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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过来洗着茶杯念叨着:“怎么清义还不回来,也不知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要这么久。”
小真听了这话神情更焦躁,我尽力平和的劝着:“要调查清楚嘛,哪有这么快,当事人问笔录,还要来回对质,还得调监控查事情的来龙去脉,晚上能回来就错了,妈别担心,派出所还能冤枉人吗。”最后这句话我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如果没有赵以敬,如果我只是个小老百姓,被冤枉就真的没有了招数。但是即便有赵以敬,当背后是强权对峙的时刻,又能如何?本该是最公正的地方,却无法说公正二字。
妈妈听我说要到晚上,“哦”了一声,也松了口气:“那怎么还是先吃午饭吧,看看,都快两点了,你们还都水米没进肚呢。”说着继续去忙碌饭。
我又给初中同学打了电话,她给我的回音是帮忙问了,但是说不上话,这案子是所长直管,没的打听。只知道主办这案子的警察还在审讯着弟弟。我心里更加焦急,脱口而出:“不会刑讯逼供吧?”
“不会不会。”同学连连说道,“都是本乡本土的人,又不是杀人放火多大的事,哪至于。这个你放心,现在也挺讲究的,审讯的时候有监控,你就踏踏实实的吧。”同学挂了电话,我却根本踏实不下来。手足连心,想着弟弟在里面还不知道被人家怎么审,我也无能为力,心里就像被猫抓似的。
正心神不宁的帮着妈妈和小真做饭,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起来,一个很清越的男声:“宋小姐吗,我是李岩。”
赵以敬的助理,我赶紧擦擦手,拿着手机跑了出去,李岩说道:“我已经到了栖霞村51号,找到了乔老太太,但是她要和您说话,我向赵总要了您的手机。”
“好。”我的心舒了下来,外婆没事,我就踏实了。问着李岩:“你去的时候,有其他人吗?”
李岩顿了一下,说着:“有,我去的时候姚经理在,在和乔老太太聊着,不过看我进来就走了。”姚清莲虽然有股份是股东之一,但是没有进入董事会。所以员工对她的称呼依然是姚经理。李岩的声音训练有素,没有任何波澜。但我依然从这波澜不惊中听出了不同寻常,姚清莲回来了,没回小镇,却去了外婆那里。看来赵以敬猜的没错,她的确准备用弟弟这个软肋逼上梁山。
正琢磨着,李岩说道:“那我就把电话给乔老太太了。”过了大约一分钟,电话那头传来的外婆的声音:“喂。清扬吗?”
“外婆,是我。”听到外婆的声音,我心潮难以抑制的汹涌,转危为安的滋味,一起一落让人心里百般跌宕,我竭力的让声音平和:“外婆,我回来了,让李助理把您接回来,见见您,一起吃个饭,您就随着他走吧。”
“哦,那好。”外婆应着,转而急切的问着:“清扬,刚才清莲过来,说清义出了事被抓了起来,是吗?”
“店里是有点小问题,不过不用担心,能处理,您就跟着李助理过来就好。”我安慰着外婆,“有我呢。”
外婆却还是不放心:“那怎么说清义卖假货,还把人打伤了,事惹得不小?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外婆。”我想了一下说着,“应该是清莲和您说了什么吧。她有她的目的,所以说的夸张。清义是在派出所,不过赵以敬已经去找人了,晚上清义肯定能回来。您别担心。”我可以说的笃定坚决。
“赵以敬?”外婆重复了句,叹了口气:“又是劫数,清莲怎么也变了——好吧,那我先过去。”说着挂了电话。我心里沉沉,外婆那句又是劫数,戳的我心里酸酸的,多少年过去,故人的情,依旧在这代人身上重演着恩怨情仇。
我走回屋和妈妈说着:“我找人把外婆接来了,一起团聚团聚。”妈妈点头应好。
吃过饭小真去接晓黎,我在屋里和爸妈大致说着我和赵以敬的过往,没敢把那些利益纠葛说的太详细,只是说着赵家和杜家有些渊源,姚清莲是杜家的后人,有着股份继承权,赵以敬和姚清莲只是做了交易,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股权。爸妈听的面面相觑,妈妈一脸的惊讶:“怎么像电视剧似的。”转看着爸爸:“杜家,赵家?你听说过这些吗?”
爸爸摇头:“我去哪儿知道,太复杂。扬扬,你真的决定掺和在这里头吗?咱们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你又有暖暖,卷进这种家庭里,将来的是非也有的受。”
妈妈看着我犹豫了下说着:“是复杂,不过那个人对扬扬,是挺有心的。”说着把刚才院外的情形详细和爸爸说了说,因为爸爸在屋里听的看的并不真切。我也附和着讲了许多赵以敬如何对我,对暖暖的事情。在我生病的时候跨越千里来看望我,为我公司做的一切,给暖暖的细心照顾——爸爸听后沉默了。过了许久,看了看妈妈说着:“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管不了了。”转而看着我说道:“扬扬,自己看吧,只要觉得人靠的住就行。我们也老了,这些事,说不出个道道。”
看着善解人意的父母,我的眼泪蠢蠢欲动。天下也许所有人都可能无法理解你,惟独父母,是完全可以站在你的角度和立场去想问题。
江南的初冬,屋外也有萧索之气,但屋内的暖意,却让我的心如春绽开。外婆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也到了,依旧是清?硬朗。小真把晓黎接了回来。胖嘟嘟的小丫头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小真教了好几遍才腼腆的叫着我“姑姑”,又钻到她妈妈怀里咯咯笑着。小真说道:“姐要是把暖暖领回来,她就有伴了。”
一家人家长里短的聊着,却各自都有着各自的担心,我趁着父母不注意,问着外婆:“姚清莲是不是也问了您成悦锦的事?”
谁为成悦谁为锦()
外婆点点头:“她以为我这里有,来找我也不是一次了。前年就来过一次,我告诉她我没有。还和她说笑,我要是有那么宝贝的东西,早就给清扬做嫁妆了。”我恍然,难怪姚清莲想要看我的嫁妆。外婆说着摇摇头,“跟不上时代了,那千年万古的东西有什么值钱?清扬,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知道,但是当着外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简单的说着:“赵家想找到成悦锦,改良现有的丝绸。”
外婆看看我淡淡笑着:“你哄外婆是外行呢?现在什么世道了,连村里养蚕都用高科技了,还能用八十年前的东西改良?”
我对外婆灵敏的思维惊讶不已,嘿嘿笑了两声说着:“还怕说得复杂您嫌烦,也想用成悦锦申请地标产品,走文化路线,以后效益有保障。”
外婆“哦”了一声:“那这个外婆就的确不懂了。”转看向我问道:“是赵家很想要成悦锦?那清莲怎么那么积极,她和赵家的婚事不是解除了吗?”
我咬咬唇道:“赵家现在是两派,都想要成悦锦,有人是想生产出来,有人是怕生产出来。各怀心思。姚清莲是站在后者的队伍。”
外婆年迈,但心思转的非常快,看着我问道:“那你是站在想生产出来的那派?赵以敬那边?”外婆从我说的赵以敬帮忙找人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我的脸有点发烫,点了点头。看着外婆认真的问道:“外婆,真的不知道成悦锦的下落吗?”
外婆抬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叹道:“傻孩子,”却忽然看到了我额上的伤口贴,脸色变得紧张:“你的额头怎么了?”我赶紧拽了拽外婆的手:“没事的,中午和闹事的人蹭的。”说着赶紧把头发散了下来。
外婆的脸色有些冷清:“为了块绸子,就要闹成这样?找事,抓人,打人?还想做什么?”
我正要回答,妈妈端着水果过来放在茶几上,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焦心的说着:“都八点了,怎么还不回来?”电视里黄金档也开始播着电视剧。我的心里也惶惶。外婆扶着额头拉着我说道:“清扬,你扶我回里屋坐一会儿,我有些头晕。”
我把外婆扶了进去,屋里只有我和外婆,外婆看着我目光隐隐有些担忧:“清扬,那天清莲妈过来,我才知道你的许多事。也许是命,赵家和八十年前一样,依然各种复杂。外婆只关心,那个赵以敬是真的对你好吗?”
我愣了下,点头道:“嗯,他对我很用心。”
“用心?”外婆叹气,“为了绸子能弄出这么多的事,有威逼,有利诱。清扬,千万擦亮眼睛看明白人心。”我没懂外婆的意思,问着:“利诱?”
外婆看我说着:“前阵子,十月底吧,还有人找过我,问有没有成悦锦,可以高价买走。”说着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现在把你和清义都扯了进去。清义是你父母的倚靠,你和外婆讲实话,到底有没有办法放出来?”
我的眼圈有点红,咬唇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回是赵家的那派人找的门路,赵以敬已经回去在想办法了。”
“唉。”外婆重重叹了口气:“不知道清义怎么样了,在里面有没有受罪。”说着眼圈也跟着红了。那一刻,我的心里百转纠结,我的弟弟在里面关着,不管外人怎么劝解宽心,说法制健全也好,说不会刑讯也好,但家人的心都时时揪着,生怕那些躲猫猫之类的事情再度上演。
我忍不住对外婆说着:“外婆,我去给赵以敬打个电话,如果真的没办法,大不了告诉她成悦锦的下落,办法总是人想的,只要人在,万事以后都有转圜。”
外婆看着我目光有些复杂,半晌说着:“清扬,你真的长大了。”
我跑出门去,正要给赵以敬打电话,忽然大门咣当一声响了,弟弟推门走了进来。一刹那,我所有的担心,都松了下来,我快步跑过去,声音都有些微颤:“清义——”
弟弟看着我,咧开嘴笑了:“姐,我回来了。”我伸手摸摸弟弟的胳膊,轻轻捶捶他的肩膀:“没事把?”
“没。”弟弟笑道:“开头还态度挺凶,让我交代打人、做假什么的,非要我承认那护手霜是我生产的,让我交代造假窝点在哪儿。我都愣了。卖个十块钱护手霜怎还成了我自己做的呢。后来不知道怎么警察都出去了,也没人理我,我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刚才有人把我放出来,说没事了。态度还不赖。我就赶紧回家了。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用力敲着他的胸口,眼泪几乎掉下来:“快进去吧,别和爸妈说这些,就说你配合笔录就行了。省的他们担心。”
弟弟挠挠头笑道:“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正说着,小真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弟弟安然无恙,呜呜的哭了起来,我拍着小真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别这样,他不是好好的吗——”
三个人前后进了屋,外婆颤巍巍的从里屋出来,拉着弟弟的手不肯松开,只有爸妈因为不知就里,笑呵呵的说着:“怎么录了这么久,我们还怕出什么事呢。赶紧准备吃饭吧。”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赵以敬的电话,我赶紧接了起来,声音颤着说道:“清义回来了,谢谢你。”
“那就好。”赵以敬沉声笑着,“我把暖暖接上了,正在开车过去。”
下午的时候我曾打电话吩咐李姐去幼儿园接暖暖回家,正想着待会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