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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打更声过后,弘历忽地道:“娴妃,可知朕会何要定年号为乾隆?”
瑕月知道当初礼部拟了好几个年号给弘历过目,弘历都不满意,最终还是他自己写了下“乾隆“二字,做为年号。
第八十三章 天道昌隆()
她思索片刻道:“臣妾斗胆一猜,若是错了,还请皇上莫要见怪。”待得弘历点头后,缓缓道:“乾字出自《易经》,有健进之意,而乾本身亦是八卦之一,代表天,与代表地的坤字相对应;隆字则是隆盛,昌盛之意;这两个字合在一起,应该是……天道昌隆之意。”
弘历赞许地点头道:“娴妃不止有倾城之貌,更具惠质兰心,一下子便猜中了朕的心思,不错,天道昌隆,正是朕取‘乾隆’二字为年号的用意。”他顿一顿,道:“皇阿玛将江山交到朕的手里,朕一定不可以令他失望,定要天佑我大清,使得大清昌隆不绝。”
瑕月嫣然一笑,道:“臣妾相信皇上一定可以做到,而臣妾,亦会陪在皇上身边,亲眼见证皇上开创盛世。”
她的话令弘历意气纷发,一字一句道:“不错,你必将看到朕亲手开创的太平盛世!”
在彼此相视时,弘历忽地凑近瑕月脸颊深吸一口气,闭目道:“燕双飞,不知为何,只有你用这种胭脂时,朕才会觉得它的香气格外好闻。”
燕双飞三个字,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浇熄了瑕月心中所有的欢喜之情,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寒。
真可笑,弘历只有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她就将所有事情都给忘记了,包括他给自己用含有麝香的胭脂一事。
不管弘历嘴上说的多好听,他对自己都有所防备,不肯让自己为他生儿育女,延绵香火。
她压下心中的悲伤,强颜欢笑道:“是啊,臣妾知道皇上喜欢臣妾用燕双飞,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用这个胭脂,从未变过。”
“朕知道。”弘历点点头,话锋忽地一转,道:“可是再好闻的香味,闻了几年都会腻了,也该是时候换换了。”
瑕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什么,说让自己换胭脂,用燕双飞,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吗?好让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子嗣,不会对皇位生出觊觎之心,为何现在……现在又这么说?
弘历见她一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好笑地道:“朕怎么觉得娴妃今夜有些一惊一乍了,难道朕说的话很难懂吗?”
瑕月勉强定了定神,道:“不是,臣妾只是意外皇上会突然这样说,您不是很喜欢臣妾用燕双飞吗?”
弘历温言道:“朕是很喜欢,但正如朕所说,再喜欢也有时间,朕现在想在你身上闻到其他的香味,可以吗?”
瑕月用力咬着下唇,借此忍住眸中的酸意,弘历……弘历他让自己不要用燕双飞,是不是意味着……他愿意让自己给他诞下子嗣?意味着他真正将自己看成妃子对待,不再时时提防自己?
可是……可是一切为何会发生的这么突然,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弘历轻抚着她的脸颊道:“怎么不说话了?还有为什么一直咬着唇,在想什么?”
瑕月努力将眼泪咽回去,哽咽道:“没什么,臣妾只是觉得能够待在皇上身边真好,臣妾好想以后都这样一直待在皇上身边。”
弘历将瑕月揽入怀中,轻啜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傻瓜,你是朕的妃子,自然会一直待在朕的身边。”
瑕月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紧弘历,这是她此生最开心快活的一日,不过她相信,这不会是仅有的一日,往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如此开心快活。
弘历,你愿以真心待我,此生……我必不会负你!
这一夜,弘历留宿延禧宫,一直到沉沉睡去,瑕月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殊不知,在她睡着后,本该同样睡去的弘历睁开双眼,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脸颊,眸光深邃而复杂。
翌日,瑕月醒来时,弘历已经不在了,阿罗带着宫人进来侍候她洗漱更衣,瑕月在铜镜中看到阿罗一直面带笑容,道:“遇着什么喜事了,一直笑个不停。”
阿罗比着一枝株钗道:“奴婢哪里有遇到什么喜事,奴婢是替您高兴呢,昨夜皇上留宿咱们宫中,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被她这么一说,知春也笑道:“可不是吗,奴婢在宫中多年,只听闻先帝对太后恩宠至此呢!看样子皇上很快便会封主子为贵妃甚至是皇贵妃。”
“皇上又不是第一次在延禧宫过夜,竟是惹出你们这么多话来,讨打是不是?”话虽如此,瑕月脸上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奴婢不敢。”阿罗屈一屈膝道:“奴婢高兴,不仅仅只是因为皇上在除夕夜歇于主子宫中之事,还因为燕双飞。奴婢相信,您往后一定可以否极泰来。”说到后面,泪水自微微发红的双眼中滴下。
瑕月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转过身,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轻言道:“既是高兴,怎么哭起来了,今儿个是大年初一,若是今儿个哭了,往后这一整年都得哭了,赶紧别哭了。”待得阿罗点头后,她又道:“好了,赶紧替本宫梳洗,本宫还得去给太后与皇后请安。”
“嗯。”阿罗用力抹了一下脸,替瑕月梳洗,随即换上一身颜色淡雅的旗装,虽说是大年初一,但毕竟先帝丧期刚过,穿的太过鲜艳,就犯了与昨日高氏同样的错误。
彼时,齐宽走了进来,瑕月看到他面带笑容,道:“你又在笑什么?”
齐宽上前打了个千儿,含笑道:“主子有所不知,奴才刚才听到陆贵人那边的事,觉得甚是好笑。”
瑕月好奇地道:“陆贵人?她又怎么了?”
“主子忘了,昨儿个家宴上陆贵人不是说饱胀吃不下东西吗?”待瑕月点头后,他又道:“太后让人送了盅消食汤过去,整整一盅,陆贵人都喝了下去。”
阿罗咂舌道:“一盅?陆贵人何时变得这么能喝了?”
齐宽笑道:“她哪里有那么能喝,但太后发了话,一定要喝完,陆贵人哪里敢不喝,就算是撑着慌,也得勉强喝下去,听说都喝吐了,偏偏今儿个一早,纯嫔又送了盅消食汤过去,说是怕昨夜里那一盅不够,陆贵人当时脸都绿了,差点没把那盅消食汤给扔出去。”
瑕月被他说的笑了起来,追问道:“结果呢?”
第八十四章 弥补()
齐宽忍着笑意道:“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纯嫔亲自送去的,陆贵人再不愿也该喝一点。”
“陆氏比高氏更加浅薄,位份又不高,真要与苏氏做对,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说完这句,瑕月示意阿罗扶自己起来,在仔细检查了没有任何疏漏后,前去慈宁宫请安,到了那边,明玉已经在了,看到她进来,微笑颔首示意,富察氏与高氏站在她下首。
瑕月朝坐在上首的凌若敛衽行礼,端然道:“儿臣恭祝皇额娘凤体康泰,福寿绵长,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若抬手道:“平身吧。”待得瑕月直起身后,水秀将一个缨红绣有福寿图案的锦囊交给瑕月,明玉她们手上也各有一个,应该是凌若赏下的礼。在瑕月退到一边后,苏氏、金氏等人亦分别进来给凌若行礼,问新年第一个安。
在走出慈宁宫后,瑕月耳边传来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娘娘,臣妾听说皇上今儿个是从延禧宫去的养心殿。臣妾记得除夕之夜,皇上不是应该歇在娘娘宫中的吗,怎么会去了延禧宫。”
说话的是富察氏,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嫉妒,明玉听得她的话,不在意地道:“本宫昨夜早早歇下了,皇上睡意不浓,便去娴妃处坐坐,顺道歇在延禧宫中,有什么好奇怪的。”
富察氏瞟了瑕月一眼,道:“可是这与宫规不符,若换了臣妾是娴妃,一定会劝皇上回坤宁宫。”
高氏在一旁帮腔道:“是啊,臣妾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娴妃做法有失妥当。”
明玉正想着该怎么说时,瑕月已是开口道:“二位妹妹说的是,不过本宫昨夜也曾劝过皇上,只是皇上怕回坤宁宫会惊扰了皇后娘娘,这才歇在延禧宫。”
富察氏待要再说,明玉已是道:“行了,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无谓多说,都赶紧过去吧,本宫今儿个早起包了些饺子,除了呈给皇额娘与皇上外,还剩了许多,且都尝尝。”
见她都这么说了,富察氏只得咽下嘴边的话,一路来到坤宁宫,行礼问安之后,明玉让人端了煮好的饺子来,皮韧肉香,味道甚是不错。不过没几个人将心思放在饺子上,一个个都想着昨夜弘历歇在延禧宫的事。虽然明玉让她们不要多说,但心里哪有不想,对瑕月又妒又羡。
与此同时,弘历在太和殿接受百官叩拜,并且前往天坛祭天,一直忙至午时过后,方才得了几分空暇,闭目坐在椅中。
四喜端了一碗饺子进来,道:“皇上,这是清晨皇后娘娘命人送来的,你吃一些垫垫饥吧,奴才看您刚才在太和殿设宴时,没吃过什么。”
弘历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饺子,沾醋吃了起来,岂知刚吃了几个便觉得胃中有些不舒服,继而隐隐作痛,像有火在烧一样,当下命四喜去请太医来。
很快,匆匆而来的宋子华随四喜进到养心殿,在为弘历诊脉后,言道是因为之前喝了太多的酒,所以使得胃有些不舒服,服些温养的药,最近一段时间注意饮酒就行了,并无大碍。
宋子华待要下去开药,感觉好些了的弘历唤住他,沉吟半晌,道:“之前你说娴妃有可能……无法再生育的事,是真的吗?”
宋子华低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不敢断言,但娴妃长年累月闻麝香,多年下来,身子已经被麝香侵害,就算从此刻开始不闻,其生育的可能性也极为渺茫。”
弘历眸中掠过一丝痛苦,带着些许急切道:“那你的那些药呢?若是从现在开始,不再吸闻麝香,有没有可能恢复?”
宋子华道:“微臣开的药,确实可以调理身子,但麝香伤身,乃是极为严重的情况,微臣的药只怕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这一点,微臣之前就与皇上说过。”他不明白,弘历为何又要说起这些,明明之前都已经说过了;不过他并没有多嘴去询问,在这宫里头,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朕明白了,你下去吧。记着,这些话,一句都不要在娴妃面前提及,否则你提头来见朕!”
在宋子华下去后,弘历抬头望着梁上的和玺彩画,重重叹了口气。
当日,他在得知宋子华为瑕月诊脉后,暗中传召宋子华见驾,细细询问了瑕月身子的情况,宋子华告诉他,怀疑瑕月有麝香侵体,但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未曾告诉瑕月,只开了一些药给她服用,但宋子华也说了,这些药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正是因为如此,他那个时候才未做任何阻止。
当年,他借助瑕月扳倒英格之后,虽然兑现了诺言,但对瑕月一直心存戒备,处处提防,从潜邸到后宫,从未放松过。甚至为了避免她生下孩子后会为争夺世子之位不择手段,而在她所用的胭脂里掺入麝香,使得她多年来,一直无所出。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可在昨日,得他吩咐暗中盯着瑕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