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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学?二爷爷不就是县学廪生吗?”而且还要考上秀才以后才能进县学,至少也要再等两年。
“是啊,现在县学虽然有学校之名,其实教谕和训导已经不教导学生了,不过现任的教谕是二爷爷曾经同窗的亲戚,你要是能通过县试,二爷爷就托我那位同窗去通通关系。”
方长庚犹豫了一瞬:“那沐君和沅君呢?”
方万明叹了口气:“他们还早着呢,我就是要荐人,也要荐一个天资出众的,不然我哪有脸面让人家帮我这个忙。”
方长庚这时候说太多反而不好,只能说一声“谢谢二爷爷”,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二爷爷,我想来您这儿上学了,晚上可以住我哥那儿。”
方万明在王家兼西席和东席,是王家独孙的教书先生,平时的待遇非常好,但也没时间给他。所以他这话有些模棱两可,只看方万明怎么决定。
方万明思索了一下,说:“你先在你思成叔那里上课,要是王家同意,我带你去王家和王家小公子一起上课。”
方长庚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机,眼里迸发出一丝喜色:“谢谢二爷爷!”
识药()
约定好三日后去上课,又让方万明指点了一下让他腮酸牙倒的诗赋,方长庚整理好方万明的桌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没想到刚拐了个弯,就看到方沐君鬼鬼祟祟地从洞门弯腰小跑进来,看见方长庚眼睛一亮,用力挥了挥手。
他把方长庚拉到角落一边,语气有些激动:“你总算来了,晚上还去借话本不?”自从上回方长庚一时好奇跟着方启明去书屋里借了两本话本看,顺手让两兄弟观摩了一番以后,方沐君和方沅君就记挂上了。
方长庚心里感概了一句,野记果然是贯通古今、雅俗共赏的爱好,幸好他上辈子看够了qd人生赢家励志文,对文绉绉的话本实在提不起兴趣,否则又要长成眼前的失足少年一枚。
不过他总不能把人家往深渊里推,听方万明的口气两兄弟最近的学习状况堪忧,他要是不说两句,以后供出他的名字两家不是要成仇?
“不借了,最近正愁着如何作诗,哪里有那闲工夫看话本。”
方沐君眼神黯淡下来,似乎有些遗憾,但方长庚的话也提醒了他,想到学业顿时皱成一张苦瓜脸:“是啊,今年我爹还没有中秀才,看见我和沅君就是一顿臭骂,唉,明年怎么考县试呢?”
方长庚倒没有隐瞒方万明让他明年考县试的事,只说:“明年二月考试,还有七个月可以准备呢,到时候我也下场去试试。县学难度不高,没问题的。”
方沐君有些复杂地看着方长庚:“你脑袋灵活,没上过学堂就能去考县试了,学堂里大部分人还没下过场呢。”
方长庚心说不好,你可别把我当作假想敌,共同进步才是正道啊!
“到没到火候还得检验过才知道,我不过是去碰碰运气,你们考上的几率一定比我大。”
方沐君提起精神点点头,有些不舍地说:“那我回去了。我爹效仿前人制了什么戒尿签,抽到了签子才能一个一个轮流出来解手,沅君还被爹看着跑不出来。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
方长庚“嗯”了一身,看着方沐君的背影走远,然后出府去了方启明那里。
方启明正在柜上称药,看见方长庚进来很是高兴:“你去旁边坐着,等我忙完。”
看样子他爹方大山已经回去了。
方长庚十分听话地坐到门边的长凳上,无聊地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借来的白氏长庆集剑南诗稿拿出来再参阅一番。
人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然而看完以后他更加觉得自己作诗的水平几年来毫无长进。现代时他也看过人间词话之类的书试图理解诗词,但要做出诗,需要心中有感,词汇丰富贴切,还差的远了。
本朝县试府试考的科目有帖经,墨义和诗赋。帖经指考官将经书随意翻开一页,只留第一行给学生做参考,然后再遮住每一行其中三个字让学生写出来,只要背熟经义就可以。墨义则是对经义的解读,一般根据经义的注释来答即可。而诗赋就相对难一些了,如今他也只能做到对仗工整,韵律勉强和谐而已。
他必须感谢清朝人民剃光头,至少让他确定现在不是清代。看前史还没有出现清这个朝代,唯一的解释就是本朝在清之前,实在不行就只能拾先人牙慧,借鉴一下了。
正这么想着,却见袁大夫从里面走出来,见方长庚在慈祥地笑笑:“来找你哥?”
“是啊,袁爷爷。”他的名字还是袁大夫取的,不免比一般人多了点亲近。
“那就多坐一会儿,我出去看诊,饿了去外面买个包子吃。”说完袁大夫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要给方长庚。
方长庚急忙摆手:“我晌午才吃了三个大包子呢,一点都不饿,爷爷你快拿回去,别耽搁看诊了!”
袁大夫把铜板给方启明:“那你收着,空闲了带你弟弟去街上逛逛。”
“好嘞!”方启明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接过去冲方长庚挤眉弄眼地笑。
方长庚心里暖洋洋的,自从到了这里以后,大家都对他很好,他也没有经历什么挫折,好像就这么彻彻底底融入进来,没有任何排斥感了。
方启明见方长庚呆呆的,还以为他觉得无聊,便出声道:“你要是嫌没事干,就过来帮我称药,顺便也记点药名和功效,以后去了外面考试没准还能给自己开点治头疼脑热的药。”他现在已经把方长庚当成了未来的国家栋梁,一心觉得这个聪明弟弟能考上秀才,要是能再中个举人甚至进士,那他可就沾光了。
方长庚也想放松一下心情,就走到柜台后面,一脑门黑线地爬上椅子,才刚好够得到台面。
方启明戏弄地看着他,然后教他辨别其中几味常用的药材。
方长庚异想天开地问:“哥,有没有吃了能让人长高的药啊?”
方启明看看他:“你怎么不问有没有吃了让人变聪明的药?”见方长庚腮帮子都鼓起来,他赶紧缓和了语气:“有当然有,不过是药三分毒,你年纪小多吃了不好。”
方长庚也没想怎样,他现在身高的长势还是挺乐观的。
看着这些药材方长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上回我和爹去后山摘野菜的时候好像看到过这个,就是不确定是不是。”
方启明想了想:“那也有可能,后山林子那么深,平时雨水也足,没准还有不少宝贝呢。”
方长庚又问:“平时袁大夫都是从哪里进的药啊?像这个三七,一两能卖多少钱呢?”他记得云南白药和片仔癀都是以三七为原料的,对这个映像还挺深。
方启明:“药都是袁大夫托人在上头买的,药贵不贵还得看品质如何,我们这儿药材都是中上的品质,像三七一钱是三文。”
一钱大概是三克多一点,还是挺贵的。
方启明看出方长庚的想法,也有点跃跃欲试:“想想我也有好长日子没回去了,我现在认草药也算得上熟手,不如一起去后山找找?”
方长庚点头:“哥,你这儿有没有什么本草纲目黄帝内经之类的,我临摹下来,这样以后爹他们也能照着样子上山采药。”
正好还有三天休假,不如再开辟一条挣钱的路子,这样他读书以后家里的负担也能少一点,未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
大丫()
自从做了学徒以后,方启明每年能从袁大夫那里拿到二两银,晚上就睡在药房后面开辟出来的小屋子里。
等袁大夫回来以后,方启明就提了请假一天的事,袁大夫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方长庚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袁大夫过两天他上学了能不能住他哥这里,袁大夫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方长庚觉得住方万明家不自在,又怜他小小年纪外出求学,更是表示欢迎。
当晚方长庚和方启明挤在一张小床上,两人决定回去以后去后山砍些木头,让方大山再打张小床,否则等方长庚再窜一点个子就受罪了。
“对了,弟,你下午的时候到底去干嘛了,好久不见你人影。”方启明想到下午方长庚忽然说要出去走走,到傍晚才回来,不禁有些好奇。
方长庚如实相告:“我去溪湖边画荷花了。”他前世有学油画的基础,自从写字上手以后就开始练画。不是道古代读书人吃不起饭了多半卖字卖画,可见这也是一项谋生手段。打两年前开始,每月底去完方万明家后他都会去集市写生,没想到还真有人觉得有意思买下他的画,虽然因为没有颜料只能作水墨画,看他又是个小孩,画的价格不高,但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去年过年村里好多人家请他写副对联,把老李氏和小李氏乐得合不拢嘴,就连方万明也夸他的字端庄清肃,便是去考试也足以让考官眼前一亮。
方启明了悟,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平时来他们药房的药贩子经常会替袁大夫带些别的东西,便说:“你之前不是说没有颜料吗,到下月初我让药贩子从县里买些颜料回来给你。”
方长庚心里想要,犹豫片刻后还是拒绝了:“还是算了,一来颜料贵,二来明年我要去考县试,还是先准备考试吧。”
方启明顿时把颜料的事放到了脑后,语气兴奋:“那你可要好好准备,干脆等到四月的时候把府试也考了,越早越好!”
明年一年考完县试和府试?方长庚凝神算了算。
乡试每三年一次,如果明年能将县试府试都考完,后年参加院试,运气好考上秀才,来年就能考举人,否则又要等三年,之后还有会试,却肯定难得多了。
他现在深觉时间宝贵,实在不愿意浪费三年的时间。况且院试后他就有了秀才的身份,有补贴和免税,又能为家里减轻不少负担。
方长庚深吸了一口气,将压力化作动力,脑海中又开始翻滚着“之乎者也”,久久之后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天还抹黑,两人就一同出发回了云岭村,想在一家人还没出去干活前到,没想到家里竟一片愁云惨淡。
一大家子正围着桌子吃早饭,却没看到大丫。方小宝难得乖乖地捧着碗默默喝粥,看见两个哥哥来了只偷偷摸摸做了做口型,不敢大声叫出来。
老李氏见两个宝贝孙子回家,残余怒气的脸上终于稍稍见了晴,招呼两人过去坐。
因为方启明许久没回家,两位老人问了不少关于吃穿住行的事,见方启明越发稳重有礼,心里也十分安慰。
方启明回完话皱了皱眉:“家里出什么事了?一回来就见你们都丧着脸。”尤其是方二山和何氏,脸色尤其难看。
屋子里一下子有些安静,人人沉默。
小李氏表情也紧绷着,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大丫和村长儿子好上了,人家嫌咱家条件不够好,不同意。”
方启明说:“不是村里女子只能外嫁吗?怎么就”
小李氏苦笑:“人家就拿着理由堵我们呢,可大丫都跟了人家了,这要是还不同意可不是欺负人?”她虽然和何氏有不合,但有些事必须要一致对外,不能让外人欺负到自己人头上。
何氏面色通红,语气又急又冲:“我看这规矩早就该改改了!本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