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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瑾佑没有擦脸上的水。依然平静的看着我说:“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
我冷笑一声喷他:“所以你活该被屈瑾天玩死。”
他说:“桃子,做生意讲究诚信公开,我对你也是一样,你可以把这当成一单生意,或者一场局,我把我手里所有的牌都告诉你,也告诉你,在这一局中你能起到的作用。你不是没有回报,你也不希望鲁宁有任何危险……”
我真的很想骂他,但我还是尽量保持风度的说:“你做梦吧!傻子才会被你利用!”
“只要你放的下鲁宁,我不介意。”他也真的是不要脸到家了,这种时候还在激我。
“你……”我想拎包走人,但是他拿了一张纸巾说了一句留住我的话:“可能会被你泼水的话我已经讲完了,那就再说说别的。”
我气不打一出来,看着窗外。我倒是确实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门道来。
“一直以来,我孤立无援,你可以觉得我可怜,但我之所以选你并不完全因为你是一条很好的纽带,还因为我……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帮我,可能这想法太自私了,在感情上,我其实很空白,我见过的女人太多,可我……不会真正的爱。”
他也知道他自私?我狠狠的瞪向他,他顿住了,半天没有说话,眼神的光都暗了下去,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不自信的样子。他缓了缓复看向我说:“我妈出车祸后,在医院醒来过一次,她对我说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用回到屈家的压力折磨着我,我从高中毕业开始就没有真正快乐过。”
这是先把所有恶心的条件都说出来,再打感人牌么?没去好声音真是亏了他了。
他继续:“她问我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和想做的事,我说帮她回到屈家就是我特别想做的事。她又问我,如果除去这件事,我还有没有特别想要做的?我想起来,是有的。”
他说到这里沉默了,我肚子里一直都在腹诽,说实话我真的对他太矛盾了,接触的越多觉得这个人越讨厌。
他依然自顾自的继续说:“那年我从国外回来,去英威看一位我很喜欢的老师,我在英威的高考录取榜边上看见一个人,通红的榜上只有一张照片,她就站在边上抬头看着,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叹气。”
我像是被人当头给了一棒一样。英威这么多年了,估计考上重点大学的纪录保持者还是我,因为在我之后,英威招生是要看父母资产的了,我估计就是我那次让学校的投资团伤了面子,才出了这样的要求。
“那是我黑暗压抑生活中的一股清流,可能别人想不明白,在英威考上重点大学有什么好高兴的,不是应该会成为很多人嘲笑的对象么?但是她笑的特别发自内心,我被那种笑感染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我一点儿不打算就此发表意见,只是继续看着窗外。不说话。
狄瑾佑说:“我从来不知道生活也可以这样简单,哪怕是别人看不上的梦想,实现了,对于自己来说,也是那么开心的一件事。”
什么叫别人看不上的梦想?有钱了不起,就能随意评价别人?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去国外读什么常青藤,好好的考一所重点大学不是挺好一件事儿,在普通家庭看来很高兴的事情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这般不堪了?
我爆点了,看向他很严肃的说:“狄瑾佑,你不用再说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不管我有多怒火还是继续说:“所以我那时候告诉了我母亲,我想找到这个女孩儿,我不想再继续和屈瑾天斗下去了。”
“狄瑾佑,你不要再说了。”我又一次阻止他,他却着魔了一样的不肯停下来:“可惜,在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她的时候,我外公就因为站错队落马了,没多久便抑郁而终,而在他被调查的那段时间,我外婆落水溺亡。”
我本来还想阻止他的,可我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
我看着他,他眼角红了。
“我外婆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很多次游泳比赛,溺亡……”他说到这里嘲讽的笑了,笑的眼泪都下来了,他一边用手指掐着眼角一边仰起头,长叹一声继续说:“我外公被调查之前将我和我母亲送去国外,我们再接到消息,就是他也不在世了。”
“如今,同样的悲剧,发生在了我母亲身上。”
我真的有点听不下去了,我特别怕听到这样的消息,就像用钢刷子磨心尖一样,揪着人疼。我本应再损他几句的,可这样的身世,还能让我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呢。
他不再说话了,我心里原本的火也没了,只能很遗憾的对他说:“狄瑾佑,你也说了,人能完成一个小梦想没准就会很开心,给自己压力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们自己,如果你们能放下这一切,母子俩在国外好好的活着,烦恼就都没有了。”
“说的多容易。”狄瑾佑听完我的话突然就笑了。一边笑一边看着我说:“最疼爱你的父亲,最关心你的外公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明知道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还能笑对着忘了一切,活自己的么?所有人都能像你这么想,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仇恨和战争了。”
我被他堵的哑口无言。
我承认我那句话说错了,他反驳的对,至亲死的不明不白,这种仇不是我能想象的来的,可即便是要报仇,也不应该把原本无关的人搅进来,凭借自己的能力做不到,就要拉着别人一起下水么?
“狄瑾佑,你找我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你自己也说了,你自私,没错,你确实自私。喜欢一个人,要做的并不是让她和你一起去报仇,而是让她远离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你的外公对他的女儿是这样做的,对你也是这样做的。你呢?想对我做的是什么?色诱不成就谈条件,条件不够就道德绑架,你认为合适么?”
狄瑾佑没说话,我越说心里越难受,如果说我曾经可能还对他有过任何的幻想,现在应该都没有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个样子,难道真的就像小学生一样,男生喜欢一个女生不会表达,就索性每天都去打她,欺负她?
如果真是,那在感情上,他真的幼稚的可怕。
不过,既然他已经将所有的牌都摊开了,那我也应该表示自己的态度:“我能告诉你的是,有关鲁宁的任何问题,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会听,并且一定会保护我的朋友,仅此而已,我不会帮助你伤害屈家人,也不会搅到你和屈瑾天的恩怨里去,若是我保护朋友的时候能和你有什么共同点,那我们可以短暂合作,别的,你就不要想了。”
狄瑾佑看着我,许久之后点了点头说:“好。”
我拿着包想走,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低头看着他,他没有抬头,只是声音非常低沉的对我说:“桃子,除去这一切,如果……如果我将一切恩怨都抛开,只是你和我,用心的喜欢你,追求你,你会给我机会么?”
“不会。”我回答的干净利落。
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快要和米勒结婚了,但如果一定要在言语上寻找一个确切的终点,那我就告诉他。不会。
他终是松开了我的手,声音低的快要听不见的对我说:“好,再见。”
我没有打车,只是在陌生的街道一直走,走的腿抖疼了,我还是没有将一团乱麻的心捋平整,越来越多的麻烦,疑点,让我快要透不过气来,屈瑾天到底想对鲁家做什么?如果真的是胃口大到吞了鲁氏集团又如何,他是鲁老爹的女婿,如果真的关系处得好,当儿子养了又能怎样?
只要他好好对鲁宁,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他在外人面前卑鄙无耻,十恶不赦。只要他对于鲁宁来说是个好丈夫,那作为女人,我觉得已经够了。
可我又觉得不妥,这些假想都是最好的情况,那倘若有一天屈瑾天吞并了鲁氏集团,又不要鲁宁了呢,她还有什么?一个被完全毁了的家,还有彻底悲剧的人生。
现在的我,陪着鲁宁站在一条分岔路口,我选择的正确,就能不让鲁宁走进万劫不复的结局,可我如何能够选择正确,对于鲁宁和我来说,哪条路是正确的?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用手机查本城溺死人士的新闻。太多了,什么年代的都有,和屈瑾天有关系的一条都没有。
我给鲁宁打了个电话,知道了这么多,心里压力大,我生怕说话不对让她察觉出什么来,不过她听起来心情不错,看样子感冒也已经好了。
“姑娘,你家老公之前在哪里读的大学,一直在国内么?”我试探的问了一句,她笑着问我:“怎么对他感兴趣了?”
“也没有,就是记得他之前问过一句你们也是英威的,所以好奇他是不是也是英威的。”我也是佩服自己临时扯谎的技术,鲁宁笑嘻嘻的对我说:“你和我想一起去了,那会儿我就问过他了,他不是英威的,在荷兰上的大学。”
“你做什么呢?这么开心。”我怕我再问就要问她屈瑾天之前是不是结过婚了,岔开了话题,她说:“两家父母都过来吃饭呢,屈瑾天刚亲自下厨做龙虾,手被龙虾给夹了,我们都在嘲笑他。”
多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怎么可能会有任何肮脏的事物混杂其中呢?鲁宁发自内心的快乐我是能感受到的,我……
我说了祝福的话,然后挂了电话,其实也是很无意的查了查荷兰的一些留学生的问题,一条新闻就这么蹦了出来。
四年前,中国留学生和新婚妻子登山的时候发生意外,妻子未能拉住丈夫的手,坠落山崖的河涧,溺亡。
没有照片。就只有很简短的一条新闻,我却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未能拉住丈夫的手……
我将手机里的浏览器都删除了,这样下去我真的快要发疯了,我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我是太过紧张了,所以才容易瞎想,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在我脑中逐渐的形成了一个轮廓,一个巨大阴谋的轮廓。
我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只知道我麻木的坐在电脑前又开始不停的查询着这些,那个女孩儿是荷兰人,父亲是荷兰一个很出名的连锁夜总会的老板,由于她死亡之前买过巨额保险,保险受益人,就是她的丈夫……
四年前。天佑纳米公司刚刚创立……
米勒回来后,看出了我的魂不守舍,他问我我没告诉他,我不想他担心,直到晚饭吃完,我洗澡的时候被米勒敲了门,我才回了神。
“桃子,你怎么了?已经洗了快两个小时了。”
我伸手摸了摸根本就没淋在我身上的水,已经都凉了。
“我就出来。”我说完弄湿了头发,然后裹着浴巾出去了。
米勒扶着我坐在了床上,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发烧了?”
温度计一测量,真的发烧,快39度了,我躺下来只觉得浑身酸痛,米勒想带我去医院被我拒绝了,整整一晚上,我浑身像是被人抽了几十鞭子一样的疼,米勒没睡觉一直守着我,我忽冷忽热的,冷了他就抱着我,热了也要看着我不能踢了被子。
第二天一早我还是撑不住,呼吸都困难了,米勒直接叫了救护车,我被拉到医院后诊断为急性支气管炎,输着液体吸氧,我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
米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