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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毕竟是要喊赫连长葑一声“爹地”的,活脱脱的将赫连长葑的性子给继承了下来。
无论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就连坐姿都笔直端正,见到外人的时候总是很有礼貌,但是礼貌完了之后就是板着张脸酷酷的模样,总是令人无可奈何。
“……能。”
过一会儿,当赫连逸凡皱着眉斟酌怎么拒绝的时候,小女孩那灿烂的笑容又变了变,让人感觉又要哭了似的,他拒绝的话语刚到嘴边,就换了个意思。
再次得到同意,小女孩简直乐开了花儿,立即抓住赫连逸凡的手,扯着他就要往前面走。
在同龄人中,赫连逸凡的力气还算是大的,他可还是被喜上眉梢的小女孩扯走了两步,才勉强的停了下来。
“姐姐。”
停住脚步,赫连逸凡偏过头看向夜千筱,用清脆的声音朝夜千筱喊道。
他自然不是想经过夜千筱的同意,而是有些企盼的看着她,希望她这个“大人”能够开口制止,帮他甩掉这个爱哭的陌生女孩。
然而,夜千筱却恶劣的眯着眼,朝他笑眯眯地开口,“去玩吧。”
“……”
赫连逸凡的小脸上猛地一僵,显然在夜千筱这里受到了重重的打击。
无奈之下,赫连逸凡沉沉地叹了口气,任由小女孩拉着走,去玩在他看来简直幼稚之极的游戏。
赫连长葑拿着两串棉花团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正蹲在一起玩玩具的赫连逸凡和小女孩,发现他的赫连逸凡眼里顿时燃起了希望,颇为期待的看向赫连长葑,可不曾想赫连长葑却在扫了他一眼后,就目不斜视的离开,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那双盛满希冀的眼睛。
于是,在小女孩的拉扯下,赫连逸凡再一次挫败的垂下了头。
“喏。”
赫连长葑在石阶前站定,看着坐在树影下的夜千筱,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的刹那,他已经将手里的一个棉花团递了过去。
眼前的视线忽然被遮住,夜千筱在抬眼的刹那,就见到一团白花花的棉花伸到眼前来,她的眉眼微微一动,却没有拒绝,反倒是平静地将其给接了过来。
想吃棉花团的话是赫连逸凡说的,去买的任务自然落到了赫连长葑的身上,可夜千筱却没有想到,赫连长葑却买了两串回来。
软软甜甜的棉花团,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夜千筱素来不怎么喜欢吃甜食。
她的口味很淡,不添任何调料的水煮菜她都可以接受,可酸甜苦辣的味道她都不喜欢。
不过,她从来不会对某种事物过度抗拒。
这是她的习惯,又不是什么吃了就会死的东西、做了就会死的事情,她再不喜也可以去接受。
她有太多的弱点,但那些东西都不适合展示在人前。
“不喜欢?”
赫连长葑在她身边坐下,将她面无表情咬着棉花团的动作看在眼底。
“还好。”
看向应付着小女孩的赫连逸凡,夜千筱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声。
停顿些许,夜千筱忽然偏头看他,“逸凡怎么来的?”
夜千筱没有刻意打听过赫连逸凡的身世,不过有一点她是可以确认的,赫连逸凡绝对不会是赫连长葑亲生的。
以前接触不多,她并不想去打听。
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需要负担的也越多。
有句话就做“好奇心害死猫”,她不想被过多的东西束缚,就必须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可这个孩子温柔体贴、懂事乖巧,她确实挺喜欢的。承担一个孩子的过去,她并不介意。
“他……”
赫连长葑凝眸,将那小小的身影、冷酷的小脸看在眼里,冷峻的眉眼瞬间就柔软了几分。
“朋友的儿子,”微凉的声音顿了顿,“他母亲死前托付给我的。”
故事并不复杂。
那个朋友是他的战友,之所以没称之为“战友”,是因为对方在紧要关头叛变。
于他们来说,那只能是朋友,“战友”俩字,对不起在那场战斗中死去的其他战友。
朋友为了保命才叛变的,谁都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妻子、还有未出生的孩子,可该来的逃不了,他在流弹中意外死亡,终究是没有回家去看自己的妻儿一眼。
后来,赫连长葑特地隐藏了这个事实,自掏腰包伪造了抚恤金,跟战友一起去探望朋友那即将临产妻子,告诉她朋友是为了国家壮烈牺牲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朋友妻子竟然会因难产大出血而死,赫连长葑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同时也接到了刚出生的赫连逸凡。
那是朋友妻子的遗愿,也可以说是她早先计算好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在医院就知道自己丈夫的所作所为,她在生产的时候一直不愿意剖腹产,就已经做好准备就就此离世了。
不愿孩子背负恶名长大,所以她不能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只有她也同丈夫一起离开,才会有其他人接纳那个无辜的孩子。
而她最后嘱咐医生,一定要将孩子交给赫连长葑,就是想逼迫赫连长葑接纳这个孩子。
这是早就设计好的陷阱,也是个赫连长葑最反感的阴谋。
可孩子没有其他的亲戚,除了他这里,就只有孤儿院一个去处。
直到后来,他亲眼见到那个在自己怀里嗷嗷大哭的孩子,小胳膊小腿在空中舞动着,哭过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他当时沉默的很久,可在第二天就将孩子抱了回去,交给了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赫连父母。
他没有解释过孩子的来历,先前赫连父母还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私生的,劝说他将孩子他妈也娶回来,可之后赫连爷爷怀着满腔怒火找人去打听过后,他们才隐约知道事情的真相,便同赫连长葑一样,没有异议地接受了孩子的存在,在后来也将他当做亲孙子来看待。
这些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赫连逸凡,但他也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什么,所以他从来都不问为什么自己只有“爹地”,却没有“妈咪”。
“他太聪明了。”
听到最后,夜千筱的视线又落到了赫连逸凡的身上,眉眼里难得透露出几分温柔。
这个孩子太聪明、太成熟、太懂事,已经超出同龄孩子太远。
可聪明,并不见得是好事。
人生难得糊涂,看不清这个世界,还不清人的心思,才是最幸福的。
空着的手指抵在下巴处,指腹轻轻摩挲着,夜千筱渐渐陷入了沉思中,可她还在思量中,伴随着手里被拉扯的力道,眼角余光一抹白色的物品忽然消失,她的意识忽然就被拉了回来。
等她偏头看去的时候,只见得方才还在她手里的棉花团,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在她抬眼的瞬间,那棉花团就准确无误地落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有些莫名其妙地皱了下眉,夜千筱朝看向旁边的赫连长葑,一眼就见到对方那认真而严肃的脸庞。
“不喜欢就别吃了。”
赫连长葑淡淡的说着,算是给了夜千筱一个解释。
稍稍有些迟疑,可旋即夜千筱便耸了下肩膀,表示接受了他的解释。
反正才刚吃完晚饭,她又不饿,加上那棉花团的甜味她确实有些受不了,丢了对她来说也没有多大关系。
“你当初,怎么会决定收养逸凡?”夜千筱微微凝眸。
虽说是战友的遗孤,但并非没有安置的地方,按照常理来说,谁也不愿意无故接受个孩子当拖油瓶、引人非议,五年前的赫连长葑才不过二十出头……
如果让徐明志去领养个孩子,想必他宁愿花费更大的代价,把孩子送到个愿意收养的家庭里。
赫连长葑瞥了她一眼,似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沉声道:“收了他,催婚的不会那么多。”
“……”
夜千筱嘴角微抽。
被如此不要脸的解释给噎了一下,夜千筱同情的看了看赫连逸凡,然后台阶上站了起来。
“会玩滑板吗?”
挑了挑眉,夜千筱面向赫连长葑,越过他的头顶朝上面看去。
台阶上是块空旷的场地,那里聚集着很多耍酷的青少年,有玩滑板的、有滑旱冰的、也有跳街舞的,从天未黑起,那里就热闹一片,属于青春和阳光的气息扩散在空气中,走过的行人总是会或欣赏或喜悦或感慨的停驻片刻。
从小就精通各种耍帅技能的夜千筱,对这样的场合总是熟悉不已。
不用多说,赫连长葑看着她眼底的几分雀跃,就领悟了她的想法。
“不会,”一如既往冷清的声音,可在他眯眼的那刻,忽然就缓和了几分,“不过,我会看你滑。”
微怔,夜千筱还未说话,赫连长葑就已经站起身,朝上面走了过去。
赫连长葑做事向来很干脆果断,可能是在部队里待久了,就算有求于人也是板着张脸的。
他身着部队的常服,肩章上那两杠两星刺瞎人眼,加上那本身就冷峻沉着的气息,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憷,下意识地将自己这辈子所做的亏心事都回忆了一遍,生怕赫连长葑一把枪就对准了他的脑袋。
所以,当赫连长葑表示要“借”个滑板的时候,立即有几个小伙子哆哆嗦嗦的将自己的滑板双手奉上。
等夜千筱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得到的是赫连长葑“随便选”的指示。
看了看几个畏惧又崇拜的小伙子,又看了看摆在面前来的滑板,夜千筱着实哭笑不得,只能在其中随便选了个看得顺眼的。
这里并非专门的滑板场,但也有滑板爱好者筹集了资金,划出了个场地摆了几个斜坡、楼梯道具,在他们这些业余玩家来看,只要有一颗喜欢的心情,就算只是在平地上滑动,他们都可以玩得不亦乐乎。
“你玩?”
眼看着忽然出现的一个戴鸭舌帽的人站到了赫连长葑身边,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脸色顿时就变得不是那么情愿了。
给一个刚毅挺拔的军人,他们自是乐意不过,可给一个身形纤瘦弱不禁风的小子……
“有意见?”
动作灵活的踩上了滑板,夜千筱忽的用手指抬了抬鸭舌帽。
路灯的光线斜斜的洒落在她身上,将她的侧脸照得清清楚楚,不过巴掌大的脸,五官精致而漂亮,狭长的双眼暴露在光线下,微微弯起的眼里满是挑衅和张扬的意味,视线扫过就成功的激起了他们心里的好胜心。
操,被小瞧了!
然而,在被激得热血沸腾、刚想嚷嚷着比试的时候,他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冷不丁地愣了愣。
呃,这是个女人……
方才乍眼一看,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女人,虽然个子比较矮,可穿着打扮却趋向于中性化,白色的宽松长袖、黑色牛仔裤、黑色短皮靴,外加将大半脸都给遮住的鸭舌帽,随意的扫过去,真心看不出任何的女性痕迹。
而现在,当他们往看清楚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后,下意识地往她胸口扫去……
自然,没等他们仔细看,早有意识的夜千筱就踩着滑板转了半圈,留给他们一个潇洒帅气的侧影。
“想死吗?”
赫连长葑眸光微冷,低哑深沉的声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