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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沉厚男声传来:“来者何人?”
林予挠挠眉心:“在下来找向大师。”
“找我何事?”
“有要事相商。”
“你不是村子里的人。”
“我前不久被城市化了。”
林予心说这人怎么文绉绉的,他那点语文知识储备都快不够用了。好在弹尽粮绝之前,对方终于说了“请进”。
林予推门而入,屋内的摆设就像投资很少的古装剧场景,但是打扫得很干净,而且燃着香,味道也很静心。一扇布帘后是里间卧室,他不紧不慢地掀开进去,终于看见了传闻中的向大师。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清瘦,留着胡须,脸上有淡『色』的斑,眼尾有细密的纹。但眉头舒展,气质超然,居然有点仙风道骨。
林予观察得入『迷』,直到对方双眼睁开,四目相对,他终于回神。
再一抬头,他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字:向云大师。
林予立刻拱手作揖:“向云大师,失敬失敬。”
对方也很客气:“小兄弟怎么称呼?”
第43章 我欲因之梦吴越()
萧泽给林予起的外号真没错——忽悠蛋。
上到八十岁老『妇』; 下至穿开裆裤的小孩儿; 林予都敢张嘴忽悠。不过他明白一个跑江湖的道理,算准十件事最多只能说八件; 因为天机泄『露』得太多; 将来可能会折寿。而无关痛痒的玩笑可以适量对人言说; 哄得人家高兴,同时也保全了自己。
向云大师卧于矮榻之上; 这么冷的天; 榻上居然只铺着张草编凉席。林予心中佩服,他没想到南方人这么抗冻; 比北方人牛『逼』多了。
榻上还有一张四方小桌摆在向云大师的身前; 木头的光泽不错; 但是做工有些粗糙,不过应该使用的年头挺久了,边边角角处都摩擦得很光滑。
桌面上放着一壶热茶,白『色』的热气从壶嘴中源源不断地飘出来; 但闻不到一点茶香; 看来不是什么好茶叶。
林予本来想一决高下的心越来越软; 人嘛,都是有恻隐之心的,尤其是对和自己境况相似的人。举个例子来看,如果你考了六十分想吃冰淇淋缓解心情,是和考一百的一起吃,还是和考五十九的一起吃呢?
是个人都愿意选考五十九的嘛。
林予此时的心理就是这样; 作为一个买不起高铁二等座车票的人,眼前这位大哥显然更加穷困潦倒。那种理解万岁的心情掺杂着些许怜悯,让他的双眼透『露』出淡淡的柔光。
“小兄弟,别愣着,坐。”向云大师招手示意他坐下,没称呼他“像雨大师”,估计是年龄差了太多,不好开口。
毕竟再穷的中年男人也有一颗住国际大厦的自尊心。
林予脱了鞋在对面坐下,和对方一样盘着腿,两手自觉地放在两边膝盖上。他吃了一路饼干,有些口渴,于是盯着那壶热茶抿了抿嘴。
向云大师微微一笑,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说:“渴了,喝完再说。”
“谢谢大师。”林予觉得这叔叔真体贴人,怪不得那些村民那么尊敬他呢。举杯喝完,他轻轻把杯子放下,主动坦白道:“向云大师,其实我是考察队的。”
向云大师毫不意外:“这里非常闭塞,最近除了考察队也没外人过来,我已经猜到了。”
林予怕对方反感或者生气,于是考虑了一下,决定先转移话题聊聊天,聊热乎了再谈正事。他环顾了一圈屋内的摆设,称赞道:“大师,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都震惊了,因为你这两间屋子的风水太好。现在进到屋里,没想到虽然简陋,但在布置上也都占了风水上的大利。”
向云『摸』『摸』胡须:“你小小年纪还懂风水?”
林予立刻来了精神:“你知道我为什么是像雨大师吗?就因为我会算命看风水。你们这儿的村民不识货,我在我们那片儿很出名的。”
他说完想起还没认真地自我介绍,补充道:“对了,我叫林予,身份证上就这个名儿。大师,向云是您的真名还是艺名?”
“哈哈,我本名向洧云,村民不认识洧字,便去掉了。”向洧云的笑容很淡,有种出离尘世的超脱之感。林予看得怔了,回过神后便开始猜测,村民不认识,那是不是说明对方并不是出生在此,是后来才到了此地。
那向洧云到底是什么人呢?
也是神棍,也懂八卦阴阳?
林予看着向洧云的面部,五官三庭,细致到纹路的走向。越看越费解,古书有云:目者面之渊,不深则不清。鼻者面之山,不高则不灵。向洧云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双目清澈,像两汪水潭,而鼻子也十分挺拔,所以此人聪慧又明朗。
“口阔而方禄千种,齿多而圆木家实。”林予不禁说出了口,“向大师,你这面相草草一看就是富贵相啊……怎么……”
怎么待在这破地方呢。
向洧云愣了一瞬,随即笑起来:“富贵之相?哈哈哈……小兄弟你莫要拿我寻开心,我在这两间破屋住着,吃的是清汤寡水的粗茶淡饭,就这些还是靠村民的接济。”
他慨叹一声:“好在富贵于我如浮云轻絮,不然岂不是要郁郁而终。”
这几句话等于把林予的算命结论给否定了,林予不太高兴,毕竟他不信自己会出错。莫非对方的富贵还没开始,财运在后头?
他伸出手:“向大师,我能给你看看手相吗?”
向洧云半信半疑地递上右手:“小兄弟,你真的会算命?”
“当然了。”这世间除了萧泽,还没有他算不出来的。林予细细观察着向洧云的手掌,指腹捻上去立刻蹙紧了眉头。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对方:“向大师,你不要骗人嘛。”
向洧云又愣了一瞬:“我怎么骗你了?”
林予回答:“我还想着是不是你的财运还没到,可我一『摸』你的手就知道了,你绝对是富贵在天的命,这辈子弱冠之后根本不会有吃苦受穷的时候。”
向洧云似笑非笑,垂着眼皮看不出在想什么。林予其实还没说完,他有些犹豫地继续道:“不过……”
“不过什么?”向洧云抬起眼来,“小兄弟但说无妨。”
林予便大胆说道:“不过有得必有失,你家宅运破败萧索,只怕会妻离子散。”
向洧云面上波澜不惊,眼底翻滚上涌的情绪却把自己的慌张出卖透彻。他瞪视着林予,脑海中全是问题。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蒙对几个村民的境遇也就罢了,现在『摸』个手还能算中自己妻离子散了?
真的,别让林予算命。林予不算命的时候是软弱可欺小白菜,一算命就自带激光『射』穿人的凛然气势。
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掉,回想起鬼们的供词,说:“向大师,村民们说了,没有你他们早饿死了,你是他们的恩人。我想问问,你家徒四壁一穷二白,日常还要靠接济,请问你是怎么拯救他们的?”
他甚至有点咄咄『逼』人:“不会是练邪功的?”
向洧云摇头叹气,惊诧之感还未完全散去,又被林予清晰的逻辑『逼』到了死角。他抱拳回道:“世间千千万万人,在下不过是浮萍一缕,遭过风吹,更受过雨打,如今只想安安稳稳地了却残生。”
林予掏掏耳朵:“大师,能不能现代化一点,我听进耳朵还得翻译。”
向洧云大笑,直呼林予可爱,继续道:“我从没想过会遇到你这样一个人,神仙似的,居然能把人看穿。但是故事太长,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你们考察队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那以后再听我慢慢讲。”
他们已经聊了很久,久到林予都已经忘了正事。而这段时间里,萧泽一直守在门口,他吃完饼干开始玩手机,难得有信号,看了看新闻。
看得挺投入,没注意到小路上过来十几号人。
范和平带着村民又来找向洧云了,不为别的,还是为考察队进村的事儿。他们昨天听了向洧云的话,结果晚上又纷纷梦见了死去的亲人。
连续两晚被亲人托梦,托的还都是和现实相关的事,搁谁都要琢磨一番。何况山野闭塞,思想教育都相对落后,村民们难免有些『迷』信,因此十分纠结。
范和平率先看见了萧泽,举手停下,开始两方对峙。他们心中警铃大作,心说这个最能打的太猖狂了,竟然偷偷潜入了村子里,还找到了向大师的住处。
萧泽揣起手机:“来开会啊?”
范和平瞪着眼:“你敢自己闯来,就不怕出不去?!”
说句不好听的、不那么能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其实有些地方死了人就只能死了。天高皇帝远,你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生活,想象不出来哪里结着恶果。
萧泽想象得出来,但是一点都不怵:“你们这帮牲口劲儿挺足啊,我在这儿玩手机也不行?”
范和平质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你把向大师怎么着了?!”
他们说着就作势往前冲,不知道的还以为萧泽是刺客。萧泽已经等了很久,本想拖延几句争取等到林予出来,结果这帮人等不及,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
他上身后仰,避开挥来的几只拳头,长腿猛地扫了一圈,再反身锁住领头人的脖子往地上一撂,瞬间倒下去好几个。
范和平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眼看又要挂彩,他的气势在犹豫中削减了一半,其他人的士气也没那么足了。
萧泽本来大清早搞跟踪就有些困,打个哈欠道:“都歇会儿,一会儿把院子里的鹅都吓飞了。”
屋里的气氛和外面截然不同,既然话题终于拐到了正轨上,林予便立刻阐明来意:“向大师,村民不让我们考察队进村,前两天还一起干了仗。村民们都听你的,所以想请你帮帮忙,劝大家同意我们进来。”
向洧云思索片刻:“其实他们已经征求过我的意见了,但是我没同意,因为他们集体被去世的亲人托梦,我觉得太不寻常,所以没有答应。”
林予张张嘴:“……也没有很不寻常,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我让那些大爷大妈去托梦的,就连你住在这儿也是死去的那些大爷大妈告诉我的。”
向洧云以为自己被戏弄了,有些生气地训斥:“你这孩子说什么疯话!”
林予嘻嘻一笑:“真不是疯话,去世的那些村民你肯定都认识,是不是有个盘头的大妈,有个叼烟袋的爷爷,还有穿黑褂子的,瘦高个的,脸上长麻子的?”
向洧云惊骇无比,吓得往后挪了挪:“你、你!疯了疯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满腹疑虑,刚和面前这个小年轻见第一面而已,对方先是言中他的命数历程,现在居然还说能『操』控鬼怪。他盯着林予,想把林予里里外外剖开分解,看看对方到底是人还是仙。
林予学舌道:“我这故事也太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我们考察队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那以后再听我慢慢讲。”
向洧云镇定下来,他看向林予的眼神从怀疑到半信半疑,又逐渐变成了钦佩,总之几经演变,相当复杂,并且掺杂了一分难以言明的意味。
林予也看着对方,他实在猜测不出这人为什么家财万贯却猫在深山老林里。两个人四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