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萧泽一路上思考了很多,此时不太想隐瞒:“忽悠蛋,如果豆豆真的已经不在了呢?你小叔一直不告诉你,可能只是为了让你汇钱。”
林予双手握拳,眼里迸出光来:“不会的,豆豆如果死了,我以前肯定就梦见了,肯定能感应到。”
他说完屏息一瞬,随后急得抽打面颊:“我现在什么都算不出来了!我什么都控制不了了!”
萧泽抱住林予:“我们不是来了么,既然来了肯定就能搞清楚,如果豆豆丢了,我们就找他,如果他真的已经不在了,你要坚强一点。”
林予竭力止住哭腔:“我怎么坚强……”
“林予,你不是说和我有前世今生吗?”萧泽捧住他的脸,“那你和豆豆肯定也有,这辈子你们受了很多苦,下辈子一起幸福。”
林予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坐在床边思考萧泽的话,他经历过桩桩件件戏剧『性』的事儿,也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看透了很多,领悟了很多,没那么容易崩溃。
他们在酒店休息了不到两个钟头,决定吃点东西然后继续寻找。酒店对面的街上有很多饭馆,也有小超市,他们去买了点水果,然后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快餐店。
林予没什么胃口,纯粹补充体力,点完餐默默剥桔子吃。萧泽去门口抽烟,快抽完的时候一个老头走来,便闪开一点让对方进门。
老头经过时抬头看他:“了不得,这大高个!看着得有两米了!”
萧泽笑答:“您老太夸张了,离两米还差十点二厘米。”
老头也不着急进去,盯着萧泽的脸看,说道:“三庭五眼长得不错,眉目倒是锋利了些,不过男人嘛,得有一股气在,才能成大事。鼻梁高直,有血『性』,两颧到脸颊上的虎耳处肌肉紧绷,司空中正饱满开阔,是个敞亮人儿!”
炒面已经上桌,林予刚起身欲喊萧泽吃饭,就听见了老头的判词,他立刻来了精神,洗耳聆听,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班门弄斧,一时间忘记自己已经丢了本事。
萧泽听得有趣,问:“老爷子,您懂算命?”
“哎,我就研究过看相,算命五大门道,不敢称懂。”老头拍拍脑袋,“不过我看相水平还行,想当年还收过徒弟呢。”
林予从里面出来:“哥,吃饭——”
他看见了老头,话卡在嗓子眼,老头也瞧见了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昏花老眼。林予鼻孔翕动,比见了亲生父母还激动:“师父!”
老头也差不离:“乖徒弟!”
萧泽险些被烟蒂燎了手指,万万没想到,这老神棍竟然就是小神棍的师父,师徒俩一脉相承,都是张嘴就算,活得像一出戏。
闹了半天,这快餐店是老头闺女开的,老头也离开蔺溪镇来到县城很多年了。师徒见面热泪盈眶,林予掺着对方进去,一招手又点了俩菜。
点完问:“师父,这顿饭是不是就不用掏钱了?”
“嘿,你这臭孩子,多少年不见,一见就占我便宜。”老头精神矍铄,大手一挥朝闺女喊道,“来瓶白酒,我和高徒喝两杯。”
林予讪讪地说:“不高,离两米还差得远呢。”
老头握住他的手:“小予,你不用妄、妄什么来着?”
萧泽提醒:“妄自菲薄。”
“哎!对,妄自菲薄。”老头赞赏地看了眼萧泽,尽情显摆,“我这徒弟是个能人,他什么都能算,而且奇准无比,我当初就是提点了几句,他都无师自通了。”
林予心头发酸:“师父,我已经什么都算不出来了。”
他把之前出的意外讲给老头听,把老头弄得哭天抢地,平静过后,老头搂着他拍背,说:“乖徒弟,慧极必伤,没了那些本事也好,其实师父那时候都是随便讲的,哪有什么真本事。况且何必非求神力,这世上最快乐的就是做个难得糊涂的普通人。”
萧泽钦佩地看着老头,说:“老爷子,您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老头很受用,但还装谦虚:“什么大智慧,我就是个大腹便便的老东西,不过这说明我们家饭馆东西好吃。今天你们俩敞开了吃,就当吃自助!”
酒足饭饱即将分别,老头不舍地问:“乖徒弟,不去师父家里坐坐?”
林予遗憾地说:“不了,有机会再去,我要尽快到找豆豆。”
“豆豆?就是你那个傻子哥哥?”老头回忆了半天,急忙叫来闺女确认,“林家那个大儿子是不是前年在咱们门口晕倒那个?叫豆豆?”
林予一听急忙问:“师父,你见过豆豆?!”
老头的闺女讲道:“前年过年的时候他晕倒在门口,穿得破破烂烂的,我以为是乞丐就让他进来暖了暖,给他弄了点饭。我爸看他眼熟,给他把脸一洗认出是蔺溪镇的那个傻子。”
每年春节,林森陪魏彩虹走亲戚时都把豆豆绑起来,前年豆豆感冒,一直在床上卧病休息,林森就没动绳子,于是豆豆偷跑了出去。
他朝着有人的地方走,带着病走了两天才到县城,其实他根本不认识哪跟哪,最后撑不住昏倒在店门口。
“我们联系了你小叔,但是豆豆不跟他走。”老头说,“豆豆跟发了疯似的,冲到马路上想跑,我看你小叔也不想养他,后来……”
林予心尖发颤:“后来怎么了?”
老头叹息一声:“他把豆豆送到县里的精神病院了,估计之后再没管过,村里的人一年多没见过豆豆,肯定猜测跑了或者死了。”
而林森不肯说豆豆在哪儿,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豆豆是否还活着。
“这种地方的精神病院,哪管什么治疗,就跟监狱没区别,闹就打一针,比养牲口还不如。”老头的闺女面『露』不忍,“你是他们家抱养的,可村里这种不是正规领养,什么保证都没有,只要林森这个亲戚不承认,你就什么都不是,那就没资格管你大哥。”
林予噙着泪:“他不管,还不让我管吗?”
无非是拿捏着他能得到钱。
既然得知了豆豆的下落,林予和萧泽没再耽搁,立刻开车前往县里的精神病院。他们从没去过那种地方,不知道老头嘴里的形容有否夸张,而当他们看见精神病院的大门时,阴森的灰墙带着雨水冲刷的斑驳痕迹,仿佛真如透着霉味儿的监狱。
林予做不到自欺欺人地往好处想,他下车走到门前,双膝发软险些跪倒。
他们掏了点钱,总算能进去探视,被带领到住院楼的一间见面室后,等了许久豆豆都没出来。林予紧张到极点,坐立难安地在屋内踱步,后来一名护士从门口经过,他急忙跑出去拦下对方,询问道:“护士,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林获的病人?”
护士说:“那么多人我哪儿记得住。”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我要给他办出院手续。”林予没想到对方态度如此,一时有些无措,“护士,拜托你让我们见他一面。”
护士不为所动:“现在换班没人看着,都打针睡了,两个小时后。”
林予还欲恳求,但被萧泽拉住,等那名护士离开后,萧泽说:“现在不是正点,她们提前下班,但下一班人还没来,直接给病人们打针,病人一睡就不用人照看。”
林予喘不上气:“我要带豆豆走。”
“你不要急,我们肯定会带豆豆走。”萧泽顺着林予的后背,“两小时后确认豆豆在这里的话,我们立刻给他办出院手续,需要家属确认的话就回去找你小叔,跟他谈判。”
林予讷讷道:“他肯定会敲诈一笔。”
萧泽说:“那就给他,实在不行我会找律师,这个世界不是无法无天的,你也不会永远被欺负的。”
林予的一颗心安定下来,和萧泽待在简陋的见面室里等候,两个钟头本就漫长,焦急等待的话则更加难熬。最后一分钟结束时,他像经历了三灾八难一样疲惫。
门忽然开了,一位戴口罩的中年男人站在外面,客气地说:“我是这儿的清洁工,刚刚听见你们问林获,你们是他的家人吗?”
林予回应:“我是他弟弟,你认识他?”
男人点点头:“我打扫病房时会见他,他身体不太好,恐怕你们要去病房那边看他才行。”
林予和萧泽在对方的带领下前往病房,路上遇见一位医生,医生便让男人走了,亲自带他们去。萧泽负责和医生沟通交涉,林予眼神发直,已经无暇与人讲话。
“他已经快三十了,送来之前就营养不良,还贫血,喜欢自言自语,但是记不住什么东西。”医生说。
终于走到了病房外,小小的一间,令人窒息。
医生将门打开,林予脚步踉跄,走到门口时扶住了门框,病房内蓝『色』的窗帘很脏了,病床上的被子也又塌又硬。
他一直要找的豆豆靠坐在床头,皮包骨似的,才二十八岁已经有了几丝白发。
林予一步一步挪到床尾,轻声喊道:“豆豆?”
林获抬起空洞的双眼,聚焦在他的脸上,一片『迷』茫。林予继续走近,坐在床边又喊了一次:“豆豆,我来接你了。”
林获望着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眼泪掉在有些脏的棉被上,洇湿成一小块,林予伸出手掌,哽咽着问:“下课去跳绳吗?”
林获下意识出声:“豆豆。”
林予已经泣不成声:“夜里去河边看萤火虫吗?”
第71章 寄居者()
萧泽对于豆豆的想象全部来自于林予的讲述; 他以为豆豆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 高高大大的傻男人,但今天终于见到; 发觉对方与他的想象相去甚远。
林获虚弱地靠坐在床上; 目测一米七五左右; 和林予差不多高,他的身体和面颊都因消瘦透而出骨头的形状; 本就苍白的肌肤更是毫无血『色』; 两眼空洞无光,但睫『毛』根根分明; 又黑又长。
他只说了“豆豆”和“小予”; 声音如同在山野飘浮的炊烟; 极容易散尽,散得连一丝影子都瞧不见。而当他说完,嘴唇仍然呈微张状态,『露』着一点门齿; 看上去十分憨笨。
医生不让他们探视太久; 毕竟他们不是病人的家属; 林予粘在床边不肯走,萧泽便拉着医生在走廊里拖延时间,问东问西又塞红包,才勉强多争取了一刻钟。
“豆豆,我会带你离开这儿的。”林予握着林获的手,那只手的手背上生着一片冻疮; 他的热泪掉在上面,哽咽道,“很疼,我知道这种滋味儿。”
镇上的井水极冷,林予从小就负责洗他和林获的衣服鞋袜,因此每年冬天都会长冻疮。他一直把林获照顾得很好,可眼下林获困在这里,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没人帮忙添衣,冻伤了也没人心疼。
林获没再说别的话,但在林予的絮叨中给了些许反应。他注视着林予,目光由空洞变得平静,黑亮的瞳仁终于有了一点生气。
时间到了,林予抬手拂了拂林获半长的头发,承诺道:“豆豆,你再忍耐一下,我很快就会来接你走的。”
他从床边起身,后退两步转身走出病房,病房门关闭的那一刻,他抱住萧泽嚎啕痛哭起来。“哥……”他挂着眼泪鼻涕,满脸通红地抽着气,“我要带他走,我一定要带他走……”
萧泽抚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