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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能如何？除了心痛，我只觉得好累。
“小若”九阿哥面露担忧地看着我，他想说些什么，被我打断了。
“虽然不实用，不过值钱的东西，我全都喜欢。我收是收了，但是这不意味着你就能少了给我的银子。”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跟九阿哥斗嘴，我心里真的很疲倦，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不打消他的疑虑，事情就要没完没了了。
“又没说不给你银子。”他见我有精神跟他要钱了，神情也放松下来，看得我心里又是一疼。
他拿出银票放到桌子上，我却向门口走去，问他：“她们三人也在门外跪了半天了，你打算怎么办？”
“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吗？”九阿哥也走出来。
我摇摇头：“我要是有，早就自己处理了。”
“既然如此，你就把她们交给我吧？”他挑了挑眉毛，“我来替你管管她们。”
“敏依和清婉没什么过错，让她们回去吧。”我不想伤及无辜，她们两个已经跪了这么久。
“这事儿，我自有处理的法子，你既然全权交给我，就不要管那么多了。”九阿哥吩咐他随行的太监带着三个宫女出去，敏依的身子抖个不停，亦瑶也面露惊恐，只有清婉还相对镇定，只是脸色也有些苍白。
“虽然该罚，但下手也别太重了。”我忽然有些不忍，又开口提醒了一句。
“小若，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么仁慈，才会受人欺负。”九阿哥却不接受我的提议，皱着眉头不满地说，“对你不好，就是不给我面子。你想做善人，我管不着，可是事情一旦到了我这儿，就没那么容易揭过去了。”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大概同时也在说给她们三个听。
我却不以为然，淡淡反驳他：“不给你面子的人多了去了，你心再宽，也管不过来。还说不定有些人，你管不了。”
“还有谁跟你过不去了？”九阿哥听话的重点，总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没有谁，只是打个比方，你瞎激动什么。”我无奈地摇摇头。
然而，他顿了片刻，竟郑重其事地向我保证：“即使有也没什么。如果有谁伤了你，能做主的，我一定会替你做主，实在不能，我也不怕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儿胡言乱语。”我皱了下眉头，“你快走吧，别的我不管，只是无论如何，也别伤了她们性命。”
说实话，我真的不信。我倒不是怀疑九阿哥的决心，只是，即使是他，力量也同样的微不足道，很多很多的事情，不是有决心就够了。
更况且，几年之后，他连保护自己都要力不从心，又如何能为我做主？
归根结底，人还是要自己来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你就少操些心吧，有时间多休息。”九阿哥这才向外面走去，“这些日子我都不出远门了，过几天就还来找你。”
我点点头，他笑了笑，就带着他的随从和她们三人走了。
第七十七章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归（一）（）
过了很久，亦瑶她们三个人才回来。不知道她们在九阿哥那里接受了什么酷刑，亦瑶看我的眼神里，竟隐隐露出惊惧和怨恨。敏依大概是被吓坏了，双腿一直在发抖。就连清婉也没好到哪儿去，脸色苍白，走路也没有那般平稳。
她们按照规矩，先来到我的屋子里请安。我见她们这样的状态，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只好叫她们先回屋自行休息去了。
次日九阿哥就来找我了，他一来我就把他拽进屋里：“你到底对那三个丫头做了什么？”
“怎么了？”九阿哥不解地问我。
“我看她们回来，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你不是对她们用了什么酷刑吧？”
九阿哥不像我，这几个阿哥狠下心来，估计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这样就不行了？这几个丫头还真是没见过世面。”九阿哥笑着说，见我脸色不善，他才赶紧解释，“只有亦瑶是真罚了，让她受了些皮肉苦，知道些教训。至于另外两个，我不过是带她们去了一趟犯了错事的宫女干活的地方，让她们长长见识。”
我听得脊背一冷，亦瑶估计是挨了板子，宫女挨打，是去衣受杖，肉要直接挨着板子。疼是小事，最关键的还是丢人出丑。敏依和清婉虽然没受皮肉苦，但心里的冲击却更大，怪不得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但九阿哥的惩罚，并不算过分。亦瑶是该给些教训，敏依和清婉，也算是得了警告。他已经比我原来的想象，要手下留情了许多。
我叹了口气：“也罢，过些日子，记忆淡了些，就好了。希望以后，别再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这还嫌麻烦？都没用得着你自己动手。”九阿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真是越来越懒了，原先那股不要命的架势，都哪儿去了？”
“我从来都没有不要命，原来不得已而为之，也都是你逼的。”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不过，他说得没错，自从小王子和琪瑛先后离开，我始终就不再像之前那么有精神了。我也变得更加优柔寡断，心慈手软，甚至有些悲天悯人。生命只有一次，而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么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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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瑶这回老实了很久，估计是吃足了苦头，不敢再轻举妄动。敏依变得更加谨慎小心，不当值的时候，一步院子也不出。清婉倒是没过几天就恢复如常，依然中规中矩地干活。
亦瑶不敢再往外面说我的不是。她也不傻，这回是传到了九阿哥耳朵里，让她挨了顿打，下回不知又传到谁那儿，说不定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不过，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狗改不了。她虽然不在外面说，可在院子里，还是照旧说我的坏话。大概是看我心善人懒，不去管她罚她，比较好欺负吧。
不过，这样就行了。只要她别在外面到处惹是生非，或者整些烂菜叶馊饭菜扣在地上，给我增加麻烦就行。她说我什么，我都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
反正语言又不是石头，只要不往心里去，砸在身上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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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默然流逝着，又过了些日子，我却和她们三人一起接到了圣旨——敏依被选作陪嫁的丫鬟，不久就要前去蒙古了。
敏依接了旨，传旨的太监叮嘱了几句场面话，又跟我客套了一番，似是想要套套近乎。我没怎么理会，只是客气地把他们送了出去，回过头，敏依手里拿着圣旨，表情怔怔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叹了口气，让清婉陪着敏依一起回了屋，嘱咐她稍微照顾下敏依，明日起，就要收拾行囊，开始做远行的准备了。
我本想去询问一下这位远嫁的格格的状况，也能帮敏依问问一些注意事项，免得她不熟悉情况，要吃更多苦头。但稍稍打听，便知道要出嫁的格格并不是康熙的女儿，而是三阿哥的二格格。
思来想去，我还是没有再进一步打听。我跟三阿哥一句话也没说过，虽然他现在已经退出了争斗，但原先陷害十三阿哥的事情，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不去耿耿于怀。带着这种心情，我实在是不愿意跟三阿哥的人打任何交道。
敏依性子怯懦，这皇宫并不适合她。蒙古怎么样，我也不了解，但是天空海阔的，或许能让她自由一些，不必再这样事事小心谨慎，满是压抑地过日子。
敏依显得十分落寞，常常一个人在屋子里流泪。让一个女孩背井离乡，到荒莽之地里生活，谁也不会开心。她这一生，可能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我心里也觉得她可怜，却仍旧无能为力。
不久以后，敏依就在我们三人的目送中，离开了这个她住了一年多的院子。
临走前，我给了她一些银两，怕她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但我的心里，却说不好是不是难过。我与她相识，也只有这一年半左右的时间，说不上陌生，可也谈不上熟悉。我的感觉还是一片平和，即使多少有些感慨，却没什么激烈的心情起伏。
我的感情，似乎也随着琪瑛的死亡，截止在了那个时刻。
这之后的所有人，都再难入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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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依走了以后，亦瑶就没人可以欺压了。清婉是不肯吃亏的，她也不敢再打我的主意，我们这小小的院子，一时间竟形成了一种平衡。生活渐渐变得有序起来，我也正好乐得少去管事。
入夏了以后，可能是天气渐热，食物吃得不妥当，或者是夜里着了凉，我竟然一连拉了五天的肚子。
我本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向康熙告假。但是康熙却看不下去了，直说我脸色苍白得吓人，让我回去休息好了再来。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屋休养，可是这拉肚子，似乎不是依靠休养就能好起来的。回去以后，我的肚子还是一点儿也不消停。又过了几天，就连我也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该想个什么法子才好。这么下去，我就算不死，也剩不下半条命了。
还没等我想好对策，十三阿哥就先来慰问我了。
“小若，我听四哥说，你最近都没去书房当值，你怎么了？”他担心地问我。
“十三啊，你来得正好。”我窝在床上，愁眉苦脸地看他，“你学了那么久的医术，快来帮我看看，我拉了好些天肚子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拉肚子？”十三阿哥皱了皱眉头，“你最近着凉没有？还是吃坏了什么？”
“厨房的东西十几年都是一样的，应该不会有事吧？”我还是苦着脸，“这几日我特地注意了保暖，这又是夏天，应该也不是着凉的原因。”
“怎么不叫太医看看？我毕竟不是专门学医的大夫，嗯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找太医过来。”他估计是想到，我终究只是个宫女，自己没办法请来太医，尤其是那几个医术不错的老牌太医。
“那好吧，你快一点啊。”
十三阿哥倒是很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带了个太医过来。他进门时气喘吁吁的，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愧疚。他本来腿脚就不好，我还让他快一点，说不定他是忍着疼，跑着来去的。
但有外人在，我没法说什么，只好先让太医给我把了脉，开了药。太医走后，十三阿哥疑惑地问我：“你确定最近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怔了一下：“太医说我是因为吃得不干净？”
“也不能确定，只是怀疑，也有可能是你脾胃虚弱，消化不好。不过无论如何，你这些天要注意一些，尽量多喝些粥吧。”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胤祥，你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吧。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明明腿还不是很好，还这么着急地跑来跑去。”
“本来就担心你，你一说让我快一点儿，我脑子里就只剩了‘快点’这两个字。”十三阿哥在我的床边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关系，只是有些累，这些年我的腿好了不少，早就不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