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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阳装比没装明白反倒飞来横祸,被揍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鬼哭狼嚎地弯腰扛起背上的小桌,脚下生风地背着坚硬的“外壳”夺门而出,桌面上满是玻璃碎片和残羹剩饭,凌阳则从桌腿中探出一个脑袋好看清路径,像足了一只飞奔的王八精。
靳凯在街对面的店里隔着窗户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惊失色,顾不得掩藏身份从店里冲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追到凌阳身后,拉住凌阳背后的桌角一把将他扯到一条偏僻的胡同里,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住了脚步。
“大哥你当自己是东方不败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啊!那么多人在里面打群架,你不想着赶紧抽身,还特么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喝酒,我看你是脑袋里有屁,打死你都不冤!”靳凯毫不留情地数落着凌阳,根本不敢提自己命令手下教训凌阳的事。
凌阳喘着粗气放下背上的桌面,感激道:“我哪知道这些人打起架来六亲不认,本来我以为两边的人我都认识,好歹也能给我个面子绕过我再动手,没想到……咦,不对啊,好像是你的手下先动手打我的……”
靳凯连忙心虚地插言解释道:“我的手下怎么了,我的手下全都不认识你啊祖宗。你不知道咱俩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吗?要是弄得人尽皆知咱们还混个屁?我早就被你的那个美女上司送回去吃牢饭了,还能在关键时刻冲出来救你一命么?”
凌阳一想也是,于是原谅了靳凯的粗心,加上刚才装比失败脸上无光,胡乱往鼻孔里塞进两张揉成一团的餐巾纸止住鼻血,拉着靳凯让他把自己送到医院去包扎检查。
靳凯无奈,搀扶着哼哼唧唧的凌阳刚一转身,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巷子口站满了陌生的年轻人,穿着花花绿绿的时尚潮服,打着耳洞鼻环,手里掂量着棍棒铁链和锃亮的刀片不怀好意地望着两人。
凌阳和靳凯迅速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从彼此脸上惊愕的神情看出这些家伙根本不是自己一方的人,看来又出现了其他的状况,而且看情形对二人十分不利。
凌阳反应比较快,机敏地一把抱住靳凯的狼腰,伏在靳凯的肩膀上尖声尖气地撒娇道:“龙哥,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啦,你再怎么逼人家,人家也不会嫁给你,再说你本来就是个小受受,人家又早就被掰弯了,咱们俩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
不顾靳凯一身鸡皮疙瘩地打起摆子,凌阳恶声恶气地朝巷子口的一干人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同姓恋啊,赶紧给老娘滚蛋!”
“呵呵,还特么混社会的老大呢,怎么也一副贪生怕死的臭德行,还想装兔子骗我们,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老前辈怎么想的!”人群中一个梳着鸡冠头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叼着烟看了看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后扔进了自己的嘴里,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二人:“靳凯是吧,凌阳是吧,找的就是你们两个,兄弟们给我上!”
凌阳心里惊骇不已,心知可能在某些内部环节上出了问题。靳凯毕竟是道上混久了的熟面孔,有心之人只要费些力气就能打听出来。不过凌阳本已经化名钱多多混入了虎爷手下,在荆阳市警校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在校大学生,能一口说出自己的真名怎能不让凌阳惊骇欲绝。
凌阳在汤原县城里完全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做钱多多做得十分成功,不过在荆阳市区却有不少同学和熟人,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秦璐严令凌阳不许擅自跑去市区,上次跟楚婉仪去市里购置野营的物品,还是凌阳偷偷打电话经过了秦璐的同意,秦璐还特意问了凌阳活动的区域,派出几名工作人员一路盯梢,唯恐出现什么老同学见面亲热相认的感人场面,这才没有引起楚婉仪的怀疑,没想到现在却被一群陌生的年轻人叫破了自己的身份。
久混江湖的靳凯知道今天难以善了,江湖中人只要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都会给对手留上三分余地,不至于致人死地,以后在江湖上也好相见,这是老道上混的人恪守的原则。不过现在时代变了,江湖义气和江湖规矩全部成了笑话,只有心狠手辣才能上位,才能获得更多的财富和更高的权利。
尤其是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崽子,下手没轻没重,天不怕地不怕。靳凯以前跟这种年轻人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些小家伙一出手就要人命,见状低喝一声:“别他吗愣着了,还不快跑!”拉住凌阳的胳膊反身朝巷子深处跑去。
巷子的尽头是偏僻的北二道街,平时少有行人,两侧都是拆了一半的民房,属于大开发时代遗留下来的废墟,到现在还有房主哭喊着去市里省里告状,扒倒下一半的坍塌墙面上,依稀可以看出红白油漆圈住的大大的“拆”字。倾斜的电线杆和路灯杆上专治脚气和性病的小广告已经褪去了颜色,满地都是破砖烂瓦和枯黄的野草,脏兮兮的雪堆东一处西一处,根本无人打理。
看到凌阳依依不舍地依然把桌子背在后背装王八精,靳凯气不打一处来,跑到巷子尽头处一把抢过凌阳身后的桌子,指着拐角处一堵崩塌的砖墙示意凌阳躲进去,自己则抛下桌子一路朝前飞跑,在晃进一条横向的巷子后故意落下半步,留下伸出中指的一只胳膊。身后的追兵以为两人还在一起,而且竟然敢向人多势众的己方挑衅,叫骂着朝靳凯消失的方向涌了过去。
第66章 危险旅途()
凌阳很没义气地把靳凯扔下不管,待到纷乱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凌阳探头探脑地从藏身处溜出来,自己朝反方向逃命去了。
不怪凌阳不顾兄弟的死活,凌阳心里有数,靳凯是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的老前辈,什么凶险的大场面没见过,如果真的被一群小家伙抓住废掉的话以后也不用再出来混了。
凌阳惊慌失措之下不知拐了多少个弯,一口气跑出了不知几里路,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凌阳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丢人的错误——凌阳迷路了。
东北的冬天白昼很短,下午三点钟以后就开始黑天,直到四点钟左右天色基本上黑透,凌阳为了躲避追杀,故意沿着拆迁区曲折的巷弄东拐西绕,不知不觉间早已脱离了县城内朝着郊区跑去,等到发现迷路时凌阳才发现寒风更加凛冽,天际的星斗已经开始闪烁,掏出电话想联系个熟人来接自己,凌阳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山寨手机早已在店内就被蝮蛇那个家伙用椅子砸成了两半,彻底不能用了。
凌阳分辨不出方向,不敢乱走,翻了翻衣兜惊奇地翻出了两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这才意识到本就所剩不多的钱早已在逃命的时候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就这两块钱还是早上买煎饼果子时剩下的,一时感到无比凄凉,只能站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期待有进县城的车辆能稍带自己一段路程。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穿着单薄的凌阳觉得身上开始发冷,不住地跺脚蹦跶着取暖,隐约听到一阵唢呐声,凌阳不禁跟着音乐的节奏扭起了大秧歌,脑海里回想着楼下广场舞大妈们飒爽的英姿,越扭越觉得身上暖和,心里不由得对广场舞大妈的养生之道肃然起敬,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因为被吵得难以入睡往楼下泼洗脚水了。
唢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凌阳看到道路的一端闪烁着两只车灯,正变换着远近灯一路行驶而来,凌阳一阵狂喜,心想运气不错,这么快就等到车了,就算不是往县里去的自己也可以打听一下回去的大致方向,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活活冻死在荒郊野外。
迎面驶来的是一辆小型面包车,破旧的车身漆皮掉落了不少,看上去像生了疥疮一样,前保险杠只剩下一半,一侧的倒车镜用麻绳绑着一面红色的小镜子对付着,风挡玻璃上满是裂纹,用透明胶布勉强固定住。整个车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响,驾驶这辆微型面包的司机看起来品味也不怎么样,居然还在车上播放着百鸟朝凤的唢呐乐曲。
面包车驶到凌阳身前戛然停止,车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朝后划去,叼着烟卷的司机一把掀驾驶室旁边车窗上的塑料布,探出头大声道:“进县城不,两块钱一位还有一个位置,要上快点,不上走啦!”
凌阳大喜,将手里的两张纸币塞进司机手里,弯腰钻进了车里,车门被后面的乘客用力推了回去,用一根粗铁丝弯成的挂钩挂住,不致使车门自行划开,凌阳这才看清,小小的车厢里居然塞进了十几名乘客,挤在一起在四处透风的车厢内瑟瑟发抖。
凌阳一脸歉意地找到一小块地方挤了进去,不放心地对司机师傅道:“大哥,你这车超载可挺严重,被交警抓住要扣不少分啊!”
司机冷冷一笑,傲然道:“扣分?我也得有驾照算啊!没驾照扣什么分!”
凌阳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哥你真厉害,没有驾照也敢开车上路啊?”
司机大哥嘴角的烟头忽明忽暗,映照出一张布满胡茬的脸庞:“没事,酒壮英雄胆,刚才喝了一斤多二锅头呢,老子有啥怕的?”
凌阳快要哭了,不死心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大哥那你为什么不考个驾照呢?总这么喝酒壮胆多遭罪啊!”
司机呸地一声将烟头吐到车外:“老子两千多度近视,右腿还是假肢,敢去考驾照吗?”
凌阳顿时崩溃了,大喊着:“快点停车快让我下去!”
“停车?停个毛车!”司机转过头朝车内的乘客大声提醒道:“早告诉你们刹车坏了,快要下坡了,大伙儿抓好扶手啊!”
凌阳:“呜呜呜呜,我最后上来的,哪有扶手让我抓啊,哪个好心人让出来一个给我,要不我跳车了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呜呜呜呜……”
意料之中,车子刚一进县城边缘就停了下来,司机大吼大叫地将车里的乘客全都撵了下来,转了个弯往原路驶去,根本不敢进城。乘客们一哄而散,各自朝着目的地奔去,只剩下凌阳一个人在寒风中瑟缩。因为凌阳悲哀地发现,自己转了一圈后居然重新回到了原点,眼前迷宫般的巷弄哪一条看起来都比较眼熟——凌阳下午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跑丢的。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凌阳急的在原地直转圈,就是不敢贸然迈步,正彷徨间,只见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肥胖的脸上油光锃亮,笨重的身子足够将两个凌阳整个塞进去,一只手攥着一根硕大的火鸡腿吃得兴高采烈。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凌阳哪里还顾得上挑肥拣瘦地嫌人家长得不好看,遇到救星般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伸出手臂一下子拦住了女孩儿。
女孩扔掉啃得一丝肉都不剩的骨棒,双手紧紧护住胸前,警惕地看着凌阳:“你要干啥?”
凌阳一时脑抽,咧嘴道:“你听说过安利吗,有一款减肥产品很不错的……”
女孩最忌讳别人拿自己的体重说事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大踏步从凌阳身边走了过去,凌阳急了,连忙追了上去,急切道:“美女别走,别走,我是开玩笑的,我是外地来的推销员我迷路了,美女你别扔下我不管啊!”
两声美女硬生生止住了女孩的脚步,女孩停下脚步,借着远处传来的路灯微弱的光线,粗略打量了凌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