩了一下,却一下子撞到了阻碍。
贺泽有些无辜地举着双手,带着些微尴尬说,“我可什么也没干,就看刀你做噩梦了,怎么也醒不了,就很轻很轻地拍了你两巴掌而已……”
我摸着还有一点疼的脸,体会着他说的很轻很轻,估计着我们两个人关于轻的概念不一样。
车内开车灯,前面的司机没在车里,我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一排两层的房子里亮着灯。
贺泽看我看向外面,就解释说,“我们现在中转站休息一会儿,走了一半路了,你累不累?要不要下车走走?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了原来盖在他身上的那件外套,我把外套拿开,撑着座椅想要坐起来,只是动作只进行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我哎呦了一声,就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贺泽笑着说,“是不是酸了?”
我龇着牙说,“没知觉了,也不知道是酸还是麻。”
他笑道,“要不要我搭把手。”
我没说话,他主动伸出手揽着我的腰把我的身子扶正了,然后似乎是为了避嫌,很快就将手收了回去。
我左边的整条胳膊都没了知觉,只有右手还能动,我捏着麻木的整个后背说谢谢。
他说,“别客气,你慢慢来,我在外面等着你。”
他说完就将车门关了,自己站在外面点了根烟在抽。
秋天的深夜,野地里的温度还是很低的,我看着外面明明灭灭的红色火光,没等恢复好就下了车,走出车门的一瞬间不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见我出来,将就手里还没吸完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隔着车身问我,“好了?”
我说,“还没,不过勉强能走路了,先进去再说吧,”我绕过车子走到他身旁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夜里挺冷的,赶紧穿上吧。”
远处的光线照过来已经很暗了,而且他逆光站着,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
我心中想着,我盖了你的衣服,其实应该说谢谢的是我,但这话最终自然是没有说出口。
我跟着他进了那排还有灯光的房子里,里面的人并不多。
走到一张桌子前,贺泽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坐着的我们那个正在吃泡面的司机,“我要吃那个,你要什么?”
我笑了一下说,“那我也要那个。”
他笑了笑,到旁边的柜台上买了两桶泡面,直接接了开水泡好之后端了过来。
我看着插在两桶面上的叉子说,“没想到你还会吃这个。”
他笑着说,“你想不到的还多了,我之前就说过,我就一屌丝,曾经最穷的时候连这一桶面都吃不起,吃一次路边摊我都觉得那是过年。”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挑眉说,“你不信?”
我笑,“当然信,不过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如今混得好,谁还管你以前怎么样?谁见了不是要叫一声贺总?”
他哎呦了一声,“你可别酸我了,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咱们现在这也算是熟人的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小姐芳名能不能告知小生?”
我嗤笑一声,“倒是把这个忘了,我叫薛琳,王字旁的琳。”
他将泡面桶上插着的叉子拔下,撕下桶上的那层盖子,将里面的面搅了搅,感叹一句,“真是奸商,当初吃的时候面可没这么少。”
随后贺泽的行为确实是让我对他刷新了一番认识,吃完面之后我们继续赶路,但之前已经睡足了,道现在已经不再瞌睡了,车子又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在天边微亮的时候终于下了高速。
在这之间他也并没有向我打听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干什么,因为我们从南边过来,江州在滨海的北边,他到滨海算是路过,一直将我送到了市郊能打到车的地方才停下来让我下车,不远处有一个公交站牌,赶着去市中心上班的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公交车了。
一路上的戒心没派上用场,倒是让我在心底里有些惭愧。
临走之前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让我以后有事可以找他,我接过名片发现下面还有一张叠好的一百块钱。
正要叫他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开走了。
我甩着那张钱,不由感慨了一下,没想到搭人家的顺风车,到头了还让人家倒贴一百块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上没带钱的。
我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