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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可见其小心程度。
仇安平被段墨初挟持,有所顾忌,没关系,段墨初死在东晓手里,一切都解决了。
仇安平一如既往地小心,没有立刻应诺,深深看他许久,骂了声疯子。
可东晓知道他动心了,谁愿意被要挟着过一辈子?更何况,仇安平自有血海深仇在身。
段墨初不常召见仇安平,因此,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东晓没再见到这位准盟友。段墨初的防备心很重,东晓来了这么久,每次跟段墨初单独待在一个房间,要么手脚都上着镣铐,要么被注『射』『药』物,神智不清。他根本接触不到任何利器,所以东晓只能在心里磨刀霍霍,一天比一天焦躁。
现实永远比他料想的更绝望,这年年底的一晚,段墨初突然『摸』着他的脸对他说:“你是我最满意的收藏品,该给你换个地方。”
27
针管里冰凉的『液』体注入东晓的身体,他昏睡过去。
东晓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他躺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房间有窗,即使窗外有厚重的铁栅。落到段墨初手中的第三年,他第一次见到阳光。
东晓眯起眼睛,用了好半天才适应这种有温度的光明,他似乎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片刻,他才发现不对。
眼下正是十二月,他身上穿着一身短袖衣,盖着薄被,居然没觉得冷。
很快,段墨初进屋,给了他答案。
这是南亚,他已经被段墨初带出国。
这是段墨初的私人岛屿,四面环海,现在,段墨初甚至不需要再把他锁在地下室。
东晓几乎咬碎自己的牙,在国内,他还能憧憬最后的一线生机,可这是段墨初的老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段墨初在国内的生意似乎做得很大,接下去的半年,几乎没时间回来折腾他。
段墨初不在,守屋子的人则把东晓看得更紧。东晓像是被强行放逐,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就这样度过了失去自由后的第四个春节。
元宵过后,段墨初回岛。
看到那一张脸,东晓每个『毛』孔都在战栗,他恨得无以复加,也烦闷得无以复加。
可能因为对岛上的防备足够有信心,段墨初打开镣铐,带他到楼下吃了顿饭。
段墨初坐在他对面,心情很不错的说:“这儿的环境怎么样?你应该觉得幸运,要不是被我收藏,你再奋斗三十年,也不可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最近的保镖离他们约『摸』十米左右,这显然不是个适当的机会,可是,东晓忍不住。
他手里握着餐刀,这种东西,他很久没接触到了。
所有他动手了,不需要盟友,只有他自己。
东晓心焦似火,根本没有理智,脑子一片混沌,但动作却出奇的快,他都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冲到段墨初身边的,再次回神,他手里的刀刃利齿已经切破了段墨初脖子的皮肤。
段墨初双眼血红,用力反抗,拼命痛呼。
失败几乎是注定,东晓被保镖钳制住,当胸挨了重重的一脚。
“放下他。”段墨初说。
保镖把东晓扔在地上,像扔破布袋子似的。
接着,锃亮的皮鞋踱到他面前,段墨初捂着颈侧的伤口,眼神阴戾地看着他。
从保镖手里接过铁棍,段墨初俯身,用力,猛地敲向他的胳膊,一下,又一下。
接连几阵剧痛,东晓似乎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真让我失望,”段墨初说。
可能觉得死不足以惩罚他,段墨初打折了他的胳膊,重新把他锁回那间屋子,让他自生自灭。
东晓烧得昏昏沉沉,疼到晕厥,又醒过来,如此反复,熬过了头几天。
段墨初把他当作最满意的收藏品,依然没丢了调jiao他的心思,几天后的深夜,给他找来了大夫。
手臂骨折没有经过认真彻底的检查,直接用石膏夹板固定住,段墨初的意思是,那条胳膊能恢复如初,他还有供人赏玩的价值,如果不能,他的尸体可以用来喂鱼。
此后,段墨初对他的折磨更是变本加厉,就算恶魔自己不在,爪牙会替恶魔动手。
东晓像是吊着一口残存的气,倔强地熬着,久而久之,他也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了。
2015年10月,他再次见到仇安平。
仇安平似乎有些惊讶,“你……还活着?”
东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那晚听见隔壁房间的惨叫声,他明白,仇安平又触怒了段墨初。
几天后,仇安平进了他的房间,脖子和手背的鞭痕依旧触目惊心。
仇安平问:“你认识裴挚吗?”
这个名字在东晓脑子里缓慢地转了几个圈,似乎听过,可东晓一时居然想不起是谁。
仇安平点头,“我明白了,你们不熟,裴挚纯粹是替白砚出气。”
裴挚是白砚的男朋友?好像是。
东晓闭上眼睛,曾经的旧识如今对他而言宛如隔山隔海,就连宋憬闻的面目,他也记不太清楚了。
良久,他问:“裴挚做了什么?”
仇安平对他道明原委,他消失的那年,白砚拿着古易吸du的视频为他找公道,被那部戏的资方老板恶意打压,如今,这位老板折在了裴挚手上。
仇安平越说越不忿,“你说白砚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生来就什么都有,入行就得影帝,偶尔受个委屈,也有人不管不顾地替他出气,有裴挚在,他现在在圈里横着走也没关系,明明他才是最先被段墨初看上的那个,眼下他功成名就万事不愁,我们这些却替身要死不活,凭什么啊?”
东晓紧紧握住轮椅扶手,低头望向脚踝的铁镣,心头那团火烧得无比暴躁。是啊,凭什么?他无父无母,生来就比常人坎坷,他从没刻意伤害谁,一直努力,一直与人为善,他已经那么努力追赶那些生而有之的幸运儿,可是,命运给他的是无法脱身的深渊。
凭什么呢?哪有公平?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公平,相较白砚,甚至,相较宋彰,他拥有的太少,付出的更多,可他可怜兮兮的那点拥有也已经消失得只剩下一口气。
凭什么?!
仇安平又说:“白砚似乎一直在找你。”
东晓怔了怔,心底五味杂陈,一阵翻涌,他真是说不清自己对这位密友的感受了,他来时,段墨初的房间摆着白砚的大幅肖像,后来,旁边又挂上了他的,那时他才惊觉,自己跟白砚的身形那么像,段墨初也曾满意地说:“你是最像他的。”
他是不是一直在代人受难?
他看清了命运,却突然看不清自己,心头有些什么像是突然扭曲成一个解不开的形状,那种不甘的绞痛感久久难平。
分明,他不该迁怒别人,可东晓已经控制不住了,七年,这地狱般的七年,岂止摧残了他的身体。
沉默许久,他说:“你没考虑过把真相告诉白砚?”
事到如今,他依然想重获自由,可这还不是全部,段墨初活着,以后会有更多的受害者,这样的人渣就应该去死。
仇安平没回答,转身走了。
东晓明白,在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之前,仇安平不会出卖段墨初。
几个月后,仇安平复返,偷空见他时气急败坏地说:“那两个人根本指靠不上,白砚眼里容不得沙子,根本不可能帮我遮掩以前那些事。”
仇安平脸上带着伤,左腿一瘸一拐,这次显然被段墨初折腾得更加厉害。
东晓想,那咱们一块等死吧。
正在此时,门突然被推开,段墨初出现在门口,笑得一脸阴森,“你们在说什么?”
东晓看见仇安平肩膀一颤,他心头也一个哆嗦。
可他瞬时心念电转,对着仇安平破口大骂,“你这个见钱就跪的混蛋,你没有良知吗?你认贼作父,迟早要遭报应的!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他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仇安平推得也不含糊,转头对段墨初投诚:“……他让我把咱们的事捅出去,还是没学乖。”
当着仇安平的面,东晓被段墨初用铁链吊到半空。
段墨初抽断了一根鞭子,东晓晕过去之前,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他就这样死了,或许依然不甘,可仇安平终究是唯一能向外界递消息的人。
段墨初这样的魔鬼不配活着。
仇安平离开前,问他:“值吗?”
东晓躺在床上,气息奄奄,说不出话。
仇安平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看向自己。许久,凄恻地笑着说:“我这辈子算是毁在段墨初手上了,既然我不能脱身,你也别想轻易出去,看你的命吧。”
这年春节,段墨初回到岛上。
东晓的伤才痊愈不久,他听见段墨初说:“仇安平死了,『自杀』。”
他心头的惊愕来不及平息。
段墨初又抚着他的脸,冷笑着问:“宋憬闻是你什么人?”
东晓这才知道宋憬闻一直在找他,可能从没放弃。他一身残破,那张在记忆中已然模糊的脸,他光是想着就自惭形秽,东晓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面目面对那个人了。
他在岛上的最后一天,又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沉睡。
一片混沌的黑暗中,东晓似乎听见了枪声。
他醒来时,突如其来的光明刺亮他眼。
第一眼,他看到的是白砚俊美的脸。
他像是陷入了一个冗长的噩梦,东晓突然想到段墨初房间的那两幅画,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他逃出生天,还是白砚落到了段墨初手上。
东晓只能闭上眼睛,就算他已经重获自由,他也不愿意看见白砚,无法控制,那七年的替身生活,两千多个昼夜的煎熬切实存在,他对白砚的怨怼或许来得没有道理,可他没法控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那声音浑厚低沉,甚至有些粗哑,他以为他早忘了,可是,只有两个音节,东晓居然能清楚地辨认,这是宋憬闻。
他睁开眼,宋憬闻清隽的面容带着几分疲『色』,可眼神烁亮而坚定,一如很多年前夜归时。
宋憬闻问:“你还记得我吗?”
有些人的身影在记忆中褪『色』,不是遗忘,而是恋恋不忘也需要自己足够分量。
这是他宋先生啊。
东晓缓慢地抬起了胳膊,想碰又不敢。如果这是一个梦,会不会,他稍一造次,眼前的影子就烟消云散了?
宋憬闻握他的手,他下意识把手臂往回抽。但男人的手掌收得更紧,掌心的温度灼痛他的皮肤。
宋憬闻说:“不怕,我来接你了。”
28
这晚,宋憬闻留在病房陪东晓。
七年求索,支持他的到底是喜欢还是执念,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可到此时,失而复得,他心里有无数个庆幸,东晓全须全尾地回来,一个个达旦不眠的夜晚,和他付出的一切艰难全都不值一提了。
眼前的人神『色』怯弱,身子有种病态的单薄,不再像是以前的东晓。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东晓捂着嘴痛哭失声,宋憬闻毅然抱住他,“不怕,段墨初已经死了。”
怀中的哭声更大,身子颤抖不停,似乎要把这七年间所有的屈辱愤懑一次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