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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担心青平路上不能好好护送自己回京,才让宿劭护着自己一路回去?不会,绝不可能!自己就算是身份成谜,可毕竟就是个五六岁的女孩儿,若是郑丞相有谋君篡位的意思,或是他被人利用,打算弄个扬溪地的女子媚君祸主,也不会送个自己这样小的,可从没听说丰国国君喜爱幼女之事儿。
那就是金门路了,难道是金门路要出什么大事儿?这次让宿逊当机立断的送自己的弟弟回京?
赵蔓箐满腹的不安越来越浓,她看得出来,宿逊虽说有些个世家子弟的清高和骄傲,也有着名门大族的子弟惯有的心机和野心,可绝对心地不坏,若从做官儿上说,就更是一直深得民心,她也能看得出来,他是个为民谋福祉的好官儿。
什么样的事儿,可以令上有家族庇护,中有官官相帮,下有人民爱戴的人匆忙做出如此的决定,又会在众目之下,露出那般孤冷却又不舍的神色?
扬溪地……宫里……权……
这活着的人,都是为名为利为恩宠,尔虞我诈斗得触目惊心,难得能看到如此疼爱家人的兄弟亲情。
赵蔓箐猛地睁开眼睛,她得做点儿什么,如果真有什么,郑丞相自会权衡,那自己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坐直了身子,紫墨和绿藤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做着针线打发时间,看到赵蔓箐猛地起身,具是一愣,紫墨反应快,仔细看着赵蔓箐的神色,凑近前来,小声儿问道:“表小姐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赵蔓箐摇了摇头,低声儿吩咐道:“你让丁大统领想个法子,赶紧给丞相伯伯送个信,就说‘金门路恐不太平’记得,别说别的,就只传这一句,越快越好。”
紫墨惊恐的看着赵蔓箐,下意识的看了眼绿藤,绿藤早已凑了过来,自然也听清了赵蔓箐的吩咐,惶恐着不解道:“表小姐可是知道什么了?”
赵蔓箐还是摇头,满腔悲伤无奈的道:“我也是猜测,只今天早上看到世子爷的样子,感觉他看宿劭时,那不舍中含着决绝和坚毅,这股子神情,可不是心态平静之人能散发出来的,我父亲……在回来交代我时,就是这样的神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表小姐别难过,生死由命,这天下的父母亲为了自己的子女,什么都能舍得下,咱们做子女的,只能深深的记一辈子,记得这份疼爱,这份恩情,在往后的日子里,不能辜负了父母的疼爱,莫要悲伤难过了,我这就去寻丁大。”紫墨忙安慰道。
赵蔓箐见她转身就要掀车帘儿,收了满心的悲嗆,赶紧道:“紫墨姐姐,别忙,不能让宿劭知道,我怕他……就说我要如厕吧。”
紫墨眼睛一亮,忙点了点头,她也是犹豫着该用什么理由去寻丁大,这一路上,可都是眼线呢,只不知这些眼线们,是不是都尽忠于南平王府了。
宿劭听到紫墨禀告说赵蔓箐要如厕,低头闷笑了一会儿,果然是小丫头,忙吩咐车队停下来,吩咐护卫们在路边儿的树丛里围了圈儿围布,赵蔓箐被绿藤扶着下了马车,也不看宿劭,只红着脸往围布方向跑去。
紫墨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休整和宿劭身上,眼睛扫了一圈儿,见无人注意自己,忙悄悄寻了丁大统领,传达了赵蔓箐的话,只她没有说这话是赵蔓箐传的,毕竟一个六岁大的孩子,传这样的话,未免太过令人匪夷所思,信服度也是太低了点儿。
有什么,还是待回了丞相府再解释不迟。
丁大统领神色肃穆的听着紫墨说完,微微点头应了,紫墨忙退回到马车旁,守着等赵蔓箐回来。
赵蔓箐心里算计着时间,觉得紫墨应该已经寻丁大统领说了话,才慢慢磨蹭着出了围布。
抚着绿藤的手臂,期期艾艾的对着已经下了马的宿劭行了谢礼,宿劭看着她那么小的一点儿,还露出了小女儿羞涩的模样,顿时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想伸手捏一捏她的脸,到底忍住了,手的方向改成了拍了拍她的头。
“跟哥哥有什么好客气的?咱们再赶一会儿的路,在晌午时正好可以赶到丰南驿站,咱们在哪儿吃点儿东西,休整一下再启程,傍晚时分定能抵达路南镇。”
赵蔓箐满脸笑容,点着头道:“听哥哥安排。”
宿劭很享受赵蔓箐对自己那信任的小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从心里升起一股骄傲的自豪感。
赵蔓箐回到车上不一会儿,车队就继续前行。
紫墨对着赵蔓箐点了点头,“丁大统领已经派人先一步离队送信去了,咱们这儿,又只是口头传信,必也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等晚上到了路南镇,丁大统领再放一只信鸽,用密文,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嗯。”赵蔓箐对丁大统领用什么方式传信不怎么敢兴趣,郑丞相既然能委托他全权带人来扬溪地接出自己,必定是信任他的能力,跟他也肯定有保持联系的方式。
真如宿劭所说,晌午时分就到了丰南驿站,赵蔓箐几人略吃了点东西,休息了大概半个时辰,就启程赶往路南镇。
一路上很顺,国道车路平整,几乎没有任何颠簸,赵蔓箐也没有出现任何晕车的情况,在车上裹着羊毛毯子睡了个午觉,待醒来没多会儿,就已经到了路南镇了。
宿劭在路南镇似是有朋友,吩咐人伺候赵蔓箐安顿下,他就不见了踪影,赵蔓箐也懒得管他,这么多护卫,他自己本身也习武,用不着她来担心。
紫墨吩咐丁二让人送了热水,和绿藤两人伺候着赵蔓箐舒服的洗了个澡,从净房转出来,紫墨早让人搬来了一架贵妃榻,让着赵蔓箐半躺在上面,又拾了个靠枕让她舒服的靠坐着,绿藤拿了帕子跪在赵蔓箐身后,帮她绞干了头发,松松编了辫子绾了上去,从丞相夫人准备的匣子里,取了一根儿缀着南珠儿的银簪子固定住。
赵蔓箐自从穿来这么多年,也真是习惯了被人伺候,大有点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太会自力更生了,哪里像遥远的当年,自己一个人买菜做饭收拾屋子,在陌生繁华却冷漠的城市独自打拼……暗暗笑话了自己一阵儿,这人当真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
抬头看着还在忙活的紫墨和绿藤,赵蔓箐笑眯眯的让她们也去洗洗解解乏,自己则坐在床榻上寻了本书看了起来。
宿劭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景象。
赵蔓箐一身儿素色褙子长裙,只在身上斜斜的披了条薄呢毯,如墨般的头发编着辫子松松的绾着,浑身上下几乎毫无饰物,只有一根银簪,那银簪上微垂的南珠随着她的呼吸轻晃着,更是衬得她肌肤雪白莹润,微黄的烛光中,一个人半躺在铺着雪白毛毡的贵妃榻上看着本书,整室的幽暗沉静,光影斑驳,浮香缭绕。
宿劭一个半大小子,虽还不通人事儿,可到底也有了欣赏美人的眼睛。
赵蔓箐听到动静儿,微抬起头,见到怔楞在自己屋里的宿劭,倒是一惊。
赶紧起身下榻,下意识的扫了眼自己的打扮,微微放了心。
“哥哥怎地这会儿过来了?”赵蔓箐屐着鞋子,走到宿劭面前,屈膝行了礼,不解的问道,并仔细看着他的脸色,心中生出些困惑,他这是出去喝酒了?不然脸色怎会泛着红晕。
“呃……”宿劭尴尬于自己那不自然的心跳,没话找话说道:“你怎地穿的这么少,不会冷吗?”
赵蔓箐被他问的愣住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我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穿那么多做什么?这天儿又不算太凉,难道得穿上棉袄才合适?
第十六章 点拨()
宿劭的眼睛有些不听自己的使唤,想看向别处,却无论如何不能把眼睛从赵蔓箐的脸上拔下来。
赵蔓箐被他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心里有些怪异,蹙了蹙眉头,他这是怎么了?难道碰到什么事儿了?
带着小心,赵蔓箐细声细气的探问道:“哥哥,可是遇到什么难为之事儿了?”
宿劭只觉得自己耳边似是飘过了极温柔好听的声音,可至于说具体说了什么,倒是没怎么听清,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睛里,只看到朦胧昏黄的烛光下,那微微逆着光的女孩儿,皮肤细腻粉嫩白皙,柳眉琼鼻,眼睛大而盈亮,似是盈盈秋水,口唇不点而朱。
原来那书中所写并不是骗人的,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眼前之人,当真是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宿劭只觉得腹中似是烧起一把火,直冲卤门,甚至连鼻息都火气上涌般的粗重了起来。
赵蔓箐微仰着头,仔细看着他,见他不答话,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刚刚问话的声音太小了?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再问一次,可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连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心里越来越感到怪异,直到听到他开始喘起了粗气,才唬得赶紧伸手去抚他的脑门儿,并大声叫道:“来人,快来人。”
宿劭被赵蔓箐突然伸过来的手,以及她叫人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这才回了神儿,正看到赵蔓箐那张娇丽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心里古怪的又是高兴,又是酸痒,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甜。
青平和平安几人听到赵蔓箐的叫喊,赶紧赶了过来,平安急的伸手就想推门而入,青平眼疾手快的拦阻了他,微躬着身子,开口询问道:“小爷,表小姐,可有事儿吩咐奴才?”
“快进来,你们家少爷似是发热了。”
赵蔓箐当真有些着急,她不知道这宿劭的酒力如何,可到底就是个半大孩子,喝酒什么的最是伤身体。
宿劭见赵蔓箐关心自己,心中甜蜜的似是有小泡泡冒出来,所以听到她说自己发热了,还笑着想要反驳解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却见平安和青平一起闯进了屋来。
宿劭恼羞了!
“少爷,你没事儿吧?”平安声音里透着哭腔儿,满脸担忧的直奔着宿劭扑了过来。
青平眼尖,见到宿劭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以及目露出的凶光,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左右转着看了看,又退了一步,转头看着赵蔓箐眨了眨眼询问。
赵蔓箐茫然的回看着他,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宿劭刚刚不是还笑来着,怎么突然间的就变脸了?
“表小姐?”紫墨和绿藤提着裙子奔进了门,直奔到赵蔓箐身边儿,两人刚从临时准备的净房洗漱出来,头发还带着湿气,显然也是听到了动静儿急忙赶过来的。
“我没事儿,是宿少爷,看似有些发热。”赵蔓箐拉着她们移到青平身后,冲她们俩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无需担心,并小声儿解释道。
绿藤松了口气的拍了拍胸口。
吓死她们了,以为那小爷又犯了什么霸王脾气,跑过来找表小姐麻烦来了。
宿劭这边原本还想跟赵蔓箐说点儿什么,可看到这一屋子从刚刚的静谧悠然,到顿时充斥了如此多的人,瞪着平安“哼”的拂了下袖子,转头看着赵蔓箐,脸色不怎么好的道:“妹妹歇着吧,我没事儿,你莫要挂心。”
平安被宿劭瞪得大气儿不敢喘,偷眼儿扫了眼青平,见他几乎已经退到屋门口了,心中那个悔啊,难道自己今儿个又做错了?
宿劭带着平安和青平退出了屋子,过了没多会儿,丁二带人送了晚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