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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他一顿,毁了相机,好意思说帮他?
“抗震救灾,该传达给大众的,应该是正能量,越感人越好……你是想写负面报道吧?”将记者牌丢到他脸上,夜千筱慢悠悠的开口,“你要知道,这件事的宣扬,这个国家绝不会允许。而你,我想你递交稿子的第二天,你就该失业了。”
夜千筱的语调很慢。
所以,记者也没错过她任何一个字。
偏着头,看向身侧的女人。
神色淡定自若,说出这话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就跟刚刚揍人似的,力道那么狠,却从头到尾都一脸平静。
垂眸看他时,眸中流露几分嘲讽,居高临下的俯视,强大的威慑力和压迫力,迎面撞击下来,令自己觉得低人一等。
作为记者,他也算阅人无数,看人有些经验。
这下,他几乎可以确定……
自己踢到铁板了!
“你说呢?”
看着愣住的记者,夜千筱轻轻扬眉,不经意般问道。
猛地,回过神!
过于紧张,记者眼眸微动,咽了咽口水。
先前没意识到,只想着有消息可爆,能让自己从这个行业脱颖而出。
眼下——
正如她所说,这则新闻爆出去,或许会引来不利的影响。
他不会一味的渲染军方的部队,可这件事,本来就值得议论。
打人对吗?不对。
母亲对吗?也不对。
他了解舆论,也了解国民,肯定会有诸多圣母心的帮母亲说话,以此来讽刺军人、部队,甚至国家。
军人的负面消息,军方肯定很看重,若真的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不用说他,就连报社都有可能遭殃。
想到这,记者倒是懵了。
这次,难不成就真的,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那他的相机,这一顿打……
白费了!
他不甘心!
“你让开。”
等了会儿,不见反应,夜千筱摆摆手,让昌鲲到一边去。
“成。”
看着那记者心烦,昌鲲也不迟疑,直接退开了。
胸前的压力消失,记者虽然不明所以,但着实松了口气。
但——
下一刻,夜千筱的手肘砸到他的胸口,力道之重,差点儿没将让记者两眼抹黑,直接昏倒过去。
“你想……啊!”
狠狠咬着牙,记者怒视着夜千筱。
话未说完,夜千筱俯身,手指锁住他的喉咙。
所有的话,全涌到嗓子眼,却说不出来。
“别急,我们商量个事儿。”
扬了扬眉,夜千筱慢悠悠地,一副商量的口吻。
命都受到要挟了,记者此刻热血上涌,急切和紧张令他大汗淋漓,可面对犹如死神般的女人,硬是绷直着身体,动都不敢动。
“应了就点头。”
垂眸,夜千筱笑着。
当机立断的,记者毫不犹豫的点头。
只不过,幅度过大,夜千筱手指力道一紧,便疼得他重重砸回地面,脸色发白地瞅着她。
“别激动。”
夜千筱面露和善之意,连话音都缓和了几分,只是落到人耳里,便觉得阴森森的。
旁边,昌鲲见着她的举动,眼神一黯,莫名地念起了位旧人。
想当初……
那家伙,也总喜欢威胁人。
可惜,走的太早,这么多年,他都快将人忘了。
“两个选择,一,乖乖地,你认倒霉,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滚出这里。这二嘛……”
话语微顿,夜千筱又笑了,“二,我揍你一顿,你回去,想法子对付我们。当然,你有可能被我揍得半身不遂、缺胳膊断腿啥的,放心,把你揍残的医疗费,我出得起。”
她说的很平静。
特别平静。
这番话,就像在讨论咱们去哪儿吃饭般。
这家味道不错,就是有可能让你破产,那家味道一般,不过价钱你可以承受。
轻轻松松,协商的语气,也不强行帮人做决定,咱们还可以打个商量啥的,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贴心。
站在一旁的昌鲲,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
记者彻底哑了。
这,摆明了是威胁好吗?!
先前以为她是当兵的,能守点儿规矩,最起码会顾忌部队,可……
把他打残,像是有顾忌的样子吗?!
妈的!
这女人简直是个不讲理的土匪!
“给你五秒,”夜千筱皱眉,压抑着烦躁,“我没时间跟你折腾。”
“……”记者神色变换,从红到白,末了,格外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一!”
“一?”
“一!”
这次,记者应得肯定。
虽说夜千筱说的随意,但给他的感觉,就是那种说一不二、说到做到的,如果他真的选二,保不准真的会被揍到医院去。
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儿打不过她!
受制于人,拳头才是硬道理!
“我可以信你?”
得到肯定回复,夜千筱却不急着松开他,一字一顿的问着。
“嗯!”
坚定应声时,生怕她误会,记者努力点了点头。
“得!”
话音落却,松了手,夜千筱站起身。
记者心里狠狠骂娘,问候她祖宗十八代,可浑身压力消失,着实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滚吧。”
垂眸,懒洋洋瞥向他,犹如天大的恩赐。
心高气傲的记者,就算对夜千筱恨之入骨,这时候也不敢明着对抗,艰难的起身,他捂着胸口看了地上摔碎的相机一眼,脸色变了又变。
最终,啐了一口,跑了。
见得他落荒而逃,昌鲲打量了几眼,朝夜千筱道,“你不怕他反悔?记者说话,屁都不是。”
这些年,昌鲲没出过云河市,但也跟记者打过交道。
他狠揍一帮不顾家中老人的没良心的东西,结果被拍照登报,文章说他作恶多端、丧心病狂,结果受到万千人的指责,被某些自称善良的人,闹得全家不得安宁,最后还在派出所待了段时间。
后来,他抓到那个写文章的记者,想要解释清楚,结果呢?
对方明明知道事情经过,却为了博得关注,故意让舆论偏向于他。
让那记者澄清,当面说好好好,转身又是对他一顿抹黑。
而,那老人为了护住俩儿子的声誉,硬是一声不吭,平白无故让他受了近一年的指责。
先前,看到女人指责辱骂军人,他没有插手,不过是想到先前的教训而已。
可……
见到夜千筱那么痛快,他也着实忍不下去了!
抬眼,看了他几眼,夜千筱耸肩,“没事,不敢反悔。”
“你确定?”
紧紧皱眉,昌鲲盯着她,似乎要探个究竟。
没回他,夜千筱拿出放身上的手机,摁了几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关了机。
估计昨晚玩游戏,把电量都耗光了。
这么想着,又将其收回去,她看着昌鲲,“手机带了吗?”
“嗯。”
点头,昌鲲没有疑问,便将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而——
在看到那手机时,夜千筱微微愣了愣。
不是智能机。
而是老式的,翻盖的手机。
“怎么,嫌啊?”看出她的异端,昌鲲脸色颇为不善,却忍不住解释,“咱穷,买不起你们用的那些。”
“没有。”
见着他拿着手机往兜里送,夜千筱回了句,直接将其抢了过来。
握住手机,拇指打开翻盖,夜千筱微微低头,神色却渐渐黯淡下去。
毕竟,先前相识一场,她总归希望,以前认识的人,生活的越来越好。
甚至下意识以为,他们都会过的不错。
他们或许不会大富大贵,可最起码,也能够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在父母亲戚的催促下,组织自己的家庭,偶尔吐槽生活中的烦恼,骂骂不公的老天,有挫折有悲伤,却能跟其他人一样,安稳度过这一生。
看着手里破旧的手机,夜千筱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情绪涌上来,又被她很好的掩饰住。
按键,拨通电话。
裴霖渊的。
“谁。”
冷冰冰的一个字,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情绪。
不知谁惹了他。
想着,夜千筱开口,“我。”
“手机没电了?”
疑问很快传来,裴霖渊的语气显然不爽。
“嗯。”
“在哪儿?”
顿了顿,夜千筱反问,“你呢?”
“他们那儿。”
知道“那儿”指的是集合地,夜千筱直接忽略,又道,“我待会儿过去,你帮个忙。”
“唔,又惹事了?”
裴霖渊的话语带着笑意。
“嗯。”
自然,夜千筱毫不掩饰。
一直以来,凌珺都是张扬的性子,大事小事惹得不在少数,甭管好的坏的,单凭她的喜好。
不过那时候,凌珺有能力自己解决,手里有个佣兵团,外加诸多人脉。
找裴霖渊帮忙,极其少数。
现在……
也只能靠他了。
但,裴霖渊是了解她的。
“说吧。”
没提要求,裴霖渊直接道。
“一个记者……”
语调轻松,话语平静。
昌鲲看着她说了名字、报社,那淡如水的眼眸,舒展的眉头,低声的语调,都让他莫名地想起一个遗忘许久的人。
凌珺。
熟悉感狠狠撞击,昌鲲愣愣盯着她,不自觉间,竟然有些失神。
记忆中,那个张扬跋扈的女人,年纪轻轻,却能凭借胆识和拳头,制住校园恶霸、街头混混。
这天底下,似乎没有她怕的事物。
只要是她认为正确的事,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孤身一人将数十持刀劫匪打倒,年少的她是整条青山街留最亮眼的存在。
也是,最闪耀的风景。
可惜,死得太早。
想到这儿,未免有些感伤。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如果那嚣张的家伙,看到现在的青山街,就算面上再怎么要强,肯定也会伤心的吧。
“给。”
接完电话,夜千筱将手机抛给他。
晃神间,昌鲲接住,有些慌乱。
“诶,你还有家人吗?”
往前走了几步,夜千筱似是不经意般,问他。
“没了,都没了。”摇摇头,昌鲲重重叹了口气。
脚步一顿,夜千筱神色认真,“因为地震?”
面对陌生人,昌鲲本不想回答,可,或许是她那股潇洒劲,又或许是那股熟悉感,拒绝的话反倒说不出口了。
“嗯,差不多吧,”点头,昌鲲的语气稍显沉重,“以前就没剩几个,这次都死在这场地震了,现在就剩一个外甥,埋在那栋教学楼里,不知是死是活。”
“朋友呢?”
“你……”微微蹙眉,昌鲲狐疑道,“很感兴趣?”
耸肩,夜千筱笑了笑,“就顺口问问。”
“哦。”对此毫无怀疑,昌鲲直截了当,“没什么朋友,以前的,有的进了局子,有的外出打工,也有的死在这场地震了,反正没了,都没了。”
停顿片刻,夜千筱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