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许骁瞥了她一眼，重复道：“回味无穷……”
“不是吗？”慕沂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是是是。”许骁忍俊不禁，宠溺地摸摸她的刘海。
许琴看着两孩子眉来眼去的模样，也欣慰地笑了起来。
第45章 画魂（）
两人打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立刻又坐正了身子。
许琴看着慕沂小心翼翼地盛汤给许骁喝，会心一笑：“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叫慕沂，羡慕的慕，沂水的沂。”许骁抢先回答，然后看了一眼慕沂，接过她手上的汤。
“挺特别的名字，你跟以骁一个班吧？”
“嗯，是啊，我就坐他后面。”
“家住哪儿？”许琴很自然地进入了婆婆式询问。
许骁看不过眼，放下手中的碗，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你问那么多干嘛？”
“小姑娘长得好看，我看着就很好。”许琴对许骁说，“你在学校没欺负她吧？”
慕沂眉开眼笑：“没有没有，阿姨，许骁可好了对我。”
“许骁？”
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慕沂马上闭嘴了。期期艾艾地看着一旁淡然自若的许骁。
“我改名字了。”许骁漫不经心地解释着，汤已经见底，他再盛了一碗，递给慕沂。
“这样也好。”许琴点点头，突然不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盯着桌面入了神。
慕沂看她惆怅的容颜，用肩膀推了一下许骁，冲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说说话。
许骁无可奈何轻叹口气，把脸转向别处，并不理会她。
喝完汤，她放下碗筷，瞄了一眼袋子里其他东西，想要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僵硬的氛围。于是挤出一个笑容，问：“阿姨还带了什么东西吗？”
“哦，还有一些营养品……”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许骁突然转过头，打断了许琴的话。
许琴抬眸看他，眼里依旧是温柔的光：“你说？”
许骁停顿了一会儿，像是酝酿着什么，然后故作淡漠地问：“我亲生父亲是谁？”
慕沂伸手抓住他的手，原本温热的手指，一下子变得冰凉刺骨，她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勇气才开得了口，只知道现在的他看起来特别的寂寞。
许琴沉思了一会，喃喃：“他已经去世了。”
那冷冰冰的手颤了一下，许骁的脸上一阵煞白，很快又被眼里的漠然淹没过去，他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风景，半是感慨半是回答：“这样啊……”
“他曾经也是个天才。”许琴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回想起什么，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与其说是天才，不如说他是个疯子，他对自己的要求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无论什么事，都要做到完美无缺。尤其，在美术这方面。当时他在学校名噪一时，不仅因为他是个难得一遇的奇才，他还长得特别耀眼，几乎所有女孩子都崇拜仰慕他，当然也包括我。”
许琴娓娓道来：“我对他一见钟情，也许是我很幸运，得到了他的宠幸。他第一眼看到我，就好像看到了沙漠中的甘霖，我是他第一个画裸画的灵感，也是第一个模特。从那时候，他就疯狂地爱上了裸画，他认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把人物的细节动作到思想觉悟再到灵魂深处描绘得淋漓尽致，他的创作生涯也就从此一发不可收，尽管那时候大多数人无法理解这种画风，但他的执着以及栩栩如生深入灵魂般的作品，让许多人为之惊叹。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四年疯狂美好的时光。他对我也是极尽的温柔爱护。毕业之后，我们本来是打算结婚的，可你外公外婆坚决反对，觉得他不可靠，在那个年代，他们的思想还没有那么开放，觉得他的工作是不务正业，不正经，也赚不了多少钱，整天还要面对一些裸体模特，担心他对我不忠。但是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本来打算给他们个先斩后奏，于是就怀了你。”
许琴说到这儿，突然有点哽咽，可她依旧故作镇定，说：“我想，如果我父母再不同意，我就跟他私奔吧。天涯海角，哪儿都行。父母的确没同意，但也没有反对，而我们的婚事就一直拖着。可那之后，他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沉迷于画画，根本无暇顾及我，他赚不了钱，也很焦虑，纵然别人欣赏他的作品，却一幅也卖不出去，那时候，他很消沉，他给不了我足够的物质生活条件，又抑郁不得志，可我总觉得只要我们再撑一会儿，就可以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他想放弃了。他要放弃我，希望我把孩子打掉。我当时就崩溃了。如果是两个人，怎么辛苦我都可以忍着，可是，他突然说不要我了，也不要孩子了，我真的伤心欲绝。”
她潸然泪下：“后来他走了，留给我他所有的积蓄。丢下我一个人在那间挂满了画的小房子里。我的父母找到了我，把我接回去。再后来，我遇到了鹿先生，他说并不介意我的过去，愿意与我共度余生，我也就跟他结婚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个人都各怀心事，神色凝重。
“你说的，我亲身父亲，是不是叫许熠？”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定，许骁才缓缓开口，可那一字一句，说得却是异常隐忍。
许熠，曾经名扬中外的灵魂画手，以深入灵魂的画作轰动全球，只可惜在他去世后他的作品才被人发掘，传闻他是因为精神分裂症发作，服药自杀的，享年30岁。
那时候，许骁五岁。
慕沂看着身边的男孩，感觉他的身体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他的手放在凳子上，拇指紧紧地按着食指，好像竭力在忍耐些什么，指节骨的青筋仿佛都在抽动。
他就那样盯着自己的母亲，眼里的神色复杂难以言喻，慕沂看着心疼，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他才放松了一点。
或许，许琴当初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一来是因为他年纪尚小，二来就担心看到他现在这样。
当初许熠会那么残忍决绝地离开，让她把孩子打掉，或许就已经清楚自己的病情了，如果孩子生下来，很可能会遗传到他的基因，他不得已而为之。
而许琴一直蒙在鼓里，以为是遇人不淑，可她心里从来没有恨过他，恨天恨地恨那个不争气的社会不开眼，却从来没有责怪过许熠，所以她把孩子生下来，因为那是他留给她这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了。
第46章 忧患（）
许琴从遥远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幽幽地看着许骁，却没有作答。
“我知道了。”许骁心照不宣地轻笑着，仿佛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也就是说，我也很可能会变成我爸一样。”
“许骁。”
“以骁。”
慕沂与许琴同时慌张地喊了一声，然后对视一眼，慕沂不好再说什么，乖乖地闭上嘴巴，听许琴继续说：“以骁，你跟你爸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他是个伟大的画家，去世之后还把所有的财产捐给慈善机构，我只是个不名一文的高中生，这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他淡然地说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言语里却颇为自嘲。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越来越复杂，眼眸也随之变得深邃难测，慕沂看在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从许琴把往事来龙去脉说清楚后，许骁对她的态度也有所缓和。也许他从来没有恨过她，只是对她曾经的软弱无能感到失望，自然而然地会对她保持距离，他对许琴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很多时候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如今敞开心扉，他倒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既可怜又可悲，而想到自己的命运，就有点可笑了。
许琴望着自己愁眉紧锁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许骁，说，“这些是我在澳洲的积蓄，之前托何姨给你的卡，不知道你是丢了还是怎样，我看你并没有用过后来存进去的钱，现在给你的这个，希望你能保管好。我作为母亲，这么多年来，给不了你本该有的快乐，很对不起你，这也算是我的一些补偿。你现在要读高中，虽然我不太清楚原因，珞珞也没有跟我讲，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但看到你现在安然无恙，心里也算是放下心了。以后的生活别累了自己，有什么事情就找珞珞阿姨……或者找我。”
“我不要。”许骁淡淡地回了句，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将里面一张银行卡放到桌面上，“这是你的卡，我不花你的钱。”
“那你要上学哪儿来的生活费？”发现原来是他一直没动过，许琴显得有点焦急，她甚至无法想象，许骁是怎么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努力活到现在的？
许骁故作轻松地将慕沂揽在怀中，笑道：“她养我。”
“……”
“真的？”许琴还真信了，惊讶地看着慕沂，“这怎么可以这样？”
“阿姨你误会了。”慕沂推开许骁，嗔怒地瞪他一眼，然后冲着许琴微笑，“他在开玩笑呢。”
“吓得我。”许琴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就拉起慕沂的手，把卡放到她的手心，合起来，慈眉善目地说：“你们学习辛苦，你是他女朋友，他不收，你就替他保管好了。若平常你喜欢什么，也尽管放心用……”
“阿姨，我不用的。”慕沂马上推开。
“行了，妈，我们都不需要。”许骁把卡放回许琴的手里。
“你说你不需要，那你平时怎么生活，让妈也放个心。”
“阿姨，他有兼职的。”
“兼职的钱能够吗？学费，生活费，住宿费什么的……”
听着许琴不停唠叨，许骁无可奈何，只好抓起桌面上的两个卡：“我收下了，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
许琴这才眉开眼笑：“行，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给妈打电话啊。”
许骁沉默半会，才缓缓点头：“嗯。”
“姑娘挺不错的，你对人家好一点。”许琴临走时还不停叮嘱。
“知道了。”
“你啊，也别想太多……”
“行了行了。”
许琴唠叨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啊。慕沂看了一眼有点头痛的许骁，突然发现，他们之间也不是想象中的疏离啊，竟然还有点小温馨。
慕沂父母是典型的打工族，整天忙里忙外的，而她的高中离家里又远，除了家长会，她的父母从来没有来探望过她。很多时候，她会羡慕那些经常被探望的学生，也很不解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父母的态度还那么差。如果她的家人能来看她，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她记得高一军训那年，那些娇生惯养的同学们受不了苦，第一天军训结束就迫不及待地给父母打电话，眼泪哗啦啦地流，好像遇到什么悲惨的事情。而她从军训到结束，都不敢给他们打电话，白天怕打扰他们工作，晚上担心吵着他们。
她从小就很独立自主，高中住宿，父母也很放心，有时候她也想矫情一下，可是，根本没有对象啊。
她撑着下巴盯着坐在对面认真看书的许骁，突然很想听听他的想法，想知道他面色如常后面的心，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承载着多少沉重的负担。可她什么都不敢问，真是心烦意乱。
“啪。”头被突如其来的书本拍了一下，慕沂顿时清醒过来，捂着头顶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