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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很轻,可能是长期照料戴薇,已经习惯了轻声轻语说话,但就是这般细弱的声音里,却藏着几分嘲讽。
“小薇不想见,但是我答应了。我想,应该让大家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在齐夏阳功成名就的时候,她还在为了手术费发愁,我们东拼西凑,怎么也凑不够五十万。”
没有钱,意外着——就算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也没有办法进行移植手术。
“我以为我们可以通过媒体发起募捐。”
方净没有再说下去。
李缘自己也是记者,对圈里的事情再熟悉不过。这个事情的最后结局十有八九是那篇报道被上头给砍了,根本没有和群众见面的机会。
或者更过分,删删减减,最后形成一篇虚假报道。
方净打完水,拧上保温杯瓶盖,拧的时候由于杯子里头的水装得太慢,导致她手上不小心溅到滚烫的开水。
李缘急忙走上去两步,夺过保温杯,替她拿着:“你没事吧,快用冷水冲一冲”
方净看了她一眼,捂着手背,缓了缓又把杯子拿过来:“没事,你回去吧,我们不会接受采访的。我不想让她,再度变成你们制造噱头、赚取流量的工具。”
李缘站在水房里,眼看着方净走出去,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记者证,半天没有动弹。
。
另一边。
邵司很早就起来了,昨天跟方净通电话的时候,从她那里得知戴薇每天九点钟左右,身体状态会比较好一些,适合见客。
然而正当邵司坐在餐厅里吃早饭,准备吃饭就走,顾延舟正好从外面晨跑回来:“这么早?你等会儿,我洗个澡。”
邵司将牛奶拿起来喝,喝了两口,思前想后道:“顾延舟,我跟你约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等他?
顾延舟拐进厨房倒了一杯冰水,道:“我跟你一起去。”
邵司声明:“我去的是医院啊。”
顾延舟在家里毫不避讳,他随手把被子放在桌上,然后直接抬手脱了上衣,从腰腹、胸膛、锁骨一点点往上撩,脱到最后,头发被衣领整得有点乱。
他将衣服随手抓在手里,全身上下就剩一条裤子,回道:“我知道。”
两三天下来,邵司对顾延舟的家适应得也差不多了。就冲他每天窝在沙发里打手柄游戏那个劲,顾延舟毫不怀疑这人已经完全自来熟地把这当成了自己家。
顾延舟洗澡洗得挺快,然而邵司还是频频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频频看表:“七点五十分了。”
干等着也没别的事干,邵司上百度搜了一下探望病人适合带些什么东西过去。
系统:'案件终于有了进展,我很欣慰,顺便提醒一下你,我看电视里大家都送果篮。'
邵司:'你也看电视?'
系统:'我偶尔也是会有一些娱乐的,比如你们上次拍的那期,一往无前。'
''邵司道,'那是奋勇向前。'
他说完之后,突然自己也不太确定:'等等,勇往直前还是奋勇向前?'
系统:'这真是个好问题。'
邵司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等不及了,直接上楼敲顾延舟房门:“顾延舟,你好了没有”
造化弄人。
谁能想得到顾延舟房门压根就没关严实,随便敲两下它就自动开了。
——房间里是正要穿衣服的顾延舟。
邵司:“”
操。
要瞎了。
“为什么不敢看我,”顾延舟在前面开车,邵司脸一直朝向窗外,有时候转过来,目光也老是往下看,“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他说的应该是录综艺的时候,大家挤在一起换衣服那次。
邵司撇撇嘴:“没穿衣服是见过,没穿内裤还是头一次。”
趁着红灯,顾延舟踩下刹车,手搭在方向盘上,扭头意味深长地问他:“害羞了还是自卑了?”
“”要不要脸。
邵司属于开黄腔内心羞涩但从来不会流露在脸上的人,他眨眨眼,面不改色道:“我有什么好自卑的,你是想让我夸你又粗又长?”
顾延舟比他还淡定:“那是事实,不用你夸。”
邵司:“问个问题,我老是搞不懂有些人的盲目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路口红灯已经转换成绿灯,顾延舟缓缓提速,道:“你要不要试试,看看究竟是不是盲目自信。”
话题越来越黄,邵司绷不住了。
他轻咳一声,指了指前面:“停车,我下去买个果篮。”
等他们赶到人民医院第三分院,已经是上午八点五十分。
时间掐得刚刚好。
两个带着口罩的神秘男人一前一后地出现在戴薇病房门口。
病房门牌号是601。
邵司把花束和果篮拎在手里,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又弯下腰,透过门口那小半块玻璃望进去,病房里没有人。
“他们半小时前出去晒太阳了,”从两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人显然对戴薇的行踪了如指掌,“你找她们有事的话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
邵司转过身,看到走廊休息椅上坐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大约二十三四岁左右。
她长相并不起眼,个字也瘦小,所以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压根没有注意到她。
“哦,好,谢谢你。”邵司隐隐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邵司眼睛不太好使,轻度近视。倒是顾延舟眼尖,一眼就看到姑娘胸前挂着的记者证。
眼看邵司就要在她边上坐下来,顾延舟上前扯了扯邵司的胳膊,将他拉回来,出言提醒:“姑娘,你是记者?”
邵司身体一僵,顺从地往后退两步,退到顾延舟身边。
“啊。”李缘低头看看自己的记者证,情绪有些低落,可能是自己一个人憋了太久,现在遇到两个人可以倾诉,话就多了起来,“对啊,我是记者。想采访她们,但是被拒绝了,不过我也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是这样的情况我会等的,知道她们愿意见我为止。”
李缘说着,给自己打完气,又抬眼道:“你们呢,你们是戴小姐的朋友吗?”
“我们”邵司指指自己又指指顾延舟,没法解释,便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是她朋友。”
邵司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眯着眼睛看她的胸牌。实在是那个名字太小了,他眼睛又有轻度散光,走廊里光线还不太好。
他眯了一会儿,顾延舟俯身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李缘,博文社的。”
李缘。
这名字眼熟。
邵司微微侧头,小声对顾延舟说:“她我认识。”
“”顾延舟冷眼看他,“你认识什么,跟瞎子一样瞅了人胸牌半天。”
邵司把果篮都扔给顾延舟,自己坐到李缘边上,打听了一下她的来历。
李缘道:“我是出来跑新闻的,外边现在对于戴薇小姐的新闻根本都是胡编乱造,我看不过去。”
邵司在圈子里呆了那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较真的。
这种性格他挺欣赏,然而他也非常清楚一点,那就是——大家不一定喜欢听真话。
近些年,随着网络的发展,有些媒体确实是越来越过分。
但是追根究底,他们也是为了迎合大众。大家喜欢看什么,乐意看什么,看什么觉得新鲜好玩儿觉得刺激痛快,说到底,是这些造就了现在的媒体行业。
娱乐,本来就只是娱乐。
面对小姑娘执拗的眼神,邵司心里这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移到另一个关注点上:“李缘小姐,我之前好像看到过你写的一篇报道。”
李缘有点惊喜,有点类似默默无闻的小艺人突然拥有了一名真爱粉:“是吗?”
“嗯,”邵司点点头,“不过好像被撤稿了。”
“”
“是关于之前安殷的那篇,可能是我看错了。”邵司装作无意地提及。
李缘情绪又落下来,她的情绪变化还真是写在脸上:“我们社社长撤的,那边有人过来联系,让我们改稿。”
安殷无故缺席,这是她亲耳听见的。
开机仪式前,她临时去了趟洗手间,再出来就有点摸不清方向,走反了,正好看到导演和副导演站在走廊拐角处,边抽烟边讨论这事:“要我说,这毛病就不能惯着。随意旷工算什么?我们还得在媒体同志面前替她掩饰,要是知道有今天,我肯定不签她。”
副导演:“这两年窜得快了,跻身一线,就开始耍大牌?老实说,这女主角,我一开始就不太满意她演,她自己也说了,这角色就不怎么合适,还非要挑战挑战个什么啊,我看是没戏。”
最后导演把烟扔地上一踩:“得了,我们说这也没用,还不是替人打工,投资商对他们满意就行了。”
他们大概是以为这里没什么人,所以说话毫不避讳。
李缘说得愤慨万分:“当时我不愿意改,社长训了我一顿。”
——我们的工作不就是把事实告诉给大家吗?
——傻孩子,我们靠“事实”吃饭。
要是安殷这个事爆出来给他们造成不了影响,那也就毫不犹豫地爆了,甚至还能吸一把睛。但要是有人花上几十万,要求改一改其中几个字眼。
扯到利益相关,哪里还管什么“事实”。反正这个小小的娱乐新闻,在大家眼里也不过就是过往云烟。
社长最后挥挥手,赶她出去:“行有行规,你做娱乐版面的记者,这就是规矩。这次你做得很好,额外奖金我已经打到你卡上了。”
李缘却觉得,这笔丰厚的奖金,踹在兜里像个烫手的山芋。
“狗屁行规,”顾延舟将果篮放置在椅子上,冷笑道,“不能因为现在大家都这样做,就觉得是对的。”
可能是顾延舟说话语气没收敛住,显得特冷酷,并且屌。
李缘有点羞怯地多看了他两眼。
邵司刚也想说‘狗屁’这两个字:“你抢我台词。”
顾延舟:“好好好,你的。”
李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
“她们好像回来了。”顾延舟靠墙站着,他个子又高,看门口看得真切,“是不是坐在轮椅上那个?穿白衣服的。”
戴薇今天状态不错,主动提议想去外边走走。方净就推着她,在外面走了半圈,等太阳逐渐烈了,这才带她回来。
她身材高瘦,裤管空荡。肩上披了一条烟灰色披肩,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斯斯文文的样子。
方净原本低着头在和她说话,抬头就看到两个带着口罩的男人,其中一个因为昨天电话联系过的原因非常好认,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邵”
“嘘。”邵司食指抵在唇上,对她眨了眨眼睛。
方净这才把‘司’字咽下去。
戴薇瞥了他们两个一眼,没有说话,她又扭头看李缘:“你怎么还在这。”
李缘有些局促地站起来:“我”
“你回去吧,”戴薇身上有种风骨,看起来弱弱地其实里头有种韧劲,“我不想接受任何采访。”
单人病房里并没有多余的空间,医院大概也是考虑到戴薇的病情,提议说单人病房安静些,对治疗有帮助。邵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