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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面色通红,语气又急又冲:“我看这规矩早就该改改了!本来现在每家都各过各的,三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就非要咱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外村去。我就三个女儿,以后都嫁出去了我还怎么活?现在村里都传大丫跟人家女儿家的名声都没了,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越说越气,不一会儿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泣起来,显得堂屋更加安静。
一向木讷内敛的方二山也忍不住了,强压着激动说:“我找他家说去!我就不信他们在全村人面前还能这么耍无赖!”
老李氏手里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你去有什么用!真闹起来也是咱们吃亏,还没成亲家先成了冤家!你先坐下,晚上我和老头子上门拜访去,不信他们不给两个老的面子。”
方二山满脸羞愧,懊恼地一拍大腿,这才垂着头坐下来。
方长庚和方启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怒气。
方长庚想起上回大丫丢了牛的事,当时还拿村长家的小翠当挡箭牌,现在一切都能想通了。就是不知道那个方松是什么想法,如果是他不肯娶大丫,无疑这人就是个渣男,他说什么也要阻止大丫嫁给他。
如果只是家里人阻挠,事情倒还好办些。
小李氏注意到两人的表情,瞪了他们一眼,意思是让他们别瞎闹。
无声地吃完早饭,大家还是默默干活去了,再看三姐妹那屋房门紧闭,估计是大丫在里头伤心着。
方启明和方长庚也不好在饭桌上再提什么采草药的事,和留下看家的老李氏打了个招呼就出发去了后山。
后山()
两人走了大约四五里路,顺着村里人踩出来的山路爬到半山腰。
四周都是参天树木,郁郁葱葱,空气里还带着潮湿的水汽,遍地可见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藤蔓和植物。
方启明指了指缠在灌木丛上的绿藤:“确实有好几种药房常见的中药,不过有些需要炮制,没办法直接用。你看,这个是葛藤,挖出来的根茎块叫葛根,平时没病没痛也能吃,可以预防热病,升阳止泻。”
方长庚从怀里掏出昨晚照着袁大夫祖上传下来的救荒本草描的几类常见草药的草稿,比较了一下,基本还是能根据特点辨认出来的。
他从没有接触过中草药,看着这满山无主的无形财富,他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那我们取些样品回去让袁大夫看看品质,要是能用的话可以长期供应。”
野生的应该比养殖的值钱吧,也没什么成本。
方启明用手拨了拨葛藤叶,笑着说:“现在这个季节葛根里头粉量很少,采了也没什么药用,这东西得等冬季停止生长的时候采收。”
方长庚此刻切身体会到了知识的好处,方启明懂医理,他再不济应当也能考个秀才回来,将来可以到县衙当个文书或是去镇上教书,要是方小宝能再掌握一个技能,那岂不是全面开花了
这年头士农工商,说起来从商为贱,可谁都不能跟钱做对。一般小富人家家里有两个儿子的,多半一个从文,另一个从商,不说家里需要银子供养,就是入了仕也离不了银子。
听说京城里房价很高,普通官员都买不起房子,要么住在朝廷提供的“宿舍”,要么自己租房子住。更啼笑皆非的是,有些官员连官服都买不起,还要相互租借,可见银子的重要性。
方长庚心旌动摇:“哥,山上的地都是还没开垦的,爹之前说过,现在垦荒永不起科(不收税),那我们也可以垦块山地自己种啊。”
方启明有点嘲笑他异想天开的意思:“这里都是几十上百年的老树,树根扎的极深,开垦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不然村民早就把后山的地瓜分完了。”方长庚回忆曾经看过的农书,现在没挖掘机这东西,要想开垦山地基本只有火耕这个办法。简单来说就是放火烧山,把树桩子都烧干净了,木炭灰烬还能肥地,等一块地失去肥力了就再换一块,这种老林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不用太担心过度开发的问题。但也存在弊端,一个是山火不好控制,二来影响坏境。
这是件大事,方长庚心里虽然已经燃起一丛希望的火苗,但要付诸实践还要全家商量过才行。
两人继续在周围考察了一番,竟让方长庚发现了几株野葡萄!
本朝葡萄还未普及,方长庚至今为止都没见过,只是在农书上见到过有关葡萄的记载,怎么会在这儿发现葡萄的踪迹?!方长庚惊讶万分,难道是什么鸟类起了传播作用?
他立刻叫来方启明:“哥,你看这儿有葡萄!”
“什么?”方启明一头雾水,“葡萄?这能吃吗?”
方长庚沉吟了一声,挠挠鼻子,估计这东西只有在大城市能见到,乡下人是听都没听说过。
他摘了一颗递给方启明:“当然能吃,甜的。”
方启明对他倒是十分信任,没有犹豫就往嘴里一扔,只觉汁水充溢,甜中带酸,比山里大多数野果都美味。
他眼前一亮:“好吃!都摘了拿回去,让他们也尝尝。”
两人小心翼翼地摘下几提放到背篓里,又踩了些别的野果,摘了野菜,掏出柴刀砍了一棵低矮的小树,发现凭两人根本运不回去,才有些悻悻地下山了。
回到家,方小宝和二叔家的三丫都兴冲冲地跑出来看他们的成果,把野果递给她们以后收获了一阵欢呼。
方长庚有些无奈地笑着,她们都还小,只知道家里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但没有真正放到心上,不过也没人会怪她们就是了。
现在不是农忙季,老李氏很早就去了厨房做午饭,方长庚主动跟进去打下手,方启明则去了田头帮忙。
下午和方大山提了打张木床的事,方大山是个勤快人,吃完午饭歇了一会儿就带着方启明去山上抗树,方长庚则在家里教家里三个女孩儿识字,学累了就到院子陪她们玩益智的小游戏。
老李氏坐在堂屋门口笑眯眯地看几个孩子玩,二丫年纪和他们差的比较多,乖巧地坐到老李氏旁边干剥豆子的活。
太阳下山前方启明先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尾从河里钓上来的鱼。
老李氏一条炖了鱼汤,一条红烧,整了一桌子好菜,吃饭前让何氏拨了一些饭菜送到大丫屋里,然后一家人才开始吃。
“行了,我和老头子去找村长唠唠嗑,你们一个个都待在家里,用不着担心我们两个老的。”
老李氏把饭碗一推,十分精神地起身整了整衣摆,她在村里一直有精干的名声,做事很令村人信服。方万英则又抽起了旱烟,两人一前一后慢吞吞地出了院子。
剩下的人都没什么好说的,只各回各的屋子安心等老李氏和方万英的消息。
小李氏给方启明背篓里塞了不少吃的用的,细心叮嘱平时跟着袁大夫要注意的一些事,方启明嗯嗯啊啊应着,看得小李氏又拿起鸡毛掸子要揍他。
方启明在屋子里抱头鼠窜,不停地求饶:“哎呀我知道了,袁大夫整天夸我适合干这行呢,明年我和长庚一起去考试,一定把童生考出来行不?”
闹了一通,方长庚才半认真半天真地问方大山和小李氏后山开垦的事,没想到两人一点都没觉得奇怪,还说晚点可以找里正问问垦荒的事,让方长庚有些激动。
眼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得像浓墨一般,方长庚跑到门口去看老李氏和方万英回来了没有,却发现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从院门口一闪而过。
入学()
方长庚愣了一瞬,目光立刻投向大丫的屋子,发现原来紧闭的那扇门微微敞开,窗纸上映出忽明忽暗晃动的灯光。
他垂下眼拢了拢袖子,不动声色地转身进了屋。
方小宝坐在小李氏怀里,眼睛亮亮地看着大人们说话。因她性子活泼却又会察言观色,家里人都很宠她,养的玉雪可爱,如果生在富裕人家一定能一辈子都衣食不愁,寻到称心如意的夫婿。
方长庚朝她勾了勾手,方小宝一看是亲爱的二哥找她,立即着急忙慌地在小李的怀里扭了扭,挣扎着要下地。
小李氏手一松,方小宝就顺利地滑到地上,哒哒哒跑到方长庚面前。
方长庚捏捏她柔润的脸颊肉,难得轻声细语地问:“前头教你认的字都会了没有?”
方小宝有些心虚,但她天生自带吹牛逼技能,理直气壮地大声喊道:“会了!”
方长庚怎么不知方小宝是块什么材料,不过也无妨,不是有他在么,只是她长大后终究要去另一个家庭,他希望她可以有自己谋生的本事,到哪里都有底气。
“二哥过两天就要去镇上上学,以后你一个人在家,知道要干什么吗?”
方小宝表示这道题她会做:“喂鸡!打扫鸡圈!等爷爷奶奶爹娘二婶二叔大姐二姐回家!”
小李氏哈哈大笑,回想起方长庚五岁时还是个奶团子的时候,虽然也总是一副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模样,但比起现在还是可爱幼稚多了。
方长庚忍了忍,面无表情地继续说:“大姐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二姐再过两年也要出嫁,她们长得好看,勤劳踏实,好多人家都会抢着要,像你这样的别人都不喜欢。”
方小宝有些委屈:“我也很好看,很踏实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方长庚意识到自己那么说似乎有些伤人,怕伤害到方小宝幼小的心灵,决定换个方式:“大姐二姐她们什么都会干,可你只会喂鸡打扫鸡圈,你想想二哥说得对不对?”
方小宝嘟着嘴点点头。
“你要是有一项特别厉害的技能,像二哥这样画画好看,就能换银子,还能让别人崇拜自己,喜欢自己,不是很厉害?”
方小宝从善如流,脑瓜子一转:“二哥画画好看,那我乖乖站着让二哥画出好看的画算不算特别厉害的技能?”
方长庚一阵气闷,你的想法可真前卫,要是能穿越到现代当个网拍模特一定有前途。
“算是厉害的技能,但是你总不能问二哥要钱吧?”说完这句话,方长庚觉得方小宝此人没什么底线,没准真会问他要。要不是怕方小宝耐不住性子好好学本事,他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心引导她。
小李氏在一旁听着,思绪百转。
农村女人能做饭,下地,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就算合格,将来也嫁个庄稼汉子,踏踏实实过日子。可她心里却不甘,小宝又聪明又漂亮,还有两个前途无量的哥哥,配个小富人家的公子哥也值当。特别是出了大丫这档子事,她越发觉得以后小宝不能随随便便许了人家,算算附近几个村也没几个有出息的小子,要小宝自个儿走出去见见世面才行。
小宝随了方家的种,没有一颗读书的脑袋瓜子,那就该学点官家女子会的技能。正好她有一门刺绣的祖传手艺,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小李氏打断两个半大孩子的对话,把方小宝叫到身边:“以后你跟着娘学刺绣,把你二哥画的好看的画绣下来,不是比你二哥还厉害?”
方长庚觉得小李氏真是神助攻,他就是这么想的。
这世道女子要自立自强太难,他自己是万万看不上只知道依附男人,没有主见的女子的,想必这世上但凡真正有本事的男人也如他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