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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表哥……”陈大娘子狠狠冲着赵蔓箐的马车剜了一眼,仰头看着六皇子,可怜兮兮地道:“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不知道,老祖宗说我大了,一只拘着我在家学这学那,我知道老祖宗是为了我好,可今儿个好不容易出来,又碰到了你,我不想跟她一起回去,你没见过相府的那位表小姐,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可眼神里全是高傲淡漠,也不会玩,无趣的紧,你看看她,对你的吩咐听而不闻,那小厮还得请了她的示下,可见也是个眼里目中无人的!”
陈大娘子一想起赵蔓箐那张似是朝霞暮春的甜美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眯着眼睛盯着车子,就怕她一旦下车让蒋光淮看到,老祖宗说过,那妮子的脸,是个男人看了都要多点想头。
赵蔓箐又不是傻子,巴巴跑下车让男人看自己的脸,听了萧然恭恭敬敬的请示,看了眼紫墨,紫墨会意,在车帘后微笑着道:“我们表小姐说,只要陈大小姐不嫌弃。”
蒋光淮压根没搭理陈大娘子的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似是根本没听到陈大娘子说话,听到车内紫墨的声音,嘴角微微挑了挑,扭头看着陈大娘子,“你既叫我一声表哥,那我也不得不管你,你这大白天的站在路上,虽说这是西侧巷子,没什么人,可到底也是在大街上,你还是赶紧和相府三娘子一起赶紧回去吧,不然等陈家老祖宗找不到你,又该担心了。”
陈大娘子不敢违背六皇子的吩咐,再加上这一段话说的有些严厉,更是让她心里难过,嘴上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心里再不甘,也只好对着六皇子曲了曲膝,由着柳绿伺候着,往自己的马车方向走去。
看着萧然伺候着两人两车往黄府方向驰去,蒋光淮才回身上马,孙彦辉一直被当成隐形人一般,见六皇子已经上了马,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赶紧跟着上了马,往户部奔去。
户部里昶王办公的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子,院子正厅里,宿劭正站在一架半人高的花架前,拧着眉头扯了扯手里的花枝,又放下了手,狠狠的甩了一下,气哼哼的道:“要我说,就该直接谏言,让中书省和枢密院统辖这将作监和军器监,再由我们户部总督,不然,枢密院这管的也太宽了吧!”
蒋光臻又写了几个字,才放下手里的笔,也不看宿劭,抬眼示意了萧旭,萧旭招了招手,小厮们捧了帕子热水来伺候着蒋光臻净了手,又退了下去,蒋光臻才笑着道:“你看看你,总是沉不住气,你那个大哥心里有数呢,还有你大嫂,哪用得着你替古人操心?”
宿劭几步走回来撩着衣袍打了个漩儿坐到了书案旁的八仙椅上,眉头倒是不拧着了,只依然皱着,“这哪里是我替古人操心?我不是操心我大哥大嫂,大嫂自从怀了孕身子一直不太爽快,大哥看样子是想先把大嫂送回府。我不是操心他们,大哥……唉,大哥有大哥的难处。”
蒋光臻眼神微微一滞,盯着宿劭看了一会,道:“你有话直说!”
宿劭别扭了一阵,抬起眼皮扫了蒋光臻一眼,“前儿枢密院彭大人的夫人吴夫人来我们府上拜见我母亲,那意思,哼!”
蒋光臻挑了挑眉梢,身子放松了下来,后仰在椅背上,看着宿劭笑道:“原来是这个想头,彭家小娘子姨母见过了?”
宿劭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母亲让人给大哥送了封信,这事儿还没跟父亲说,看样子也没打算跟我说。”
“那你还担心什么?姨母不是那种无知的内宅妇人,况且,你这亲事,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
宿劭又拧起了眉头,看着蒋光臻,口气败坏的道:“定什么定!”
蒋光臻似有似无的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无奈的道:“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我到没指望你寻个什么助力,我这边你可以不用顾忌,但是母妃,你也知道你那位姨母,最是胸怀大志。”
宿劭听出蒋光臻口气中的失落,犹豫了一下,关切道:“皇上的风寒还没好?”
蒋光臻垂着头点了点,略伤感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气色恢复如初,“大哥怕是不想去北地,如果他不去,反而有利于咱们,彭大人前来示好,怕是也看出大哥不堪大用,想着向咱们抛橄榄枝呢。”顿了顿,讥笑道:“只是那些文人士子,最是讲究规矩礼法,大哥从出生就占了嫡和长,这一点谁也不容置疑,二哥三哥相继离世,四哥先天失聪已经无缘大位,现如今,也就是大哥,我和小六了,比较起来,我也是块香饽饽。”
“那荐谁去北地合适?”宿劭见蒋光臻情绪不好,赶紧岔开话题道。
蒋光臻嘴角抿着丝笑意,“这事儿不急,袁天师被我那位小姨子指使到扬溪地帮她物色茶农去了,待他回来的吧,让他去跟父亲说。”
“五爷,六爷和孙家大爷来了。”萧旭禀告道。
宿劭一愣,站起身来,蒋光臻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坐,然后吩咐萧旭,“请六爷进来。”
蒋光淮和孙彦辉进了屋,长揖给蒋光臻见了礼,又和宿劭厮相见了礼,蒋光淮吩咐萧旭搬了几张椅子进来,示意大家坐了,又看着萧旭带着小厮上了茶,才问道:“为了赈济的事儿?”
蒋光淮笑着点了点头,又换成了一副忧思,“五哥知道,费县是丰城,这春季大旱,最是影响农家收成,昨天柳知州又送了受灾田地的公亩数过来,眼看着要动了农家人的根本了,去年一年官放的种子,这会儿全部都种不到地里去。”
蒋光臻沉思了半响,“这会儿大旱,倒不是银子的事儿,唉,如果大丰,咱们怕谷贱民伤,可这会儿大旱,就怕今年收不上粮食来……”顿了顿,商量道:“这样吧,一会儿我让人计算一下粮税和财税,若是会伤及根本,咱们就得适当的调整一下赋税的额度,或是又你们礼部出面,出几条惠民的策略,我这边议出几个方案,你回去了再和文尚书商量一下。”
蒋光淮点了点头,两人又商量了一阵,蒋光淮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今天在黄府,本想等着五哥的,后来孙大郎说五哥被公事儿绊住去不了,我也就没继续等在那儿,可刚刚去金鼎轩吃饭的时候,碰到了相府的表小姐和长安侯府的陈大娘子。”
宿劭剑目直射蒋光淮,孙彦辉正坐在宿劭对面,凝神注意着蒋光臻的表情,突然被宿劭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
第九十五章 防着()
第九十五章防着
蒋光臻飘了一眼宿劭,笑着止住了蒋光淮的话,转头看着孙彦辉,吩咐道:“麻烦大郎,陪二郎去看账房看看,方先生回来了没有。”
孙彦辉一愣,下意识看了眼蒋光淮,突又觉得不妥,赶紧起身长揖躬身应是,宿劭撇着蒋光淮,也起身应了是,他得吩咐人去打听打听,到底箐箐是怎么让六皇子“碰”上的。
见孙彦辉和宿劭掀帘出去了,蒋光臻才笑着道:“坐这边吧,咱们兄弟俩好好说说话。”
忙了一天,郑云芸和赵蔓箐最后帮着送了所有的宾客,才从黄家回府。
路上郑云芸直接上了赵蔓箐的车,一路上听赵蔓箐细细说了遇到的人和事,郑云芸翻着白眼,只讽刺了一句,“丑人才多作怪呢,我家箐箐这么漂亮,还用得着她们担心?”这明显是讽刺杨大奶奶疑心赵蔓箐想攀龙附凤是多管闲事了。
赵蔓箐了解郑云芸,那就是个护短护到极致的姐姐,只笑呵呵的为杨大奶奶解释了一句“人家也是心疼自己的妹子。”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回了相府,去瑞紫堂给林夫人请了安,吃了晚饭,又坐下说了几乎话,林夫人就笑着打发郑云芸去帮她清点北边铺子送来的春货去了,看着郑云芸带着丫头婆子出了院门,林夫人才笑着道:“走,咱娘俩进屋喝茶去。”
进了东屋,林夫人坐在了窗边的榻上,用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赵蔓箐坐到她身边。
云清带着人上了茶水和时令水果,林夫人摆了摆手,云清会意,带着小丫头们退了出去,自己则回身关了房门在门口守着。
“你刚刚说,长安侯府似是想和六爷结亲?”林夫人递了盘切好的苹果给赵蔓箐,自己也用竹签插了一个,边吃边问道。
赵蔓箐接过果盘点了点头,“杨大奶奶的话意,应是不怎么赞成杨五娘子高攀皇家,听豆绿描述,似是杨五娘子,也没有那么想嫁给六爷,今天在碧晴轩里,我看孙二奶奶似是有些顾忌杨大奶奶,只不知是不是只有杨家想攀皇亲着一件事。”顿了顿,赵蔓箐从手上退下那串打磨的圆润非常的瑿珀手串,托举着递给林夫人,微微皱了眉头道:“这是陈家老祖宗赏给我的,我偷偷对着光看了,竟是樱桃红的瑿珀,我想了半天,也没明白陈家老祖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林夫人对着左边高几上的灯烛仔细看了看,摇着头道:“她还有什么打算,她……”林夫人顿住话头,极其不屑的轻哼一声,“这手串先放我这,晚上我和你郑伯伯商量商量,看来陈家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是因为煦王不想去北地?”赵蔓箐实在琢磨不透,陈家是大皇子煦王的外家,这会儿巴结着六皇子要做什么?
林夫人厌恶的皱了皱眉,“听你郑伯伯的意思,煦王大概是想弃武从文。”
赵蔓箐一愣,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弃武从文?大皇子会过武嘛?都不会的东西,还用他弃?应该是文武两项,都厌弃他才是。
“咱们家从你郑伯伯娶了我,这队就不得不站起来,虽说皇上圣明,也看重和信任你郑伯伯,可到底芸菲嫁给了昶王,昶王如今又监理户部,陈家不着急才有鬼了呢,不过,不是我看不起陈家,有这么个外家,就够煦王头疼的了,他有胆子没心计,有勇无谋,就放着陈家让他头疼去吧,最好是越头疼越好。”林夫人似是想起什么,看重赵蔓箐,郑重的道:“陈家那位老祖宗,心气极高,赏了你如此贵重的手串,怕是想拉你和她家大娘子一起去伺候六爷,哼!看来,她也知道,他们家大娘子心智都不够,虽说你不是你郑伯伯的血脉,可你到底出身郑府,再加上这些年,也过于低调,恐怕她只看到你有一副好容貌,一来大娘子压得住你;二来,如果你嫁进去能得了六爷的宠爱,那六爷就得念着他们陈家的好,三是,若是那天发作了,咱们府,也不可能置你于不顾,这还真是个四角俱全的好法子。以后,她们陈家的宴请,我都替你回了,咱不去搀和她们那些没脑子的破事!”
赵蔓箐使劲点了点头,想起宿劭半夜摸进自己屋里的事儿,犹豫着道:“伯娘,今天紫墨跟我说,我那院子后面那墙,似是树木长的过高,若是有人起了贼心,怕是顺着树就能爬进来。”
林夫人眉头一下子拧紧,“今晚先让丁大派人亲自守着,赶明儿我就让人把那院墙加高,树长花草,得高长得好,说明风水好,轻易不能砍去。”
赵蔓箐暗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林夫人吩咐只砍树不砌墙,宿劭那个猴子功夫,爬自己那墙,简直是轻而易举。好在林夫人说了要砌高墙,那自己准备的那些说辞也就都用不着了,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又和林夫人说了一会儿的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