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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爷,漪妙小姐说她忘了带银针,回去取一趟,一会儿就来,让你先把衣服脱了。”飞花没有进门打扰荆离,实际上是她不敢进去,漪妙根本不是忘了带银针,而是看见了自己手上之前被碎瓷片割破的伤口,给自己取『药』去了。
“知道了,你去给我打点水来,待会我要擦身。”
荆离没有听出异常。
飞花捏紧拳头,转身离开。漪妙的缠功实在了得,这也是她这么怕她的原因,但是刚才她拿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的时候,脸上的担心并不假,她从来没有见过漪妙不高兴过,那样愁眉不展的表情,飞花也是第一次见。
荆离胸前的伤已经结痂了,不碰它的时候是不疼的,她轻轻解开衣带,把外衣除去,虽说是秋日,但是夏天的余温尚在,皮肤上还是被捂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和里衣粘黏着并不好受,她不敢洗澡,只能在针灸之后擦擦身。
突然,门被打开了,荆离头也不回地说:“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绷带我已经解开了,我们开始吧。”
过了半响,荆离没有听到声音,转身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是漪妙,而是一脸错愕的未央。
荆离看着未央,一时间竟忘了遮挡,嘴巴动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荆离的全身莫名地开始发抖,房间的空气也仿佛被抽干。
荆离抓过一边的衣服勉强套上,颤巍巍地想要从床上下来,但是未央突然转身跑开了。
荆离探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半天没有垂下来,她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她抓着被子,越握越紧,她咳得极厉害,嘴里甚至泛出了几丝腥天,突然一口鲜血喷到了她月白『色』的中衣上,领口那朵开得极美的兰花在鲜血的浸染下,显得有几分妖冶,她很痛,痛的却不是伤口,而是心,未央的眼神,未央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而不是上来扶自己一把,不是听自己解释。
荆离一下子跳下了床,脚踝勾着一床的狼藉被卷到了地上,“未央……”
急促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只见白兮婉手里端着莲子羹,远远地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着急地跑了过来,衣服上洒了一大片滚烫的莲子羹,手背隐隐发红,她看见摔在地上的荆离,急忙丢下碗过来搀扶。
“阿苼,你怎么了?没事吧。”白兮婉看见旁边有一件中衣,衣服上满是鲜血。
荆离看着白兮婉,嘴角还挂着血迹,“她发现了……她发现了。”
荆离像溺水的人紧紧抓着白兮婉的衣服,不断地重复着,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这时,飞花和漪妙也来了。
“相爷!您怎么了?!”
飞花上前推开白兮婉,半抱半扶地把荆离移到了床上。
漪妙见状,也上前给荆离诊脉,“这是动了气了,先让她休息一下吧。”
说完,漪妙从包里掏出一根银针往荆离身上扎了一下,荆离就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白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飞花恭敬地福了福,但是眼睛里『射』出来的精光,已经带上几分不善。
白兮婉从刚才的变故中回了回神,然后整理了一下语言说到:“我给阿苼送莲子羹过来,结果到了门口就听见屋里砰的一声,好像……”
她的目光落在荆离松松垮垮的外衣上,接着她说出了自己的假设,“好像被未央发现了她的女子之身。”
白兮婉说完,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漪妙半天才找回话语,“你是说,被发现了?”
飞花也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荆离这个样子过,她和未央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荆离失态成这样。
“飞花,你赶紧出去找未央,阿苼的身份是秘密,若是被有人心撞见未央那个样子,未央又不小心说漏嘴,后果不堪设想。漪妙小姐,阿苼交给你了。”
飞花此时也有些六神无主,听到白兮婉这么一说,下意识地追了出去。
漪妙虽然知道荆离是女子,但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此刻也有些好奇,为什么飞花得知未央知道荆离是女子之后这么惊慌,毕竟荆离有昭华和樊卿护着,哪怕身份被暴『露』也应该没什么吧。
“白夫人,不知子渊到底是什么人?你又为何叫她阿苼?”
对于漪妙的追问,白兮婉的神『色』里染上了危险,她脸上没了表情,然后语气也飘着一股子威胁的味道,“漪妙小姐,你的身份是大夫,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漪妙和荆离认识这么久,漪妙也不知道荆离真正的身份,说明荆离是不想让她知道的,考虑到这点,白兮婉也丝毫没有客气。
第四十一章 潜在的危险()
深夜,一个身影匆忙地朝着寿康宫走去,错『乱』的树影从他身上急速闪过,从身形上来看,可以看出来者是个男子,身上穿着官服,头上的纱帽有些歪,像是匆匆出门没有束紧,他急步走到太后的寝殿,门口的丫鬟注意到了他,赶紧拦下。
“欧阳大人,太后已经睡下了。”
“我有急事要禀报太后,烦请姑娘。”
“可是……”看着欧阳义确有急事的样子,丫鬟有些犹豫,最近惠后的脾气越来越差,对宫人动辄打杀,她不想冒这个险。
“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耽误了,你能承担起后果吗?”欧阳义懒得和丫鬟废话,声『色』俱厉地斥到。
看门的丫鬟被吓了一跳,咬咬牙,还是进去通报了,“大人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门内响起了一个声音,“请欧阳大人进来。”
“太后娘娘!臣有大事禀告。”
还没有进门,欧阳义就慌张地喊着,一进去就跪倒在地。
惠后扶着额头,一脸的不耐,“欧阳大人何事如此着急?”
欧阳义起身看了看周围,走到惠后的旁边,耳语了一阵。
惠后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一声惊呼:“此事当真?!”
欧阳义点了点头,“是我儿菲霜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惠后正襟危坐,对周围的人招了招手,“都给哀家出去。”
一干丫鬟太监瞬间退了干净,只留下欧阳义和惠后两人。
“快与哀家说说,是什么情况。”
欧阳义垂头,“小女去相府求夜未央,结果她跟着夜未央想要去见荆离的时候,亲眼看到的。荆离之前受了伤,正脱了衣服准本针灸。”
未央去找荆离的时候,欧阳菲霜怕荆离不同意,后来想了想还是跟在未央身后过去了,结果就看到了那一幕,后来欧阳菲霜又偷听了一阵飞花她们的对话,这才确定。
“荆离居然是个女子!?不……这不可能,世界上哪有和樊卿这么像,又如此聪明绝顶之人,如果他是女子,这么多年来,为何一点端倪都没有,就连先帝也调查过他,根本没有问题。”
惠后根本不相信荆离是女子,她根本就不像,女子哪有这样的气度和智慧。
“臣听小女说,那个姓白的女子,叫她阿苼。”
“阿苼?”惠后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阿苼?阿苼?阿苼!宋瑶笙!?”
吐出这三个字之后,惠后全身颤抖,失态地把手边的杯子打翻在地上,杯子应声而碎。
“宋瑶笙?那个……妖女?”欧阳义不可思议地问到。
京都几乎所有人谈起宋瑶笙,都说她是妖女,宋家当年的惨案实在是骇人,很多人纷纷为宋品叹息,称他应该早些溺死宋瑶笙。
“不可能……宋瑶笙早就死了,宋家一门根本没有活下的人。”
“那你又怎么解释菲霜听到的东西?”惠后稍微冷静一下,“如果说荆离就是宋瑶笙,那么她这么多年不肯娶妻就解释得通了,樊卿一定也知道她的身份,并且一直在帮助她隐藏,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假扮成荆离?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惠后想不通,照理来说,如果宋瑶笙当年侥幸逃脱,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风险回来,还假扮成男子。
欧阳义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突然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太后娘娘,您还记得荆离回来的这些年,京都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先帝驾崩,之后太子和陈王斗得不可开交,后陈王殿下『逼』宫,太子自裁,两人皆……娘娘,不知您对当年宋家一事,知道多少?”
“当年之事,实在是太过久远,哀家只知,有次先帝醉酒时曾跟哀家提过,先帝忌惮荆老将军,设计陷害了他,后被宋品调查此事时发现了端倪,先帝只好抓了宋品的好友周贤,说他是荆老将军的党羽,宋品不愿好友为自己所累,私自放走了周贤,故此被先帝借由徇私的罪名处斩了。”当年,惠后还只是慧娴贵妃,宋品一事震惊朝野,许多求情的大臣也被牵连,当年此事隐晦又危险,德清帝也是在一次醉酒之后在慧娴住处提过,当时德清的语气还有些……内疚。
欧阳义自然也是知情者,他撸了撸胡子问:“那太后娘娘可曾知道,陈王殿下和太子也曾参与此事?”
“什么?!陈王也参与了?”惠后睁大了眼睛问到,“难道说!?”
欧阳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笑道:“恐怕,这宋瑶笙是来复仇的,荆离回来,先帝殁了,太子和陈王殿下也去了,虽说昭华公主做了皇帝,但是荆离才是最大的赢家,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能轻易控制朝野,陛下现在不也什么事情都听她的吗?”
惠后被这样的话惊起一身汗,颤抖着说:“我儿……居然是死在那个妖女手中,我可怜的孩子。”
说完,惠后放声大哭起来,陈王是她的爱子,虽说陈王的事情,她并不过多参与,也没有为他谋划过什么,但是陈王是她唯一的依靠,如今知道陈王并非死于太子之手,惠后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太后娘娘,您节哀,陈王已去,您要坚强啊。”
欧阳义看着哭泣的惠后,碍于君臣之别,不知怎么安慰她。
“当年哀家就不支持陈王参与皇位之争,太子势众,我娘家又只是小家族,根本没法为我儿提供助力,谁曾想,荆离回来之后,朝中局势发生了变化,陈王一意孤行,到死,我都以为是局势所致,我儿死得其所,没想到我们都被她玩了,包括先帝,先帝算计了一生,最后居然栽到了一个小丫头手里,……宋瑶笙,你这个妖女,我与你势不两立!”
惠后哭了一会,才平息自己的情绪,“欧阳大人,你可愿,祝我一臂之力?”
欧阳义有些犹豫,他之所以来卖惠后这个人情,是为了求惠后救救欧阳超,可没想过要对付荆离。
惠后看着欧阳义脸上的神情,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微微勾起唇,“欧阳大人,你也知道,欧阳家现在岌岌可危,当朝者又是女帝,女帝又宠幸楚家小女,有没有皇子很难说,若是继续辅佐女帝,将来欧阳家前途不可预测,不如和哀家联手。”
欧阳义冷笑了一下,“太后娘娘,臣哪怕是跟着您,欧阳家也不见得会好吧。”
“你可能不知道,哀家得到消息,陈王当年府上有个丫鬟怀了陈王的骨肉。”惠后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欧阳义:“也就是说,陈王有一个遗腹子,说来也是老天有眼,那丫鬟是陈王妃的大丫头,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