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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人跑了不说,还白白损失了两吊钱。
这刚从山上下来,又看见几个少年欺负一个姑娘家,陆湛觉得太不像话了。哪知道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竟然又想要抢他的饼!
真是岂有此理!
陆湛在气头上,发起狠来,手上脚上的动作可是不轻。那几人被揍得皮青脸肿,赶忙求饶。陆湛又说了些再穷在累也不能干偷抢这类的坏事儿话。
杜三娘见几人被人收拾了,她是恨不得打死那几个人才好!
小小年纪几不学好,以后也定然是专干坏事儿的东西!
杜三娘将自己的背篓捡了起来,他们刚才将东西倒在了地上,那山药都被踩烂了一截。真是混账,糟蹋粮食!杜三娘恨恨的想着,连忙又将东西给捡起来放到背篓里。
那头四个不良少年被揍得眼冒金星,他们到底是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好欺负的?就是因为那几张饼子吗?若是能够选择,他们一定离他有多远走多远!
陆湛倒也不是真的要打死他们,教训了一顿,他大手一挥,说道:“还不赶紧滚,再让老子看见你们欺负人,老子非打死你们不可!“
四个少年赶忙跑了,身上虽然疼得厉害,可这人他们实在是惹不起。
那头陆湛走到小姑娘身边,见她还不到自己胸口处,长得瘦瘦小小的,活像风一吹就倒了。
陆湛道:“他们被我教训了一顿,以后不敢胡作非为了,你也快些回去。以后可别一个人出来了,现在这世道,可不安全。”
杜三娘嗯了一声,一抬头,入眼的就是胸前挂着的那几张大饼!杜三娘微微抽了抽嘴角,将眼神移开,这年月,这人还敢把吃的东西这般大张旗鼓的显摆着,也不怕被人抢了去。又想起刚才他揍得那几个少年哭爹喊娘,叹了口气,人家是艺高人胆大,看那小山一样的身躯,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杜三娘抿了抿嘴,福了福身,说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小女感激不尽。”
陆湛摆了摆手,“小事儿一桩,别放在心上。”
听声音,虽然有些粗犷,却还是有些年轻。杜三娘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一张国字脸,长得浓眉大眼,皮肤有些黑,下巴上冒了些胡渣子,头发上还戴了一顶焉哒哒的草帽,上头黏糊着零星的几片枯叶,穿着短打,脚上是一双草鞋,裤腿卷到小腿的位置,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肌肤。
杜三娘飞快地撇开头,说道:“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恩公,若不然小女今日恐怕是要遭难了。”
陆湛看她衣裳沾了灰,又想起那几个人先前围着她的样子,顿时暗骂了一句小畜生,刚才真该下手再重些!
陆湛见到她背篓里的东西,眉头一挑,说道:“就吃这个?”
他伸手捏了一撮泥出来,杜三娘道:“这是观音泥,可以吃的,只是不能多吃。”
陆湛叹了口气,这年月,苦的还是庄稼人啊!
他倒还好些,有一门打铁的技艺,家里又只有他一个人,倒也积攒了些家财。这灾荒年他这个单身汉的日子过得反倒是比其他人的日子要好些。
可恨的是娶个媳妇回来,媳妇儿却跑了!
陆湛皱着眉,他看了她一眼,女孩儿很瘦,那脸还没自己巴掌大。他想了想,将脖子上挂着的那串饼子拿下来,递给杜三娘道:“拿去吃吧。”
杜三娘直愣愣的看着他,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我……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叽叽歪歪干什么!”陆湛有些不耐烦的道,果然女人就是麻烦!
“那……恩公,你把饼子给了我,你吃什么啊?”
“我家里还有!”陆湛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说着直接将那串饼子粗鲁的套在她脖子上,完全不想一想,对方一个小姑娘,他那手劲儿又大,一下子摁下去,差点将对方摁地上去。
杜三娘晃了晃,堪堪稳住了身形,才发现挂在他脖子上刚好的饼子,挂在她身上就像是一个套了个布袋,饼子唰的一下子快要掉地上了,而且那饼子一个做得极大,又很厚实。
这人的饭量,可真是不小,杜三娘这样想着。
那头陆湛道:“你家里住哪儿,我送你一段路,免得那几个小兔崽子又在哪儿堵着你!”
“谢……谢谢!”杜三娘由衷的感谢道。
这个男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凶神恶煞,却是个好人。
第5章 取名()
陆湛说到做到,当真把杜三娘送到了村口才走。杜三娘再次对他表示感谢,这个年月,能吃一顿白面,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杜三娘几乎是狂奔着回了家,她到家的时候,她娘还未回。
“爹爹……”杜三娘直接就背着背篓进了堂屋。
杜华盛看见女儿回来,脸上闪过欢喜之色,“三娘回来了。”
杜三娘嗯了一声,她在路上的时候,扯了一些枯黄的干草放在背篓里,然后将大饼放进去,又用干草遮掩上,她可不敢像那个人一样把吃的露出来。
“爹,你看我带了什么。”
杜三娘说着,伸手往背篓里一探,随即将那一整串烧饼提溜了出来,杜华盛傻眼的看着她,一脸震惊的问道:“这……三娘你去哪儿得来的?“
杜三娘笑着说道:“是一个路过的大哥,他见我一个姑娘家可怜兮兮的,特意把他的烧饼给了我。我本是不愿意要的,他非要给,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杜锋看见那烧饼,顿时双眼放光,眼巴巴的看着姐姐,杜三娘捏了捏他的小脸,说道:“现在还不能吃,等娘回来了咱们一起吃。”
杜峰吸了吸口水,点了点头,他突然高声的喊道:“阿姐,你的手怎么了?”
杜三娘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露了一截出来,露出胳膊上青紫的擦伤。
杜三娘抿了抿嘴,说道:“姐姐没事儿,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
杜华盛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衣裳脏了,还被刮出了两道口子,说道:“三娘,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可不像是摔伤的。
杜三娘看了看小弟,说道:“峰儿乖,你帮姐姐把背篓拿到厨房去好不好?”
杜峰嗯了一声,他已经八岁了,立刻就帮姐姐将背篓搬到厨房。
妹妹四娘才五岁,还是个小豆丁,什么都不懂,这会儿在院子里玩儿泥巴。
杜三娘继而才将今日遇见的事情说了,杜华盛听了自是气得不行,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活像要吃人,杜三娘道:“爹爹,你别激动。女儿也没出事儿,那位恩公救了我,还将那几个泼皮无赖揍了一顿,临走时还给了我饼子。”
杜华盛叹了口气,他狠狠捶打着身下的门板,“都是我的错,我进什么山,如今还累得你要养家。”
杜三娘忙道:“爹,我没事儿的。今天只是个意外而已。”
可杜华盛心里还是自责不已,杜三娘劝了一会儿,又去叫弟弟妹妹进屋里来,她回到房间,将衣裳撩起,看见身体上只是擦伤,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伤口。
她将衣裳脱下来,另外换了一身,衣裳的后腰处裂了一道口子,她赶紧又拿起针线缝合起来。
过了片刻,她从屋子里出来,头顶包了一块灰扑扑的布巾,将头发完全包裹着,然后对屋子里的人喊道:“爹,我做饭去了。”
米缸里还剩下一斤左右的小米,家里一直舍不得吃。杜三娘看着那见底的米缸,叹了口气。好在那人今天给了烧饼,那一串她数了数,足有七个饼子。一个烧饼约莫有脸盆那么大,若是紧着点吃,也能吃好长一段时间。
灶台上的盆子里还放着茅草根,杜三娘抿了抿嘴,也就将这些东西热了热,想了想又撕下四分之一的面饼进去,这才张罗着进了屋子。
杜华盛看见女儿将那些面饼盛在他碗里,忙用手遮挡着道:“爹爹够了,你吃,你吃。”
“爹,屋里还有呢。”
杜华盛道:“爹天天在家,又不像你一样还要出门,爹不饿,你自己吃。”
杜三娘抿了抿嘴,只好撒手,给两个小的装了一碗,她剩下的不过是些汤汤水水。
今日虽然差点没命回来,杜三娘却并不怎么饿。
屋外的日头渐渐偏西,娘也还未回来。她坐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天空发呆。她来了这里两年,却一直不曾正视过自己的身份,如今这般连饭都吃不饱,说起来她自己也有些责任吧。
她总是在逃避,逃避这个身份,从未认真想过怎么让这个家怎么样过上好日子。家里都是刨土的,一辈子都守着那田地生活,如今闹旱灾,他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阿姐。”四娘小小的身子挨着她坐着,杜三娘看着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脑袋比身子还大,她心里有些酸酸的,摸着妹妹头上又黄又干的头发,杜三娘道:“四娘,阿姐以后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她不能这么逃避下去了。她这辈子,就只是个庄户人家的姑娘,不再是前世那个小白领。
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两年,以前有爹娘护着,虽然日子清苦了些,至少不会饿肚子。可是老天爷一遭发难,他们就倒霉了,这是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也算是把她给打醒了。
以后,她再也不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是杜三娘啊,一个农村女孩儿杜三娘。
杜四娘觉得阿姐的手很软,她靠着杜三娘,说着:“阿姐,我们晚上还吃饼吗?”
杜三娘道:“吃,我们晚上吃饼。”
不就是几张饼吗?这个年节,家里难得吃一顿好的,弟弟妹妹们可是馋得狠了。以后,她一定要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
“四娘……”她喊了一声。
小丫头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阿姐。”
“阿姐给你取个名字吧,以后就叫杜思予,思考的思,给予的予,你喜欢吗?”杜三娘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瓜低声说道。
“杜思予,我的名字。喜欢,阿姐最好了,思予最喜欢阿姐了。”小丫头说着,伸出小小的手抱住了杜三娘的脖子。
杜三娘莞尔一笑,低下额头抵着她的,倒是逗起她来了。
“姐姐,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思予问道。
“我啊?”她抿了抿嘴,“阿姐就叫杜娟。”
生长在山间的杜鹃花,经受过严寒酷暑,定会悄然绽放。
听起来很俗气的名字,可在她现在看来,再也没有哪个名字能这般贴合她了。
第6章 闹腾()
“杜华盛!”屋外响起一声叫喊,杜三娘听见这声音,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是她奶奶王氏。
杜华盛在家排行老三,头上有个大哥和长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杜华盛既不是老大,又不是老幺,在家之时便不受待见,极受轻视。好不容易后来成了亲,熬了几年分家出来,如今虽然日子清苦,却比以前在大家庭时过得快活。
杜三娘皱了皱眉,她对这个奶奶很不喜欢。王氏是个偏心的,只喜欢小儿子,如今跟着小叔一家过,杜家的绝大部分东西只留给了小儿子。
而王氏对他们这一房的人更是不待见,当年她娘进门来,连着生了三个女儿,王氏便天天念着说她娘不会生儿子,只会生赔钱货。在杜三娘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