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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威胁他了。
但是用如此愚蠢的方式威胁他,倒是第一次。
席琛笑了,他靠着椅背,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微微挑眉:“乔医生觉得,我会答应你么?”
会的吧。
毕竟这个秘密关乎到了个人名誉也涉及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一个声名远扬的外科教授,曾经患有精神分裂症,传了出去,得引起多大的震撼呢?
可是看到男人的态度,她又不自信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选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女人长时间的沉默着,席琛倒是难得挺有耐心的等待她的回答。
乔冉轻咬着下唇:“你总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拿你的前途来赌吧?”
席琛轻笑,不答反问:“如果我会呢?”
如果?
乔冉摇头,“不,你不会。”
女人离婚了可以再有,但是事业一旦毁了,就很难从头来过。
两者权衡,乔冉觉得一般人,都会选择前者。
见女人那么轻率的摇头,席琛又是莞尔一笑,他的手指搭成塔状放在大腿上,目光幽暗的扫了她一眼,“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自以为是的女人很不讨喜?”
对面,乔冉一僵,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席琛轻晒,不急不缓的说:“乔医生是高估了我,相对于风云暗涌的职场,我应该会更喜欢平静安稳的过日子。”
一句话,如同一记威力十分凶猛的炸弹一样,炸的乔冉的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的响。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前途和宋子衿,他只要后者。
他为了那个女人,连自己堆积的荣耀都全部丢弃了。
乔冉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可是看他平静而从容的神色,总觉得男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
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在男人眼里应该就跟笑话一样吧?
想说话,可是说什么,都显得十分的苍白无力。
良久,她才无力的问:“成为别人评头论足的对象,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席琛轻轻抿唇,说:“我想要的生活,只有她而已。”
我想要的生活,只有她而已。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离开了咖啡馆,而乔冉,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上,耳畔依旧回荡着男人走前落下的话。
她赌错了。
是她低估了男人对宋子衿的喜爱。
桌上的咖啡渐渐凉了,她转头看向窗外,喃喃:“她哪里值得你为她这么做了?”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有个男人目睹了她和席琛谈话的全过程。
身旁有人唤他,“唐总。”
唐志成回过神,蹙眉吩咐道:“去查查那个女人什么来头。”
身旁的人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
唐志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乔冉的方向,才缓缓的收回视线,朝内厅里面走。
……
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漆黑而冰冷的夜幕里,马路上车辆密集,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声遍布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而她却孤身一人,迷失在街头不知方向。
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她穿梭在人流之中,迫切而迷茫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没有,她找不到。
就像跟母亲走失的孩子一样,她无助的站在街头,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
七嘴八舌的声音涌入耳道,她只感觉头痛欲裂。
突然,场景转换。
热闹非凡的街巷突然变成了一个四面封闭的空间,她还沉陷在震惊之中,就看到角落蹲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毛衣和黑色裤子,整个人屈膝蜷缩在角落一头,因为埋着头,子衿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只是看到这一幕,心脏莫名抽了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才一步一步,蹑手蹑脚的朝他走去,站在男人的面前,她慢慢蹲下身,与他平视的距离。
子衿还未来得及出声,面前的男人却突然扑向她,将她推到在地上。
突如其来,眼前只有一阵眩晕。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压在身下。
她愣了愣,下意识剧烈挣扎,可是男人的双手已经紧紧的禁锢住了她,任凭她如何用力的挣扎,都无法动弹。
子衿抬眸望去,想看看男人的模样,可是目光触及到他的眉目时,整个人,蓦地一震。
席琛……
是席琛……
她的眼底深处,由恐惧转变成了震惊。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子衿清醒过来,想叫他的名字,可是这才惊觉自己无法说话,她就跟被人扼制住了咽喉一样,想说却不能说。
她急的快哭了。
因为男人此时看她的眼神,就跟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她第一次,第一次见到男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心,隐隐抽痛。
席琛席琛,她想这样叫他,想看看他记不记得她,可是没用,她除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之外,根本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女人眼角湿润,她定定的看着上方的男人。
他的面容憔悴,眼睛充血,薄唇苍白,应该是许久没有休息的缘故。
哪怕眼前的人不过是虚幻的,可是子衿还是,忍不住心疼起他。
这时,啪嗒一声,门锁开了。
子衿微微侧首看去,就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简单而古板的白大褂,手里拿着几本书,驾轻就熟的关上了门。
再往上看,看清女人的脸庞时,她的瞳仁,一阵瑟缩。
邵言。
是她!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
这一次,是在熟悉的环境。
熟悉的窗帘,熟悉的书桌,熟悉的水墨画,这是家里的书房。
子衿站在原地怔愣了很久,她还没,还没从刚刚看到邵言的那一幕中抽离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挪动步子,四处打量书房,走到书桌的前面。
书桌上干净而整洁,和那个男人一样,东西摆放的一丝不苟。
她绕到书桌后面,随意看了眼书桌上的东西,却被那个给书压在底下的文件袋所吸引。
子衿好奇的抽了出来,文件袋的外面没有标注任何的文字信息,看着很是神秘。
好奇心的驱使,她迟疑了一下,便打开了它。
里面就仅仅有几张a4大小的纸,她皱着眉,取了出来,目光在落到纸上的文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纸上,顶头的那“离婚协议”四个大字,晃花了她的眼。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的协议内容,目光飞速跳跃,最后停留在末尾甲乙方签名处。
在看到甲方的位置上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时,她整个人震惊的倒退了一步。
子衿如同雕塑一样,定了一两秒,才颤抖的把东西塞回去,不停的告诉自己,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迫不及待的离开书房往他们的主卧跑,可是打开主卧时,她的心头突兀一跳。
一眼看去,房间内,东西少了很多,而且都是男人的东西。
她脚下一滞,飞快的跑去拉开衣柜的门,发现里面没有一件男士的衣服,全部只剩下自己的衣服。
他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子衿急忙扶住衣柜的门,才勉强稳住身体。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女人的脸色呈透明状一样苍白,她想不出,实在是想不出男人要跟她离婚的理由。
她缓了缓,缓了缓才站稳,关上衣柜的门。
离开了主卧,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子衿将整个房子找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剩阳台的位置没有找过。
刚下楼,她就马不停蹄地朝阳台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外面阳光和煦,春暖花开,斑驳的阳光落在男人的身上,将他的背影映衬的十分柔和。
子衿一顿,心中一喜,飞快朝他奔去,嘴里下意识喊道“席琛。”
因为太过高兴了,以至于她没发现自己居然能说话了。
她跑到男人的身后,嘴角的笑容十分明媚,还没问他在这儿的时候,男人突然回过了头。
不是记忆中那种熟悉的脸。
而是,沈睿程。
女人嘴角的笑意倏地一僵,像被人棒头一击,愣在原地。
窗外,悬挂的月亮早早落幕,天际边露出了鱼肚白,空气中还有未散去的晨雾。
洁白的大床上,熟睡中的女人缓慢的睁开了眼,细看,能清楚的看到她眼角湿润的痕迹。
子衿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目光扫了一眼隔壁床的人。
潇潇还没醒来。
她收回视线,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迷迷糊糊的爬下床去洗漱。
浴室,洗脸池前,子衿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绪明显还没飘回来。
她还是第一次,做有关席琛的梦。
以前,她很少做梦,和席琛在一起之后,睡的比较安稳,几乎没有做过噩梦。
这还是结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做噩梦,一个,不太吉利的噩梦。
她打开水龙头,将冰冷的水拍在自己的脸上,一下一下,强大而刺激的冲击感,令她清醒了不少。
只不过,脑海里还是时不时会出现邵言的脸。
……
拍摄工作还是要继续。
他们这次前来美国,不仅是因为史密斯夫妇的金婚仪式,还有准备下期时尚杂志的素材。
子衿等一干人随着顾子默到处采访了几位当地时尚名人,潇潇一直在旁边感慨老板的人脉好广啊居然认识谁谁谁……
然而一直心神不宁的子衿,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预计明天后天就可以动身回国了。
子衿还是第一次,油生如此强烈的回国冲动,许是梦境里所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了,所以心有余悸。
她想见见他,亲眼见见他,抱抱他,或许那些弥漫在心头的不安就会随风消散了。
本来一路下来,拍摄工作都很顺利,直到顾子默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子衿发现男人的脸色不对劲,她皱眉:“怎么了?”
顾子默紧抿着薄唇,眼底沉如墨砚。
他说:“我姐出事了。”
她一惊:“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子默捏紧拳头,双目有点泛红:“从楼梯上摔下去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抢救……
孩子……
子衿心头,蓦地一震。
她看着顾子默努力克制的情绪,当即反应过来,“接下来的工作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交给潇潇她们就好了,我陪你先回国。”
顾子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哑着嗓音:“好。”
许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情况,男人无措孤立无援的模样像个小孩,令人心生怜惜。
交代完事情,顾子默便以最快的速度,买了最快的一班航机,和子衿先行回国了。
飞机上,顾子默一直沉默着,他的下颚绷的很紧,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攥着,直接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顾惜西如今的情况子衿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