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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怎么接招?
然而连安的呆滞,不是官场中人的反应。这让高太监准备了满肚子的花式夸赞,都卡在喉咙口,出也不是咽也不是,只能对着连安干瞪眼。
最后还是连铭咳嗽一声,对着连安喝道。
“陛下的赏赐,还不快谢恩。”
在外人眼里,自己和连安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若是连安得罪了陛下,得罪了高太监,那自己这一大家子可是也要受连累的。连安倒是能拍拍屁股回到蜀山,他们扎根在西京,跑的掉么!
许是对着连安,连铭心里总是充满戒备,所以连安的一举一动在他心里总是被成倍的放大,联想到无数不好的后果。
连安深深看了他一眼,直到把连铭看得快恼羞成怒时,才对着高太监抱拳道谢。
“所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我初来乍到就收到陛下如此丰厚的赏赐,陛下果然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仁君啊。贤明,宽厚又慷慨。”
“请帮我转达陛下,我深深的谢意。过几日我就要回蜀山了,若是陛下以后得空来我们这做客。酒,肉!尽着吃!”
反正夸人的话也不要钱。她自认已经把压在肚子里的好话都扔出来了。还主动热情邀请陛下去蜀山,多么具有诚意。
“……”
高太监又是一阵沉默,不知如何是好。
他见过谢恩的人有那么多,达官贵人里,上至公卿下至士大夫,乃至后宫佳丽与皇族后裔。
然而对着自己抱拳道谢,还邀请陛下去做客的人真是第一次见。
或许换上一个人如此谢恩,以高喜一贯极为较真的『性』格,转头去到皇宫,就一定给对方告上一状。觉得对方藐视皇恩,竟然口出狂言,如此没有规矩体统。
可望着连安那双眼。那双清清冷冷睫『毛』翘长,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格外清澈干净的眼。
他并没有看到任何暗藏其中的讨好,与隐在背地的奚落。反而从中看到了一丝真诚,心里便对连安多了一份隐约的好感。
于是,等高太监带着手下回到皇宫面见皇帝时。他不带任何添油加醋的,将今日去到连府见到的景象,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皇帝。
“奴才去到连家时,连大人家中正厅一片狼藉,似是有过一番争吵。而连大人听闻奴才是去给连家大小姐送赏时,神情震惊,不似作伪。”
话只说这么多,其余的当然都交给陛下去揣测定夺。
皇帝已是知天命之年,端坐龙椅,黄袍在身,面容有威仪。他细长的眼眯着,不怒自威,像是在思考。
高喜也不敢多打扰,便站在一旁垂首。
一番静寂后,皇帝突然出声问道。
“高喜。这连家大女儿可如何啊。”
平时不爱打听各个大臣府邸情况的陛下,今日忽然问这个定是有原因的。
高喜只是暗暗想了一番,就很快得出一个原因。
宁王世子,是陛下最宠爱的清平公主所出。而宁王世子,不仅容颜出『色』,有皇族气派,更是不惧天子威严。在陛下面前极为受宠,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最为亲近的后辈。
今日世子寿宴上,陛下将部分国玉赐给世子,可见对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而今日连家大小姐偏巧从外头回来,街上便偶遇世子落马。还将其救下,这不知是一种巧合,还是…
高喜正在迟疑,怎么回答皇帝的话。眼前却闪过今日与连安交谈时,她那双极为纯澈的眼。
然后,高喜上前跪在地上和皇帝禀告道。
“回陛下,奴才资质愚钝,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只是今日去到连府,有一件事奴才觉得有些新奇。”
皇帝果然来了兴趣问。
“哦?何事。”
高喜闻言,便详细的将连安当时道谢的那番话,转述给皇帝。
瞅着皇帝哭笑不得的神『色』,揣摩陛下此刻心情应该还好,他便多嘴说了几句。
“连大小姐看着风尘仆仆,刚从外头回来。我观她衣着虽然简朴,可周身气质不同于常人,甚至隐隐胜过连家姿容出众的二小姐倾倾。奴才想着,若是自己有这么出众的后辈,一定是捧在手心去宠。”
这话说的算是出自真心,若是高喜早年并未进宫成为阉人,想必这会儿也已经儿孙满堂。
皇帝与高喜也是相伴着走过了几十年,一主一仆,算是有些微末的情感。
皇帝便叹道。
“早年说放你出宫,让你寻个对食收几个义子,你不愿意。这会儿倒是眼馋别人家的孩子了?罢了罢了,朕还看不出来你是在变相的给连家那位姑娘说好话。你啊。”
随即一番哈哈大笑,天子的威严不可触怒,天子的心情也像天上的云,不可捉『摸』。
高喜垂头,跟着皇帝一起笑,但心里也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连家大小姐也算是安然度过了一劫,明面上陛下今日是对她赏,但
其中却暗含几分防备乃至恶意揣测。谁让那位世子在陛下心中如此特别呢。
这宫中发生的一切,在连安这里毫无所知。她此时正在清点连铭气急败坏下送过来的东西。
刚才高太监过来,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忙。也不知道自己这位爹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忌惮自己真的认识什么达官贵人,怕把事情闹大了丢脸吧。
等高太监走后,连铭忽视周氏苍白心碎的脸,和连倾倾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把所有她们身上的首饰披风,和房间里还藏着的一些珠宝,只要是属于连安母亲的全都送到了正厅。
“拿着东西赶紧走人。”连铭没好气的看着连安坐在正厅那张椅子上,不疾不徐的对着嫁妆单子清点。
真是越看越怄气。他就知道,这丫头生出来就是克自己的。
连安也不恼,心里也不再有一开始的酸涩与难过了。
她安静的坐在那儿,把所有东西一个一个的对过去。
心里却在发愁,来的时候就知道,母亲这张单子上的东西都极为贵重,甚至很多都是价值连城的。
蜀山那么远,西京又在这儿。她从那一路赶过来,都走了那么些天。要是再带着这么多珍贵的东西赶回蜀山,这路简直没法走啊。
要是别的东西,她尽可以扔了或处理了。可这些是属于母亲的,对她来说,并不只是贵重的金银钱财,而是母亲的象征,是有特别意义的。
怎么才能完好无损的,找一个地方,妥善的把这些东西收好呢。
“连安!连大猴子!连宝宝!连妹妹!”
一道中气十足的呼唤,从连府的宅门处,钻子一样往正厅飘过来。
第十四章()
这呼唤太过别致,连安呛了一口,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还不待她站起来回应,在一旁虎视眈眈一直瞪着她的连铭,已经几步跨到门外。
“何方小儿在我连家造次!”
今日一天,从连安回来到现在,中间还有高太监造访,他心里的火和怒已经憋了太久。现在终于逮着一个可以释放的口子了。
回答他的是一串嚣张至极的男声。
“小儿?老头儿你莫不是眼瞎吧。本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就这么站在这儿你还看不见?”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连铭一抬头就看到墙上叉腰站着,对他『露』出挑衅笑意的少年。
迎着逆光,看不太清这少年脸上的五官,但能大概看出他身姿较为颀长。腰间一块玉佩带着流苏,额间还镶着一块宝石发带,看着便价值不菲。
蓝『色』长袍,锦衣华服,脚上还蹬着一双花纹较为繁复的镶金长靴。
连铭只看到这里,心里便咯噔一下,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这少年来历诡异,看着和连安是旧识,就凭他刚才一眼扫到的这些细节,此人一定非富即贵。
当下缓和了一些语气,略带狐疑的问他。
“敢问公子是哪家府上。”
从先前的小儿变成公子,短短二字显示了连铭此时有些忌惮的心情。
而连安这时也已从正厅缓步出来。
“阿——连!”仿佛『乳』燕回巢,连安刚站定『露』出身形。墙上那个少年就风一样往她怀里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谁也不比谁弱。享有蜀山小天师之称的连安,若论反应,还没见过几个比她快的。
少年还没到她跟前,她已经把脚抬起,做好迎接他的准备。
于是一张白嫩而精致的脸,就这么差一点印上鞋印。
好在少年身形也算灵活,在鞋底与自己亲密接触的最后一刻。一拳轰在前院墙上,借助反弹的力量,调转身形。
然后成功旋转,落定。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看着也颇为赏心悦目,惊险又不失力道的柔与美。
此时院中除了连安与少年这两个当事人,这一幕唯一的观众也就只有连铭了。
墙上留下了一个凹凸明显的拳印。连铭微瞪着眼,不住咽口水,似乎被这一幕震惊,没回过神。
少年转过头,看见他的表情,非常满意。一甩头发,又没骨头一样往连安跟前凑。
“瞧见没,对付这种欺负你的人,就得像我这样用武力去震撼。”虽然来的不及时,他还是听到了刚才连铭让连安赶紧走人的话。
他是稍微知道一些内情的,天下哪有这样对亲骨肉的老子。实在可恨。
连安没接他这话,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用手『揉』『揉』额角。然后顺着她的目光——刚才被那少年一拳轰过的墙壁。
以那个拳印为中心,像蜘蛛网一样散开密集的裂痕。
连铭的嘴越张越大,他看着那样的裂痕,仿佛这裂痕是在自己心上蔓延开一般。
然后,像被爆竹轰开,整个连家,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隆响。
尘土飞扬中,前院那排守护连家,象征兵部侍郎家威严的墙。以让连铭猝不及防的方式倒塌…塌了…
连铭连滚带爬的踉跄后退,惊吓之余还有不敢置信。
墙,就是脸。所谓打人不打脸。他想过墙被人推倒重建,就是没想过这么坚不可摧的院墙,会被人一拳轰塌。
事情的走向好像有点偏了。连安有点儿同情自己的爹,府里迎来这个大魔王,还能讨得了好吗。
偏少年还一点儿没认知到自己做了什么事。见到倒塌的院墙,显然极为自豪。小猫一样凑到连安跟前,声音也放得比刚才软。
“大猴子,我做得好吗?好你就夸夸我。”那双星星一样极为明亮的眼,对着连安时讨好的像个萌物。
“岂有、岂…咳咳咳…”刚才院墙倒塌的动静太过响,连铭被灰尘呛了一脸,一张嘴就忍不住咳嗽。
被动静惊扰的连家人,从内院,宅门纷纷赶过来。
连倾倾和周氏互相搀扶着,出现在众人视线时。鬓发微『乱』,杏眼圆睁,十足一副小白花母女的模样,一看便是刚才哭过不久。
若是平时,连铭见了定然很是心疼的搂在怀里,好生安慰。
但此时此刻,他眼里都只有那排倒在地上的院墙。余怒未消,后怕不已,哪还有心情去安慰别人。
等咳嗽过去,连铭直起腰,宛若地府里爬出来的夜叉恶鬼。双目通红,双手颤抖的,指着连安与少年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