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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拆:“吃了『药』,睡下了。睡前还问起长宴公子的事情,我不敢同她说实话,只怕她病中忧思。她与长宴公子情分最深,若公子出事,我家姑娘还能在世上活多久。”
李闵君:“明长宴『性』格素来顽皮活泼,最爱使诈,六大门派传来的消息,我只肯信三分。他的尸体一日未找到,我就一日不信他死。”
小阿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知李公子现下如何打算。”
李闵君把自己的想法摊开来说。原本是他留下来守着天清,以备六大门派突然上来找麻烦,然后由明月带着苍生令走,玉楼保护华云裳等人撤离。结果钟玉楼和明月两个人都不配合他的计划,现在只能改成他带苍生令走,让燕玉南保护华云裳。
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当天夜里,李闵君便换上了一身平民打扮,从密道离去。
离去之前,他嘱咐道:“玉楼,无论如何,等明长宴回来再做决定。你万万不能冲动用事。”
钟玉楼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师兄弟的!”
李闵君叹气道:“你长大了,师兄相信你。明月,你也保重。”
他走后,钟玉楼与明月二人从密道出来,一同穿过小树林,走到西湖。
钟玉楼从来没有跟明月单独相处过,此刻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要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结果他又发现自己和小阴阳脸完全说不到一块儿去。纠结了半天,直到二人上了船,却是明月先开的口。
“你觉得他会死吗?”
钟玉楼一愣:“谁?大师兄?他才不会死!”
明月不理他的回答,兀自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是他救我回来的。我那时候都快死了,他都能把我救回来,他会死吗?”
明月说的是多年前的一桩旧事。他本不是天清内门弟子,只是明长宴在游历途中,从野狗堆里捡回来的小孩儿。当年他半死不活,奄奄一息,明长宴用天清内门心法救他,他醒来,不但记忆有损,而且身体不便。问他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家中人丁几许,全然不知。
小半年后,他又给自己取“明月”为名,成日跟着明长宴学习武功。明长宴教导他两年后,这才有一名『妇』人寻上天清,自称明月亲母。一查实,果真如此。不过,明月却不肯回家,不顾亲母劝阻,固执己见留在天清,直到至今。
钟玉楼切了一声:“你这个小阴阳脸为什么不捡一点好听的讲,大师兄怎么可能会死在那些人手里!”
湖中,圆月的倒影随着水面起起伏伏,明月伸手在水里捞了一把,所到之处,破水化月,虚虚一握,掌心空空如也。
钟玉楼『毛』骨悚然:“我早就觉得你小子有点儿问题,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水里的月亮也要去捞一捞!”
明月脸『色』一沉:“关你屁事。”
钟玉楼双手枕在背后,翘着二郎腿道:“怎么,有什么羞耻的。我知道你喜欢模仿大师兄,他喜欢月亮,你也要去喜欢月亮,取个名字也要和月亮挂钩。算啦,我又不会嘲笑你!”
明月道:“谁稀罕你不嘲笑!”
钟玉楼道:“有病!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等大师兄回来,我再和你打过!不过,你少去大师兄那里装可怜,你小子最爱来这套,打不过我就去卖惨,哼!你就仗着大师兄看你脾气臭多照顾你,谁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天天学着小姑娘似的耍脾气!真是下作手段!”
明月气得脸『色』通红:“谁卖惨!谁打不过你!谁用下作手段了!哦?小姑娘?你比我更像女人吧!去年前是谁下山逞英雄,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被当成女人差点给骗着卖到窑子里面去!谁是女人!谁长得最像女人!你照照镜子去!”
钟玉楼脸『色』一变,显然是没想到明月这厮还记得他那么遥远的黑历史,加之平日里因为这张漂亮的脸,没少被人说像个女人,当即恼羞成怒的跳起来:“你找打!”
明月拔剑:“打就打!谁怕你!”
说罢,二人竟然真的在这小小的一艘船上打了起来。
几招过后,小船不堪重负,彻底一翻,船上两人双双滚进水里。明月呛了几口水,大喊道:“我不会游……我不会!”
钟玉楼幸灾乐祸,拍打水面,哈哈大笑:“小阴阳脸,你知道我这叫什么吗,叫痛打落水狗!哈哈哈哈哈!”
湖中,明月咕嘟咕嘟两声,没了动静。
钟玉楼笑完,察觉出一丝不对,喊道:“喂!喂!我去,真不会水啊!太丢人了!”
他一个猛扎,潜入水里,将明月带到岸上。明月躺了会儿,突然咳嗽几声,吐了几口水出来,一睁眼,就恨恨的看着钟玉楼。
钟玉楼『摸』了『摸』鼻子:“干什么看我,还不是你自己武功不好。谁知道你水『性』也这么差。”
明月道:“钟玉楼!你太讨厌了!”
钟玉楼不以为然道:“彼此彼此,你也很讨厌,哦对了,不仅我讨厌你,大家都挺讨厌你。”
落了一次水,两人都没力气打架。互相对骂了几句,又气喘吁吁地休息了一回儿。
钟玉楼道:“喂,明天,你可别给我拖后腿。”
明月闭上眼睛:“原话奉还。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的表姐是万千秋的结发妻子,如今天清跟龟峰派彻底撕破了脸,你为何不听二师兄的安排,还敢留下。”
他喘了口气,站起来,背对着钟玉楼,像是要走。
走前,明月开口:“你好自为之。”
钟玉楼哼道:“我好得很!比你好!”
第二日,钟玉楼换上衣服,出门转了一圈,没看到明月。
他一直独来独往,钟玉楼也懒得管他,只当他怕得去了什么地方偷偷抹眼泪。
吃完早饭,钟玉楼这才坐在空旷的大厅中,思考对策。
昨日,他逞英雄,一口气答应了李闵君自己会好好保护天清派,但到了现在,他心里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计划。
六大门派的精英都驻扎在冼月山门口,虽然没有攻上来,但气势却很可怕。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等到中午,外门弟子来报了三遍,说要天清派给龟峰一个说法,给武林一个说法,给天下英雄一个说法。
说是这么说,实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江湖谁不清楚他们是因为没在明长宴那边找到苍生令,这才跑来天清派找个借口搜查。此等做法,无非就是想执掌这神兵利器。钟玉楼听罢,气得浑身发抖,险些没忍住去掀了这群伪君子的脑袋。
对方虽『逼』迫得紧,却也给了天清几天的时间。四五天后,钟玉楼思索着李闵君带着苍生令应该跑远了,此时,就算六大门派现在上了冼月山,也拿不到苍生令。因此,这一日,他的心情稍微松散了些,决定去外门弟子训练的山上转悠一圈。看看诸位师兄弟近日有无睡好吃好。
结果,刚到了校场,钟玉楼就察觉出一丝诡异的气息。
一双、两双、三双眼睛,总是似有似无的盯着他。那目光十分微妙,落在他身上,叫他浑身不自在。
钟玉楼一转头,想要找谁这么盯着他,结果刚一动,身上的目光便散开了。
他嘀咕一声奇怪,却并未多想,大摇大摆的往校场走。
这处,是他除了内门居室之外,最熟悉的地方。明长宴平日喜欢在这里指点钟玉楼剑法,也喜欢叫众弟子在看台围观,好以他为榜样,学个一两成去。
钟玉楼在校场转了一圈,抓住了一名师弟,问道:“岳义呢?”
岳义乃是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与钟玉楼切磋过几次,还算熟悉。
他随口一问,哪知这位小师弟竟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猛地将他的手一甩,跑远了去。
钟玉楼一愣,眉头蹙起:“搞什么鬼?”
此时,岳义从校场后面出来,不复以往的笑颜,于此同时,他的身后,几十名外门弟子脸『色』不善。
钟玉楼顿了顿,随即展颜笑道:“岳义!我正找你呢,你们都跑去哪儿了!”
岳义抿着唇,不回答。
钟玉楼疑『惑』道:“你干嘛一副我得罪你的模样,我怎么了?”
沉默半晌,岳义道:“钟玉楼,你怎么了?需要问我吗?”
钟玉楼丈二『摸』不着头脑,郁闷道:“你这样说话真没意思,如果还拿我当朋友,你就挑明了说。是我哪儿得罪你了吗?”
终于,一名外门弟子忍无可忍:“钟玉楼!你还敢说你是朋友!你这个天清派的叛徒!”
听到这里钟玉楼更加莫名其妙:“什么叛徒,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外门弟子道:“你还想狡辩,花修缘不是你的表姐吗?万千秋不是你的表姐夫吗?”
钟玉楼脸『色』一变。
那人见他脸『色』,似乎抓住了确实的证据,嚷嚷得更大声:“你们看!他心虚,好哇,一开始我还不信呢,现在是人赃并获!”
钟玉楼回道:“你什么意思!岳义,你们搞什么?”
岳义道:“钟玉楼,你是不是串通了龟峰派,害死了大师兄。”
钟玉楼愣了一瞬,随即眉头拧得死紧:“你放什么狗屁!”
很快,他突然反应过来:“谁在造谣?”
岳义道:“造谣?恐怕是事实吧。这几天,我们已经都知道了。天清派之中,知道大师兄相貌的,只有内门弟子。这些内门弟子里面,大师兄最信赖你。钟玉楼,你只说,万千秋和你是不是沾亲带故!你、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钟玉楼面『色』惨白,喃喃自语:“你有病吗!就凭这个就说是我干的?谁告诉你是我干的?你们不要随意被人煽动,大师兄待我恩重如山,我为何要背叛他!”
外门弟子叽叽喳喳,一人一句。
“你还好意思说这句!你也知道大师兄对你恩重如山,你背叛他,你不觉得该死吗!”
“大师兄已经死了,你已经达到目的了,何必还在我们这里装模作样。”
“我听说,二师兄一开始是想让他走得,结果他不走,我看就是等内门弟子走光之后,他留下来好给六大门派打开山门!”
“不错,你打得什么主意,我们已经全都知道了。钟玉楼,我平日敬你武功高强,竟没想到你做的出这种下作的事情!”
“这几日,我们全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自己离开天清吧。”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要我说,就该让他血债血偿!”
闻言,钟玉楼下意识地将手扶上腰间的佩剑,却被人群中眼尖的弟子瞧到,立刻喊道:“快看!他要出招了,危险啊!”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人群中吵吵嚷嚷地发出了一些“他果然想杀我们。”、“大家都小心!”诸如此类的话语。
钟玉楼退后一步,心中慌『乱』无章,立刻将双手放开,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
他虽才十七岁,可在武学上一直是天清的佼佼者,一向骄傲。面对此景,却是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钟玉楼实在是忍受不了自身沾有一丝的污水。
“六大门派已经要攻上来,我留在此处,是为了保护你们。现在这个时候,别起内讧。我清者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