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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仪式都举行完毕,方长庚只能说这时候身体素质十分重要,像有些六七十甚至年纪更大的进士又病倒了。幸而他们已经不用再追求什么仕途,而且高龄中进士十分受人尊敬,也能让他们一了毕生心愿。
但这些只是少数。
几十年苦读一朝飞升,新科进士们此时正是满腔热血,急欲一展宏图的时候,最好当然是留在京城,将来才有更多机会成为大浪淘沙之后的一颗金子。
可惜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
除了三鼎甲可以立即入驻翰林院,其余人都要再过一道关卡,即朝考。
成绩分三等,一等三十七人为庶吉士,与三鼎甲一样入翰林学习三年,由教习人员悉心培养,钻研文史经籍,同时观政于诸司,学习如何处理政务,与三鼎甲的任务差不多。三年以后散馆考核通过就能升任翰林编修或检讨,差一点儿的也能当个言官——给事中或御史,其余派到各地做知县或任其他同品级官,好好干前方仍是一条康庄大道。
二等共一百名,一般是派到六部,大理寺,通政司以及其他重要衙门观政,打打下手跑跑腿,等有官位出缺则补上,也可以到外省任官,如果能在京中打通关系,将来成为衙门的一把手二把手,也算得意。
至于剩下的三等一百六十人,就只能离京到各省去观政,如果有县令空缺则补上。但几乎可以确定,这部分人今后升迁空间十分狭窄,到知府就顶天了,回京更是想都不要想。
一般来说,一等成绩考生基本与二甲进士的名单重合,三甲的同志们还可以努力努力,考个二等争取进入京官圈,凭借坚强的意志走上人生巅峰。
翰林院()
所以在还未定下出路的这段时间;新进士们四处奔波;以求能得到一些官员的赏识;同时准备并参加朝考。
不过方长庚只要去吏部注册;之后去翰林院报个道;然后就可以开始正式上班了。
从顾尚仁口中;方长庚得知一般来说他今后会走的道路。如果前几年在翰林院不出什么错;接下来几年多半是在翰林院和詹事府这些地方轮流任职,每完成一部典籍的修订还能再升一级,其间派任到各地做考差;可以积累一波人脉,收一群门生,夯实和稳定在朝中的根基。这之后或许派至各地做官历练;也可能留在中央;稳扎稳打,到四五十岁时就有希望到六部担任侍郎或是尚书;最后入阁拜相。
这是比较理想的轨迹;但人各有命;谁也不能保证这漫长的几十年里不出任何错;不被卷入官场风云;顺利从翰林院毕业。
不管如何,翰林中人被称为天子近臣;即便被称为“清水衙门”,还是有人打破脑袋想进来。
结束所有仪式第三天;方长庚大清早就到了吏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宣子昂的身影。他有些奇怪,两人明明说好这个时辰碰面,以宣子昂的为人不应该失约啊?
“晦之!”
方长庚一回头,原来是冯廷书。
“原来你这么早就到了。”冯廷书笑着走过来,一身普通的青色官服也被他穿得器宇轩昂。
冯廷书五官称不上出色,但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没遇到过什么苦难的世家公子,而且一脸聪明相,有时候看人不免带着一些轻蔑,倒也不是故意的。
有些自尊心强的人在这样的目光下可能会觉得被冒犯,但方长庚却不怎么放在心上,默认他这种轻蔑不是对着自己的,还是别自己对号入座比较好。
总体这几天相处下来,冯廷书不算一个惹人讨厌的人,行事也磊落,方长庚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也不算很早,只是不知道伯玉兄怎么还没来,再晚尚书大人恐怕要怪罪下来了。”方长庚苦笑一声,这时候最忌讳让人觉得他们骄傲自满,被奉承地飘飘然了,所以礼数一定要做满,也不知宣子昂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注册都迟了。
冯廷书是福建人,虽然出身好,但在京中并没什么根基,自然不比方长庚知道更多,只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如我们先进去,在尚书面前替伯玉兄寻个理由遮掩过去。”
也只能这样了。
方长庚和冯廷书从大门进去,接连穿过两重门,到了署堂,不料吏部尚书并不在,是一位年约四五十岁的吏部左侍郎接待他们。
“侍郎大人,宣子昂一早身体不适,恐怕来不了了,可否让我们替他注册,下午直接去翰林院报道。”
方长庚恳切道,没看到吏部左侍郎正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解释:“你们两个不用等这位新科状元了,下午就去翰林院报道吧。”
方长庚和冯廷书立即察觉到一丝诡异,不禁抬起头睁大眼睛,用求知若渴的目光盯着侍郎,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宣子昂被人弹劾在会试中与主考官勾结作弊,昨日半夜里就被羁押到大理寺,其他的你们就别问了。”
什么?!两人惊得嘴都闭不上,眼里满是疑问。
左侍郎寥寥几句之后就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让两人不敢再更深入地打听情况,行礼之后就走出吏部,心不在焉地往翰林院去。
方长庚算是个半知情人,但顾尚仁在兵部,与这件事没什么关联,因此没有第一时间了解进展,他就更不可能知道。况且这几天风平浪静,就连宣子昂都以为风波已经平息,没想到在昨天爆发了。
震惊之下,方长庚有种话都说不出来的感觉。上任第一天身边就发生这样动荡,卷入其中的还是自己相识的好友,他不得不产生唇亡齿寒之感。
冯廷书其实比方长庚更意外,不过他和宣子昂只是点头之交,也明白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并没有太大感触,只是道:“伯玉兄这回怕是摊上大事了,只是我在京里这几个月,一直听说伯玉兄是个正直端方的大才子,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希望皇上能圣听明断,还伯玉兄一个清白。”
方长庚心情颇有些沉重:“可惜你我如今不过是小小七品编修,不能在皇上面前为他作证。”
冯廷书眉头一皱:“你可别轻举妄动,这事会有人调查,我们插不上手,反倒容易被牵连,不如静等事态发展,如果到时能帮伯玉兄一把,我也不会推辞。”他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对京城的情况不甚熟悉,不能怪他独善其身的想法。
方长庚“嗯”了一声,突然想到徐闻止如今任给事中,一定也参与到这里面来,与其回去问顾尚仁倒还不如问他,或许还能做点什么!
他心情稍定,声音也不像刚才那么低沉:“你说的是,我们先去翰林院,别的容后再说。”
这时他们都还没吃午饭,不过已经没什么胃口吃了,但翰林院这时已经没人值班,两人只好绕着长安街走了一轮,最后生理需求占了上风,于是找了一家饭馆吃饭。
点了几道菜,是方长庚的娘平时最拿手的,可惜远比不上小李氏的手艺。
方长庚突然十分想家,但没有长假肯定回不去,也不知道他们什么能收到自己的信,一想到他们知道他中榜眼的消息可能会出现的表情,方长庚总算有些愉悦了,消极的心态也一扫而空。
未时一到,两人向翰林院门口值班的兵卫出示堪合,顺利地来到一个七开间的厅堂,这里有大学士,侍读学士以及侍讲学士的分座,这三人也是翰林院中品级最高的官员。
翰林学士相当于翰林院院长,乃正五品官,是皇帝的顾问,同时也负责所有翰林官员的操评,对方长庚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不过这是个附加官职,当今的翰林学士徐元贤同时还是大学士,真正能直达天听的大人物。
至于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为从五品,负责讲读经史。另外整个翰林院还有正六品侍读侍讲各两人,正八品五经博士九人,以及典籍,侍书,待诏,孔目,修撰,编修,检讨和庶吉士。
这时候大学士不在,只有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两人坐在案前。
任务()
两位学士都是四五十的年纪;其中侍读学士叫李振朴;山东登州人;侍讲学士叫田绍芳;浙江嘉兴人。整个翰林院除了大学士就他们两人品级最高;算方长庚和冯廷书的顶头上司;而且接下来也是他们指点两位新翰林怎么修撰文史典籍以及办公;所以方长庚表现得十分谦虚和恭敬,就是冯廷书也收敛地站着,听两位学士说话。
两位学士见他们两个都是少见的青年才俊;而且态度端正,自然不会怠慢他们,让他们两个坐下来;耐心告诉他们平时的工作;翰林院的一些规矩等。
“你们想必也知道在翰林大致要做哪些差事,我再与你们细讲一遍。”李振朴开口道。
“你们是初来乍到;这一年里主要是论撰文史;修纂圣训;本纪;玉牒以及其他书史;还要撰祝文,诰文以及碑文之类的文书;以及稽查六科的录书等,之后随时可能会有别的任务;但总体不会很忙;你们不用担心做不完。”
方长庚和冯廷书点头。
“不过眼前确实有一件比较要紧的事,对你们来说也是挑战,那就是是重修前朝史。我与田学士会教你们如何查阅典籍资料,慢慢上手。如果一年之内能修完,你们两个官升一级是一定的,若是皇上赏识你们的功劳,自然会有更大的恩典。”
不知道为什么,李振朴的神色看起来不大自然,让方长庚和冯廷书有一种踏入隐藏的陷阱的错觉。
田绍芳轻咳一声接过话:“我和李学士近期还要负责南书房的经筵日讲,而且手上还有典籍在修,所以重修史书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们两个,即便一年之内完不成,再拖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这个方长庚知道,经筵日讲是由翰林官给皇帝讲课的一种制度,每年春秋都会举行,这也是和皇帝近距离接触,让皇帝知道自己并形成“亲密”关系的一个机会。
他和冯廷书作为正七品的编修也有机会去讲经,不过得看机遇。一般来说都是这两位学士,国子监祭酒以及其他几位肱骨大臣担任讲师。
这个离他们还比较遥远,看样子最重要的是先把这个修前朝史的任务给完成了。
两人应下差事,然后就在田绍芳的带领下去了后堂的藏书库。
在外面时看不出什么,一走进去方长庚就被眼前浩瀚如烟的文史藏书给惊住了。
“这里都是前朝有关的史籍资料,你们先将这些看完了,然后告诉我和李学士,我们自会告诉你们怎么编纂。”
田绍芳指着眼前一排书架,脸上带着客气的微笑。
方长庚心一塞,差点就要吐出一口血。
这哪里看得完!给他们十年都有点悬!
田绍芳觉得刚才的话似乎吓到了两位年轻人,又解释道:“也不用逐字逐句地看,只要能按照年份事迹得出一条完整的历史线即可。”
见两人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放松,田绍芳索性就直说了:“前朝的文书档案多有遗失,许多资料还需要到民间收集,不过你们也别怕,到时候可以直接请府县的人替你们找。虽然过程比较艰难,但这正是易代修史的意义所在,你们要迎难而上,不要辜负这个升迁的大好机会~”
原来是这样。
不过能怎么办?这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