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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如果康熙真打算想杀了我，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拖了这好几天。我的伙食没有变差，皇宫里人人见风使舵，所以，我应该还没有彻底“失宠”。
就算是为了十三阿哥，四阿哥也会尽力想办法吧？十阿哥那边就算一直没有音讯，但我不相信九阿哥会真的不管我的死活。还有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应该也不会用我当垫脚石，踩碎了为止吧？
这么想着，我就又放心了不少，把纸条就着烛火点燃后，专心享受起美食来。
第四十三章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二）（）
又过了几天，后来我连日子都懒得算了，就也不知是过了几日。晚上送来晚饭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比之前的那张大了些，叠成小块，放在馒头里。我打开来看，竟是十二阿哥给我的消息，比四阿哥之前给我的多了几个字：自由安宁，切记。
看来这些天，十二阿哥也没少为我忙碌。自由安宁他专门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呢？让我别忘了我的梦想？虽然不用他说，我也不会放弃我的坚持，想必他也知道。可是十二阿哥还是特意来嘱咐我，那应该是有他的用意。
一边琢磨着一边吃饭，直到吃完了，我也没琢磨出来。不管了，我记住了就好，等到真的用得着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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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转天一大早，我就被叫了起来，说是康熙传我过去。
我一边迅速洗漱更衣，一边忐忑不安，一边却在心里感叹着十二阿哥的神通广大。昨晚才送来字条，今天我就会得到结果了。
跟着太监，一路到了我熟悉的书房，康熙此刻应该正坐在桌子前看奏折。太监进去通报，康熙却没有立即让我进去，而是让我跪在了门外。
看来，不管怎样，这一场罚跪，是在所难免了。
我有几个胆，也不敢违抗康熙的命令，只能老老实实跪在门外。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康熙只见了几个大臣，除此以外，八阿哥倒是来了一趟。我没有看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我自然是不知八阿哥跟康熙都说了什么，不过，应该是半个字也没有提起我。他出来的时候目不斜视，连脚下的停顿都省了。
我叹了口气，我和八阿哥，才已经早就成了路人。
康熙用过了午餐，似乎才想起我来。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我好长一阵头晕眼花，我可是早饭午饭都没吃，更况且我本来就有些低血压。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我迈着僵硬的双腿走进书房，不敢看他的脸，只是像从前一样，端正地福身行礼。
“跪下。”康熙的声音平平静静地传来，却带着无人能及的气势。
我心里一惊，慌忙跪下。才刚站起来没多久，这一跪，我觉得膝盖一阵钝痛。早知我又要受这个罪，就时刻随身穿着我的护膝了。
康熙似乎正看着我，我低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屋子里只有我和康熙两个人，一片寂静，充斥着巨大的压力，我连呼吸都不敢使劲。
过了半晌，康熙才缓缓开口：“有些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一上来，康熙就跟我打哑谜。的确，我是知道很多的事情，可以说，我知道的事情不比他少。但是，康熙口中的“事情”，又是指什么？
我不敢随意猜测，还是叩头：“皇上，恕奴婢无礼，还请皇上明示。”
康熙的语气依然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前几日，老十和老十三动了手，可是因为你？”
“皇上。”我再次叩首，我觉得自己已经紧张得就要喘不过气。我看不见康熙的表情，更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此时只好随机应变了，“皇上，若是追根究底，恐怕的确是奴婢的错。但是，奴婢绝非有意，也绝对没有说过半句挑拨离间的话，还望皇上明鉴。”
我只能这么说了，尽人事，知天命吧。这个时候全部承认和全部否认，我都不会有好结果。
“关了你这几日，你还是这么大胆。”康熙似乎轻笑了一声，不知这表示我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奴婢不敢。”
康熙的话肯定还没说完，他一定早就亲自调查过了，他的决定，也不是我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所以这个时候，我还是少说些吧。沉默是金，言多必失。
康熙顿了顿，语气却阴沉了下来：“那么，你可知道，前几日，德妃和宜妃，都来找朕要你？”
我心底一惊，但还是赶忙回答：“奴婢的确不知。”德妃和宜妃？她们不是讨厌我，恨不得把我折磨死吗？来要我？为什么？把我放到她们屋里继续折磨？还是说，是为了
“哦？即使你以前不知，现在也知道了。朕叫你来，是听听你的想法，你意下如何？”
我不信，我才不信康熙会有这么好心！听听我的想法？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危险！一句话说得不对，我可能就真的要告别这个世界了！
我又开始磕头：“皇上，奴婢只是个宫女，这样的事，奴婢怎敢做主？一切听凭皇上安排便是。”我又把问题推了回去，反正，我是不肯上当的。
“你不敢？”康熙重重哼了一声，却命令我，“朕并没有回答她们，朕给你机会，你自己好好决定，你想去哪里。想不好，就一直在这里跪着！”
“是，奴婢遵旨。”看来康熙竟是铁了心，我只好答应下来。
这么说来，德妃和宜妃，真的是为了她们的儿子而来了。我算是绝望了，康熙这不还是在跟我猜哑谜吗？他真的给我留了一条活路吗？好，先不说这个，他这谜面这么模糊，我要怎么猜？宜妃还好说，估计八成是为了九阿哥。但是，德妃呢？她想把我扔到哪儿去？真的是十三阿哥吗？或者，是四阿哥，十四阿哥？
再说回来，康熙真的会这么好心？真的会让一个小小的奴婢，去决定自己的未来？——等等，未来？我刚才兴许是太过紧张，竟忘了十二阿哥给我的字条。
自由，安宁，远离京城，闲散惬意地游历山河，才是我想要的未来。
我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十二阿哥还真是不简单，怪不得他能活到七十九岁，竟连康熙都算计在股掌之中。他昨天就想到了此时此刻，康熙与我的对话吧？
那么，自由安宁，就是这谜题的答案吗？
如此，那我相信他。即使错了也无妨，终究，那也是我心里的回答。
“皇上，奴婢已经想好了。”我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作响。
康熙怔了怔，他的语气里有着难以掩盖的惊讶：“你这就想好了？”
“是，奴婢已经想好了。”
“好，你说吧。”康熙的心理素质的确强大，那惊讶也不过是一瞬间。
“皇上，奴婢哪儿也不想去。若是皇上可怜奴婢，就还让奴婢接着在乾清宫，好好伺候皇上吧。”我端正地俯首，算是行了大礼。
一阵沉默。
我不知道康熙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仍然保持着俯首的姿势，安静地等待着。
又过了半晌，我仿佛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叹息，紧接着，康熙的声音响起：“凝若，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多谢皇上。”听到康熙这样说，我便知道自己没事了，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我觉得，我有必要回头给十二阿哥准备一大份谢礼。
“不过，事情终究因你而起，这罚，还是免不了。”然而，康熙却没有叫我起来。
我忍不住直皱眉头，不是才软禁了我好一段日子，今天又跪了半天吗？还要罚？难道，我真的也要经历传说中的打板子？还是有幸要去参观牢房了？
“今儿你在这儿，跪到酉时，再回去吧。”康熙语气漠然，“明天起，照常过来当值。”
竟是继续罚跪？也好，就算我已经饿得都感觉不到饿了，但康熙所说，无疑是最轻的处罚。两个阿哥因为我大打出手，他就这么原谅了我，我实在是太意外了。就算还要受些苦，也就当是陪着他们一起了。
我再次叩首：“奴婢叩谢皇上恩典。”
第四十四章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过了不久，康熙就走了，不知是去哪儿。我继续在书房跪着，好在康熙还算仁慈，没有灭了生火的小炉。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初，天气早已冷了起来，再加上我腹中空空如也，没了这点儿温度，恐怕我又要大病一场了。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色渐渐黑了，炉子里的火焰也渐渐变得微弱而后消失。没有人进来点灯，我不能起来，便任由这屋子也随着夜色，一起沉入了黑暗。
康熙始终没有回来，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晚饭时间不知道过了没有，反正我的肚子是叫了又停，停了又叫，整整抗议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回去，我一定要吃掉我能看得见的所有的食物。
我早已经没有力气思考，就闭着眼，静静养神。忽然我听见外面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到酉时了？是康熙派人过来，告诉我可以走了吗？
我赶忙回过头，看见来人，却愣住了。
是九阿哥。
借着清幽的月光，我看见他的眼中，跳跃着无限的哀伤。
“点上蜡烛，你就下去吧。”九阿哥吩咐随行的太监，那太监应了，去点了这屋里的烛台，又去点燃了火炉，便退出了屋子。
我呆呆看着九阿哥，却失去了语言。
九阿哥拿着一个食盒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打开来看，里面的饭菜，都还是热的。
“这里有些吃的，你先垫垫肚子吧。要是不够，等时间过了，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九阿哥的语气，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烛火摇曳，映着他的侧脸，漆黑的眸子里，竟似流转着绵密的温暖。
我看看食盒，又看看他，眼泪就流了下来。
“怎么？你这是喜极而泣？”九阿哥笑了，一只手拿着食盒，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抹掉我的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我遇到麻烦，每次我受罚，每次我难过失意，出现在我身边的，都是九阿哥？又为什么，我还是不能爱上他？我究竟该如何才能还清他？又如何，才能忘记这份心痛？
“快点吃吧，要不菜都凉了，可没处再给你热。”九阿哥见我一语不发，依然只是看着他，忍不住催促我。
“九阿哥，我，我这可是在受罚中”我摇了摇头，还是没敢拿过食盒。
不过，我虽然摇头拒绝，但是我的肚子却发出了不满的叫声。
果然，九阿哥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给我闭嘴，不许笑。”我恶狠狠地骂他。其实我现在觉得尴尬不已，好在烛光暗淡，他应该看不清我细微的神情。
“你真不吃？你怎么不问问你的肚子答不答应？”就算我让他闭嘴，可九阿哥要是肯放过一个能够嘲笑我的机会，那才是天下奇闻。
“你闭嘴！”我没好气地回敬他，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地问，“九阿哥，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过来？还给我带吃的？这样做，皇上不会责骂你吗？”
“你还有空担心我？说你傻啊，还真是没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