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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那千和莲步移到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半个西京。此时正是傍晚炊烟升起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冒着炊烟,岁月静好的样子。
她目光看的很远,似乎已经看到了这片安宁的土地,横尸遍野被血染透。
她声音再起,隐含哀伤。
“以父皇的秉『性』,败了还好。”
“若是胜了…只会屠城。”
这时,金黄的落日,分了几缕光,落到禅那千和五官深邃的脸上。照的她像普度众生,特意下凡的菩萨 。
泠泠是自小陪着禅那千和长大的,知道公主又在怜悯苍生了。
想了想,不服气道。“最多还有两日,陛下给公主的期限就到了。这两日,我看这锐国忙着给前皇帝办丧事都来不及,怎么有功夫去找这个人选。”
她瘪着嘴继续嘟囔。“要武艺高强,还得是不满十四的贵女。陛下也是在难为人了,知道这里国风尚文,还提出这样的要求。”
“满锐国能找出不满十四,功夫好的少年都没有几个,别提女子了。公主您还不明白,陛下是在顺着你的意思逗着你玩,羞辱锐国吗!”
说着就来气,泠泠跺脚道。“哎,我还是出去溜达吧。”
话说完,方才还立在这里的泠泠,已经身形一闪从窗中跃出。
禅那千和默默站了一会儿,就着窗边的光,从胳膊上取下一对圆环,握在手中闭上了眼。
——愿天佑我寻到那人。
窗外,暗中守护禅那千和的侍卫,都听到了方才禅那千和与泠泠的对话。此时皆神『色』痴痴,望着禅那千和挪不开眼。
平静的一天过去,到了傍晚,安儿在连安院子里做了晚膳。
两个小菜,一个羹汤。连安吃的胃口大开,安儿却只是随意吃了几口就要走。
两人相处的感觉格外温馨,见她走,连安心底涌出不舍。
不假思索的开口挽留。“你不住这儿么。”
话说完就觉得不妥,安儿的娘缠绵病榻,一个人躺在客栈孤苦伶仃的,安儿若是陪她了,那桂花大婶儿怎么办。
已经转过身的安儿,重又回头,两颗虎牙白白的,很是俏皮。
“我也想留下来陪姐姐,但娘于我有养育之恩。待我把娘下半辈子的去处安顿好了,就一直陪着姐姐。到时候,就是姐姐赶我走,我都不会走。”
语气是开玩笑,安儿心里却知道自己是认真的。
连安替她推开院门,想伸手『摸』『摸』她脑袋。忽又觉得没什么底气。
近日不知为何,她在安儿面前越来越没有一个姐姐的感觉了。难道是因为安儿正在长高?
“你去吧。天快黑了,不安全。我送你。”
安儿顿时甜甜的笑开,眼里不见丝毫阴霾。“好啊!”
路上回来时,连安在街上见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跪在路边。约莫十五六七的样子,脸上灰黑都是尘土,看不清模样。
女子身边已经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
她走近了一点,赫然看到那女子在地上写的字,竟是“卖身葬兄。”
她心里纳闷。平时没见到那么多生生死死,怎么这几日身边总有人死呢。
“小女子从京外一路过来,本是为了投奔亲戚。却没想到,兄长忽然患病,就这么撒手归西。”
围观的众人跟着一起唏嘘,连安却停了步子。她侧头打量地上跪坐的女子,说不出哪里不对,却觉出点违和。
女子身后是一卷草席,里面包裹的是他早逝的兄长。也许是怜悯于妹妹为了自己不惜卖身,草席里『露』出的一条腿竟然动了动。
连安以为自己眼花了,还要再定睛去看时,见卖身的女子忽然用袖子去遮自己脸,嘤嘤嘤的泣不成声。
‘巴丹,你老实点!再动,我一会我把你扛起来当柱子扔!’
袖子挡住了女子开阖传音的唇。
那草席便不动了,安安静静的像一个尸体该有的样子。没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连安。
——替一个没死的兄长卖身换钱,这…
她不清楚事情的发展,也不好立即开口。决定作壁上观,多观察一会儿。
卖身的女子还不知道自己『露』馅了,表演的很是卖劲儿。
“现下,兄长死了,没有盘缠不说,我更是身无分文。可怜我这早死的兄长,连媳『妇』儿都没来得及娶。”
“我只想给兄长立一个碑,将他埋了,我也心安。”
“哎!”众人一起叹气,有人动了恻隐之心。
“凑一凑吧,我这儿有三个铜钱。”
西京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天子脚下比别处富庶。若是让人掏银子,都是小老百姓,谁都不愿意。
可几个铜板,对这些淳朴的百姓来说,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姑娘,别卖身了。人活一世不容易,如今是平安日子。既不打仗,也没什么天灾。能好好活着,替自己活,啊。”
一个老婆婆也从人群中走出,到了卖身女子身旁,便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油布包。
里面零零碎碎的一共就只有六个铜板,老婆婆拿了一半出来,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只给自己剩下两个铜板。
“老婆子就是多一口饭,少一口饭的事情。卖身容易赎身难,姑娘,拿着吧。”
事情的发展不止让连安意外,更让地上的泠泠和巴丹愣在那儿。
也不是所有围观的百姓都伸出援手给钱的,至少连安就没动。但大部分百姓,都顺着带头的老婆婆你一点我一点的尽上自己心意。
沾了油腻的铜钱被老婆婆塞到手里,泠泠突然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她只是一时兴起,气不过公主这么替锐国的百姓着想。才想出这么一个念头,抓了巴丹,陪她一起捉弄锐国百姓。
可谁知道这些人那么好骗,随随便便就把钱拿出来送给她。
这在鲁国,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鲁国是强者为尊,有武艺的人最受尊崇。弱者是活该被人踩到脚底欺负一辈子的,这也是为什么公主的善良,在鲁国是这么可贵。
堆在泠泠身旁的铜钱小山高了,光是立个碑,打一副简单的棺材,已经足够。
被卷在草席中的巴丹,也听清了事情发展。便像被人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愧疚不已。
他后悔陪着泠泠一起胡闹,糟践别人的心意了。
夜幕降临,人都散了,地上的草席和泠泠却还不动。草席坐起来了,里面身形魁梧的巴丹,挠着脑袋。
铜钱还在身旁堆着,他们却被一股无言的羞愧包围。
——他们一直想着如何将锐国灭了并入鲁国。甚至跟着陛下一起屠城。可这些百姓,却毫不吝惜的将最大的善意给予他们。
这在泠泠和巴丹看来,是无法想象的。
连安从路边过来,站到二人跟前沉默站定。
初时发现这两人在合伙骗钱,她不知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并不想立刻揭穿他们。
可后来事情转折太快,人间的这一幕百姓真情实在难能可贵。她受到感动,竟鬼使神差的依然保持沉默。并没像平日那样,直接将真相说出来。
善良是需要保护的,但不是欺骗。
连安开口道。“既然骗了钱,为何又不走。是后悔了么。”
泠泠一抹脸上胡『乱』涂上的泥巴,现出真实面容。没好气道。“你谁啊。后悔不后悔,与你有什么干系。”
“没有关系。只是看不惯这些善良被作弄。”
“我见你们不好受,想着若是后悔了,也许还能弥补。”
她作势要走,泠泠心中一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喊她。
巴丹憨厚的站起来,拦住连安。
“姑娘,我,我们后悔的。这辈子都没骗过钱,这还是娘胎出来第一遭。谁让我长了个棉花耳朵,没坚持住主意。”
他这么一说,泠泠登时就去瞪他。憨厚的大傻个儿,又笑着挠挠后脑勺。
“骗了人,我们确实心里头都不自在,姑娘你刚才说弥补,怎么弥补啊。”
连安回身,让他们将铜钱带上。“跟我来。”
国不能一日无君,如今却已有三日没有皇帝。
成景帝在时,朝中的派别尚不如现在这般泾渭分明。他一去,以大皇子李默和二皇子李乾的两派大臣,越发势同水火。
此时,百官中的郑太傅与左右二相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
今日上朝,帝位空着,皇后隔着一道帘子在殿上听朝臣的争辩。
稀奇的是,两派大臣闹的口沫横飞,两个正主儿却不发一言。
梁迟玉也在朝堂之上,他来,自然就只是当一道华丽风景线的。
此刻他双眉紧锁,神游天外,但在别人眼里,却依然是世子风流丹凤撩人的养眼模样。
梁迟玉忍不住想连安。
已经三日不曾见到连安,影卫那里虽然不时有消息传来,却也只是知道她的平安,去向。
他很想她。
她一个人住在西京,没有家人帮衬,就是无根无萍的弱女子。若是被人欺负了,她能不能欺负回去。
想到影卫的暗中保护,他稍微安心了一些。再想起二人相识的过程,梁迟玉不禁莞尔。
她这么调皮又泼辣的『性』子,别人该是没有机会欺负的。只要她想,拳头一挥,将人扔到河里,她也是做得出来的。
于是这气氛沉郁的金銮殿,在他眼中化成了连安嬉笑怒骂,尽显美丽的一颦一笑。
陷入爱河的人,是不可理喻的。他吭哧吭哧的笑起来,把一旁点头打瞌睡的宁王吓醒了。
这时,下一任皇帝的人选,大家正争的激烈。
一直静观事态的郑太傅,忽然抚着胡子开口。
“如此眉开眼笑,世子是有什么高见。”
这一语,让殿上的大臣都对梁迟玉怒目而视。
——又是这个不学无术的世子!
先帝在时,有人罩着,大家都给世子几分薄面。如今成景帝已经上天,百官都收了对梁迟玉的忌惮。
彼此都这么认真的谈论国家大事时,除了出身与容貌外,几乎一无是处的宁王父子,却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个点头打鼾,另一个面『露』微笑。这是对他们的嘲讽!
战火无端的引到了梁迟玉身上,宁王很没骨气的将麻烦推给儿子。
“太傅问你有何高见。”说着,身子还往后退。
众人看过来时,梁迟玉眨了眨眼。
——他的高见。
“皇祖父死于非命,是有人暗中下毒。不找出幕后凶手,如何以慰他在天之灵。”
“郑太傅若是有心,不妨代为监国几日。穷举国之力,找出此人。”
“固然,鲁国公主在此,国丑难扬。但若不将内忧去除,昔日如何再对外敌?”
“一个君王没了,难道诸位想让第二个君王也在众目睽睽下重蹈覆辙么。”
此言既出,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梁迟玉目光扫过大皇子李默。
与其片刻对视后,见对方神情自若,他默默握拳。
在场之人皆哗然,郑太傅眼中异彩连连,就连李乾也多看了梁迟玉一眼。而李默面『色』忽的变为铁青,心中愤怒。
帘后的皇后更是激动的欲站起来。
第七十五章()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