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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什么?”子衿猝然举起水果刀,目光凛冽,气息不稳:“现在躺在医院生死未卜的人是宋城,一个和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你当然不会在意!”
锐利的刀尖对准她,杨文兰吓得连忙后退,一个不小心,直接跌在了地上。
“妈!”
宋娇阳扶起杨文兰,眼底淌着恨意,愤怒的质问:“你到底想干嘛?”
想干什么?
子衿居然笑了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声音冰冷无情:“很简单,一报还一报,宋城怎么伤的,我替他在你身上加倍讨回来。”
这是要致她于死地。
心底咯噔一跳,宋娇阳感觉自己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很紧,如惊弓之鸟,眼神慌张,“你别乱来,你如果敢伤我,我一定让你坐牢。”
“坐牢?”
子衿怒极反笑,反复玩味的咀嚼这两个字,眼神渐渐变的黯然,她在宋娇阳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上前猛地拽住她的衣领,冰冷的刀子抵在她的颈部大动脉,当即将她吓的魂飞魄散。
“不要!别冲动!”杨文兰尖叫了一声,在一旁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眼泪哗哗流却不敢轻举妄动。
窗外暴雨还在下,客厅内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沉寂。
子衿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女人,声音缥缈,很轻,很轻的说:“如果不是还有牵挂,别说坐牢,弄死你我都不怕。”
宋娇阳浑身一颤,脸色唰的一下白如纸。
因为她知道,她真的会这么做。
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的杨文兰满目惊恐,她哆哆嗦嗦的哭叫着:“你放了骄阳,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还是什么,我会给宋城请最好的医生,只要你放下刀,什么都好说!”
子衿恍若未闻,静静的看着宋娇阳,脸色苍白,轻声问:“宋家给了你,我爸给了你,沈睿程也给了你,你把我的家庭弄得支离破碎我也没想过报复你们,可是我这辈子就这么几个重要的人,为什么你们还要每天费尽心机把我们斩草除根?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发发善心放过我们?我宋子衿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来伤害我身边的人?”
手力加重,刀子在宋娇阳白皙的脖子划出了一条血痕。
脖子一痛,宋娇阳的眼泪跟着就哗哗落下来,双唇不停的哆嗦,又是恨又是畏惧的看着子衿。
恍惚间,子衿好像看到了无助的宋城。
巷子里,他一个人,被一群人围着,想要反抗,却只能一棍又一棍的挨打。
她甚至能看到他浑身是血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模样。
“住手!”
彼时,一道惊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然后她听见杨文兰哭着喊了一声:“元山,快救救骄阳。”
风尘仆仆赶来的宋元山满身雨水,他瞪了眼杨文兰,然后快步走到子衿面前,语调尽量放低放缓:“小衿,小城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先把刀放下,如果这事真是骄阳做的,我一定亲手把她送进牢里,绝不姑息!”
信誓旦旦的保证,宋娇阳一颗心急速下沉。
子衿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元山,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利落的吐出四个字:“你没资格。”
没资格,是没资格替宋城讨回公道吗?
宋元山表情一僵,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好,我没资格。但是小衿,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你母亲和小城想一想,你今天如果真的伤害了骄阳,人证物证都在,牢是坐定的,你坐牢了,他们怎么办,你母亲身体不好谁来照顾她,小城醒过来看不到你怎么办?”
字字句句都戳着子衿的心窝。
看到她有了一丝动容,宋元山继续循循善诱:“你把刀放下,我一定会替你调查清楚的,小城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不可能坐着不管的。”
子衿冷漠的看了眼惊吓过度的宋娇阳,握紧刀柄,脑海突然闪过席琛离开病房前对她的叮嘱,抿唇。
良久,五指一松,刀掉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劫后余生,宋娇阳瘫软在地上,浑身还在发抖。
也是几乎同时,杨文兰几步冲上前,使出浑身的力气,往子衿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猝不及防,子衿一个不稳,倒退了两步,脸上一片火辣辣,浓浓的腥味在嘴里蔓延。
宋元山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子衿挨了一巴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心里不好受,可是眼前形势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个疯子!赶紧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真是晦气!”
杨文兰骂骂咧咧完了,第一反应就是去安慰自家受惊的宝贝女儿。
宋元山走到子衿的跟前,疲倦的说:“小衿,你先回去,小城的事有眉目了,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的。”
原来他到现在还不愿相信宋娇阳就是伤害宋城的人。
也是,他一向只顾家族名声,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怕是对宋家影响很大吧?
可惜了,她偏不想顺他的意,还要拉着他们一起坠入地狱,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子衿抬眸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眼瞳似有流星陨落的痕迹。
她默不作声的,走向大门,背影决绝。
已经出了大门,身后才传来模糊的声音。
“等等小衿,我让佣人给你带把伞!”
“带什么伞,她这种人就是淋死了也没人伤心!”
“你给我适可而止!”
“她差点杀了我女儿,你让我怎么适可而止!我告诉你,今天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要告她!”
……
外面还在下着暴雨,树叶摇曳,冷风吹的呜呜作响,刮过脸庞阵阵的疼,
雨水打在脸上,渐渐模糊了视线,从头到脚,都是止不住的寒意冰冷。
从始至终,子衿的眉目没有丝毫波澜,她如同行尸走肉,一步一步,面无表情的走出宋家大门。
直到,看到那辆停在门口的黑色保时捷。
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子衿慢慢停下脚步,微微仰着脸,雨水肆意的打在脸上,目光穿过风雨,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
过去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那么期盼一个人的出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只要有他在,冰冷就不复存在。
好像只要有他在,困难都不是问题。
好像,好像只要有他在……
她就不那么孤独……
席琛笔直的站在车门前,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却迟迟没有打开。
隔着十步之遥,他静静的看着她,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他的眉目,他的下巴,一滴一滴滑落。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过了一会儿,男人打开伞,薄唇抿紧,一步又一步,稳如泰山,朝她走来。
在他迈出的第一步,子衿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眼窝泛起了阵阵酸涩。
他很快在她面前站定,眸子最先落在她肿起来的右脸,手微微一动,伞倾向了她,雨水打在肩头,他却浑然未觉。
子衿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有些仓促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沾着雨水,半响,她轻声说:“对不起,没听你的话,乱跑出来了。”
头顶静静的,没有声音。
隔了七八秒,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右脸,然后顺势将她的脸抬起来,子衿不得不与他对视。
席琛将她散在脸颊两旁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温柔的绕到耳后,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肿起来的位置。
良久,男人喑哑淡凉的声音伴随着雨声撞进了她的耳朵,他说:“宋子衿,你要惜命。”
他还说:“你已为人妻,懂吗?”
子衿胸腔一震,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席琛又笑着拍了拍她的脸,半开玩笑:“你看,我不在一会儿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传出去我的老脸往哪搁。下次长点记性,谁再欺负你就变本加厉的还回去,老子罩着你,他们算个屁。”
子衿鼻子一酸,有滚烫的液体,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顺着她的眼眶砸下来。
“哭什么,还委屈了。”男人无奈的语气里夹着一丝宠溺,他耐心的替她擦掉泪水,然后奖赏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哭了,外面风大,我带你回家。”
话落,席琛要去牵她的手,却被子衿避开了。
他微微挑眉,还没说话,眼前的女人就猛地扑进他的怀里,一个措手不及,伞掉在了地上,席琛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了怀里的女人发出了一声悲痛的呜咽,好像是压抑了很久,终于全数爆发了出来。
席琛眼瞳一暗。
他慢慢伸出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如深渊一样的黑眸笔直的落在女人身后的那栋房子,薄唇滑过她的发丝,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轻言:“别怕,属于你的,伤害你的,抛弃你的,我一个都不会落下。”
在我身边,你只要好好的。
坏人,我来做。
……
……
子衿是被雷声惊醒的。
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记忆停滞在她昏倒在席琛怀里的一幕,脸上凉凉的,应该是药膏。
隔了好一会儿,眼睛有点疼,她才坐起身。
外面的雨还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室内昏暗寂静,不过借着微弱的光线,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席琛的主卧。
扫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凌晨3:35分。
她摸了摸干涩的喉咙,掀开被子,打算下去找水喝。
可是被子刚一掀开,她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灰色居家服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而且,这尺码,一看就是男士的,这是,席琛的衣服?
大脑当机了好几十秒,子衿慢慢消化完,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说不定不是席琛给她换的呢,这间公寓这么大,应该有请保洁阿姨或佣人之类的,也可能是她们帮忙换的。
默默安慰自己,然后翻身下床。
床边放着一双崭新的浅蓝色棉拖,子衿微微一愣,套上,刚刚好合脚。
记得之前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女士的棉拖,是为了她专门买的吗?
子衿没有多想,也怕自己自作多情。
拧开卧室门,楼下一片漆黑,只有走廊上留有一盏壁灯。
楼梯在走廊尽头,她扶着墙壁一路走过去,在看到亮着灯的书房时,脚下的步子微微一滞。
这么晚了他还没休息吗?
有些好奇,她慢慢走向书房,门是虚掩的,她的手刚落在门把上,就听见了席琛的声音。
“把消息放出去,然后将之前收集到的证据全部匿名送到警局。”
证据……什么证据?
子衿猛的意识到什么,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一下子拉开,她下意识收回手,瞠目结舌的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
席琛漫不经心的倚靠在门边,墨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嗯,先这样,挂了。”
掐断电话,他双手环抱,勾唇:“醒了?”
“嗯,被渴醒了。”子衿有点窘。
男人忍俊不禁,拍了拍她已经消肿不少的右脸,走在前面,“走吧,下楼喝碗姜汤,驱寒。”
他最近似乎很喜欢对她“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