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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
林予回想到了梦境,熊熊大火,四处都是滚烫的,伏在地上仿佛无处可逃。他感同身受一般,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曹安琪的眼神有些空洞,“然后我看到了叶海轮。”
叶海轮冲破层层浓烟跑来,在曹安琪身前停下。他蹲下看着曹安琪,说别怕,我来救你了。
“我拼命爬起来,膝盖被碎玻璃扎破了。叶海轮试图拉我,他问,如果他救了我,能不能不再躲着他,和他做朋友。”
“你答应他了吗?”
曹安琪摇摇头,握成拳的双手松开,转而紧紧抓住了沙发扶手。她看着林予,又看看萧泽,仿佛怕他们不相信自己。
“我没有答应,我没答应他。”曹安琪前倾着身体,情绪有些激动,“你们相信我,我那时候没答应他!我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人只会想着活下去,所以可能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但我没有……我可以爬起来……我自己可以逃出去……”
“我们相信你,别紧张。”萧泽出声安抚,“然后呢,他有什么反应?”
这句话就像导火线,引燃了曹安琪所有的痛苦回忆。她眼眶中迅速漫起一层泪水,把沙发扶手上的皮革抓得变形,“我挣扎着爬起来,膝盖太痛了又跌倒,当我再次尝试的时候他把我死死按在地上。”
陶渊明早就跳到了地毯上,萧泽起身把它重新抱给了曹安琪,让对方安定。曹安琪搂着猫发抖,抖落了眼泪,继续道:“他说,那他就陪我一起死。”
曹安琪已经泣不成声,林予接道:“你只好假装妥协,约定和他在一起。”
一切都跟林予的梦重合了。
曹安琪用力把眼泪擦了擦,迅速从回忆里抽身:“火势越来越大,他拽起我往外跑,我的肩膀被他扎进碎玻璃,膝盖的痛反而不明显了。我用力推开他,自己往出口逃,他在后面被掉下来的风扇绊倒,摔那么一跤的工夫火就把他淹了。”
“我快逃到出口时终于缺氧休克,等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了。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都在报道,学校为了转移媒体的注意力所以把话题往叶海轮身上引,一直宣传他救人烧伤的事。”
这种事故对学校来说完全是负面新闻,但叶海轮的救人事迹却能扭转整个舆论风向。学校和教育局利用叶海轮吸引公众的注意力,把他塑造成了为救人牺牲自我的英雄少年。
曹安琪懒得擦了,面无表情地任眼泪往下掉:“我跟班主任说,跟主任说,没有人信我,只让我别胡『乱』讲话。说我被吓坏了,还要我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感谢叶海轮。录节目逃跑那件事传出去,网上和学校很多人骂我没良心。”
萧泽把纸巾递过去:“你没对你爸妈讲?”
“没有。”曹安琪摇摇头,“你们看到了,我妈连我喝口粥都要盯着,她要是知道,会吓死的。而且……她如果知道了肯定会依赖我爸保护我,就又会心软不离婚了。”
林予阵阵心悸,根本说不出话来。曹安琪看着他:“我想过转学,可是明年就要高考了,为了上学方便,我爸妈还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海轮毁容了,我觉得是他的报应。”曹安琪把纸巾盖在脸上,“我从恐惧到心寒,早就冷静下来,而且我发现他后来再见到我,还是以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我越凶,他越可怜,好像当时把我按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在伪装吗,我都要分不清了。”
萧泽陷入了思考,他不觉得叶海轮每一刻都在伪装,他认为叶海轮只是隐藏着崩坏的一面。“别哭了。”他说道,“比哭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林予急忙附和:“对,他可能还会找机会纠缠你,甚至伤害你,让你屈服。”
曹安琪哭得鼻尖通红,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想过,现在只要去学校,我一直和同学在一起,从不单独行动。平时路上有行人,也很安全。明年夏天就高考了,毕了业我就摆脱他了。”
林予梗住,叶海轮选择保送名额的事,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说完,也哭完,曹安琪渐渐平静,也终于觉得不太对劲。明明之前萧泽和林予都是向着叶海轮的,并且误会她冷漠,怎么会突然问她情况又相信她呢?
说出疑『惑』后,林予回答:“因为我全都梦见了。”
空气凝固,曹安琪像听了天方夜谭。而林予自己和萧泽也相视陷入了疑虑中。一次梦见还能解释为凑巧,为什么两次都梦见了真相。
林予『摸』了『摸』脸:“……我不会真是神仙?”
第28章 看上去很美()
深秋的街上随便一处犄角旮旯都美得像幅画; 人行道上落着黄飘飘的秋叶; 小洋楼安安稳稳地伫立着,阁楼没关窗; 窗帘偶尔飞出来在风中飘扬。
窗明几净的猫眼书店又他妈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店里的六只猫忙着贴秋膘; 吃完就随便一躺; 晴天晒太阳,阴天睡大觉。而店里的三个人已经枯坐了不短时间; 分不清谁更『迷』茫。
本来听曹安琪说完真相后应该有一连串的情绪反应; 但是萧泽和林予现在齐齐陷入了新的思考,就是为什么林予能够梦见真相。
曹安琪已经憋了太久; 她从求诉无门到心如死灰; 再到认命般的自我保护; 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主动询问当时的真实情况。最令她意外的是,对方居然会相信她。
她也很吃惊林予为什么能梦见,但她坚定地认为是巧合而已。
“不一定只是巧合。”萧泽发觉自己已经没那么热爱科学了。大概从林予金蝉脱壳开始,他的认知体系就走上了崩塌之路。
林予一时间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而且他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叶海轮和曹安琪的事情。真相大白只局限于他们三个人之间; 在外人看来; 这件事早已经结束了。
曹安琪之前的情绪太过激动,哭完一场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嗓子也闷闷的不透气。林予跑去倒了杯水,待曹安琪彻底平复才又问道:“爆炸发生前叶海轮对你做过类似的事情吗?”
曹安琪摇摇头:“没有,他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话也不多。我一直有意识地避开他; 很少和他私下接触。”
“其实……”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是总带刺儿似的,有时候也挺温柔的。”
林予一愣:“干吗突然自己夸自己,说正事儿呢。”
曹安琪左手手肘杵在沙发扶手上,捂着额头说:“出事以后,我想了很多保护自己的方法,他打电话给我,我也试图和他对质过,但他一直唯唯诺诺的,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林予扭头看向萧泽:“哥,叶海轮会不会心理有问题?”
萧泽没否认,也没肯定,毕竟现在因求爱不成而造成命案的新闻不算少,但可以都一棍子打成心理有问题吗?够呛。
探寻问题产生的原因有些难,于是林予把注意力放在了防范问题的发生上面。他郑重其事地对曹安琪说:“你以后晚上不要出门了,别像第一次遇见那样,那么晚了离家出走,万一被叶海轮跟踪怎么办?”
曹安琪已经过了刚出事后的恐惧期,这段时间逐渐锻炼得泼辣了许多。她回答前有些犹豫,转念一想反正萧泽和林予都知道他爸妈离婚了,那就没什么难解释的:“不会了,那次离家出走是因为我爸妈吵架,现在他们都离婚了,我就安生在家待着呗。”
林予当时就算出来了曹安琪的父母吵架,好奇地问:“你爸妈为什么吵架啊?为什么他们离婚你还挺高兴?”
曹安琪拿钥匙扔他:“你怎么那么八卦。”
“我们不是朋友了嘛,互相关心啊。”林予接过钥匙放桌上,其实他觉得很抱歉,之前因为误会一直对曹安琪有看法,还那么同情叶海轮。
眼看这俩人就要开始闲聊,正好也已经将近中午,萧泽起身挽袖子,准备上楼准备午饭。一楼只剩下林予和曹安琪,曹安琪看看手表,纠结是回家吃饭还是去买汉堡。
回家的话安慧芝有心情做饭吗,买汉堡的话安慧芝还得唠叨。
林予眼巴巴地看着她,还等着听八卦呢。
她先不纠结了,转移到对面的长沙发上,侧身坐着,林予也赶紧侧过来对着她,俩人就像盘腿坐在炕上,就差再端盘瓜子花生。
其实曹安琪不太喜欢聊八卦,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其他时间都在臭美。但是今天不太一样,她把心底最深处、最令人难以置信的秘密都告诉了林予,那其他的就都是小儿科了。
而且她发现,倾诉出来再哭一场的感觉原来那么好。
“你真想听?”
“真的。”
“你真会算命?”
“真的。”
“你怎么不算算叶海轮什么时候挂?”
“他脸都那样了,你不要为难我。”
曹安琪那张哭红的脸『露』出笑容,笑了一会儿欲言又止:“那你改天帮我算算,我妈二婚的话会不会幸福?我妈挺漂亮,她现在还有人追呢。”
林予觉得身负重任,认真地点点头,答应了。
曹安琪觉得嘀咕自己家的丑事儿有些难为情,于是声音很小地开始讲:“其实我刚上初中的时候,曹国伟就出轨了,我妈原谅他了。可能觉得我还小,想让我有个完整的家。”
好多傻女人都这样,没治。
“之后曹国伟和小三断了,没想到今年春天开始又跟他们公司里一个女的搞上了。”曹安琪刚开始还注意着音量,一来气就控制不住,“我妈也是了不起,回回都能发现,发现以后回回都能原谅。第一次考虑到我年纪小,这次又考虑到我快高考。”
曹安琪叹口气:“我大姨让她强硬点,直接离婚,让曹国伟净身出户。结果她磨磨唧唧的,我都被她气死了,自己懦弱成那样,还非拿我当理由。”
高一的时候为了上学方便,他们家在学校附近贷款买了套房,平时安慧芝就陪着曹安琪在那边住,几乎没有精力分给曹安琪她爸。
曹国伟那王八蛋就是这么逮到了机会。
“我第一次遇见你和老板那晚,是他们俩摊牌在家里吵架,我妈都发现一段时间了,曹国伟说会断,但是一直没断。我妈终于爆发了,也终于说到了离婚。”曹安琪抠着指甲,“我当时放学回家,走到门口就听见我妈在屋里喊,我要是进去她肯定又考虑一大堆,没准儿还得偃旗息鼓,所以我干脆在街上逛了会儿。”
她说到这儿突然生气:“不就是在你们门口吃个汉堡吗?居然还把我扭送到派出所!”
林予急忙撇清关系:“是我哥报的警,我当时明明一直好言相劝来着。”
“你哥太酷了,都不怜香惜玉。”曹安琪发泄得差不多了,八卦也进入了尾声,“我妈来这儿找我那次,早上曹国伟开车送我去电视台,那时候我妈又心软和解了,气得我都不想安慰她。用我大姨的话说,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林予感叹:“阿姨也不容易。”
曹安琪说到最后只剩对曹国伟的辱骂,知道的那是她亲爹,不知道是以为是她杀父仇人。林予从淡定听八卦变成了同仇敌忾,他才发觉阴差阳错下他对曹安琪误会了很多,原来对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