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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娘这回犯浑做了傻事,公爹吩咐送过来清修些时日……打扰了老祖宗的清静,还请老祖宗恕罪。”
陆夫人一说起这件闹心事,就忍不住眼睛泛红,起身向老祖宗请罪。
“行了行了,自家人不必多礼……”
妙常真人抬了抬手,示意孙媳起身,“今天虽是头回见面,但你是我亲孙子的媳『妇』……有这一层关系在,我也不说虚话,看你愁得这模样,想来是极不愿意女儿嫁那个孙……五郎?”
陆夫人也顾不得是在老祖母面前要端庄了,面上顿时愤恨,“老祖宗,一想到我千娇百宠的闺女,竟然要下嫁到那样不安好心的一家,我这心,就如油煎似的……瑶娘要嫁孙五郎,除非我闭……咳,孙媳造次了……”
陆夫人好歹还记得在老祖宗面前要避讳,把闭眼两个字没说全乎。
两只眼睛却是期盼地望向妙常真人,眼巴巴地等着妙常真人给她出个好主意能解了这困局。
昨夜陆翰林可是跟她透了一点底儿,这位老祖宗年轻时那可是少有的精明能干人,不然如何能轻轻松松地做点小买卖就供出了位举人?还有余力让儿子陆侍郎开蒙?
“那行,你陪着瑶娘在观里住几日,等她熟悉了就回府里去,把这孩子交给老身吧……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妙常真人把修剪好的花枝依次『插』进花囊中,天青『色』薄胎瓷的花囊托着几枝错落有致的野花和红叶,倒也别具一番山乡野趣。
陆夫人目光从花枝上收回来,略有点不敢置信,老太太这是说要亲自下手教养重孙女?
“瑶娘能得老祖宗亲自教养,那是再好不过……就是,老祖宗……瑶娘瑶娘……”
陆夫人吭嗤了半天,方道,“因府里就一男一女,瑶娘是老小,被孙媳给惯得有些憨……身子骨也不大结实……”
瑶娘长这么大,那真是被府里所有的长辈都爱若掌珠,连她大哥都习惯让着妹子。
闺女千娇百宠地养着,一个指甲盖都没弹过……谁知道一个不留神,被外人给勾去了魂!
陆夫人是真希望这位头回见面的老祖宗能把歪了的苗子给掰正回来,可又害怕老祖宗用上什么凌厉手段,让女儿吃大苦头……
妙常居士瞥了眼孙媳,微微一哂,看那变幻的神『色』就知道在心里不知如何纠结呢。
“放心,不打不骂不饿饭……”
至于别的,老身就不能保证了啊。
陆夫人眼睛蹭地一亮,“那就劳烦老祖宗了!”
小孙女()
天将大亮; 陆夫人就草草用了几口早饭; 要赶回府去。
陆瑶娘这几天跟亲娘同在道观里坐着; 虽然心里还没转过弯来; 但眼瞅着亲娘要回家; 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道观里; 就算道观的观主是她亲曾祖母; 心里也是惶惶然,带着几个留下来伺候的丫环仆『妇』眼巴巴地相送到山门处,张了张嘴巴; 有心想叫亲娘早点来接自己家去,喉咙却还是跟堵着什么似的,发不了声。
陆夫人其实本也打算在观里多住几天来着; 哪知昨傍晚府里来人报信; 说是她儿媳『妇』杜氏似乎要发动了。
儿媳肚子里的可是她家头一个孙辈,金贵可想而知; 她身为祖母; 当然要尽快回去张罗了。
毕竟随着小女儿在观里住这几天; 发现观中吃用不差; 尤其是一些菜肴; 味道可口; 做法新奇,比陆府的大厨做的还强……
而妙常居士这位老祖宗,也是个好相处的; 并不摆老祖宗的架子; 也不要她们早晚请安,用膳只初来那天共用过一回,此后便是各自吃各自的……她每日在观中看看风景,跟着念几句道经,抄几笔字,实在是比在府里张罗一大家子人的吃穿嚼用还省心少力得多!
所以留瑶娘在这儿受老祖宗的□□,陆夫人觉得没什么不放心的。
临登车时,陆夫人叫来瑶娘的丫环兰草,语气重重地敲打。
“仔细伺候着娘子,再出什么差错,陆府是留你不得了!”
兰草提心吊胆地应了。
四个大丫环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了,兔死狐悲啊!
又看向陆瑶娘,陆瑶娘仓促地扭过头去,就是不跟亲娘对视。
这也就是自家闺女了,换成旁人家的闺女,这样别扭,陆夫人早就头也不回了……无奈伸出手去在瑶娘肩头拍了拍,“好好地在观里……等你想通了,娘就来接你回去!”
又是这老生常谈,瑶娘正要赌气甩开,陆夫人已先收了手,转身上车,车夫吆喝一声,长鞭甩得响亮,马儿已经跑起来,不大会儿,一行车马就消失在陆瑶娘的视线中。
陆瑶娘忽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惶然。
“姑娘,咱们回房去吧……早起这风,还有些凉,正该再睡个回笼觉才是。”
喉咙伤了可是要命的事儿,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利索说话呢!
兰草扶着陆瑶娘往客院走,“这观里的伤『药』倒是管用,才搽了几天,就瞧不见外头的印子,就是内里见效慢了些……”
她是吸取了先前被打板子的两位姐姐的教训,跟姑娘说吃说穿说风景天气啥的都行,就是不能提能让姑娘想到嫁人啊成亲啊孙五郎啊的话头。
“这观里的粥和小菜也做得极好,昨儿我听管事师傅说了,后山的板栗新收了,今天要做板栗松鸡,还有栗子饼哩!”
要不是姑娘被送来的由头不对,兰草倒觉得住在观里比在府里来新鲜有趣呢,有山有水有林子还有各种野物,还能偷看俊俏的小道士练剑……
陆瑶娘眼皮微垂,兴致不高地听着丫环罗唣。
她被送到这观里,也不能跟孙五郎通个音信,孙家托了安平侯三『奶』『奶』来自家探口风,却被亲娘给撵出门……让孙太太知道,该怎么想自己?怎么想陆家?五郎也不知道自己情形,不定如何的忧心如焚呢!
一个没话找话,一个沉默不语,主仆二人刚回到小客院,就有道姑玄秋过来传话,妙常居士有请陆姑娘。
陆瑶娘没多想就跟着妙常居士出了客院。
妙常居士居所也是个不大的小院,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庭中两株古梅,不知有多少年头,大约老梅观就是因此得名。
玄秋将瑶娘带进堂屋,行过礼就退在一边。
老祖宗大马金刀地坐在八仙椅上,唇角微弯,目光慈祥看着瑶娘这个重孙女。
瑶娘这几日也见过老祖宗几回,再加上知道是嫡亲的曾祖母,防备自去,先上前给老祖宗请安施礼。
她现下嗓子说不了话,只能以动作示意了。
“你娘走了……”
瑶娘就听老祖宗话音带笑,还以为是安慰她,就跟着点了点头。
“没人拘管,本老祖正好带瑶娘玩耍一番!”
妙常居士冲着瑶娘眨了眨眼,愉快地宣布接下来的安排。
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却『露』出小儿偷到糖般的快活神情……
瑶娘顿时傻了,“……”
“玄春,玄冬,你们来给姑娘打扮打扮……”
老祖一声令下,外头就应声进来了两个中年道姑,动作麻溜地站到了瑶娘的两边,一人一只胳膊就把瑶娘给扶住了,瑶娘还没回过神来呢,她那迎风拂柳的小身板几乎就被架在了空中,脚都没怎么沾地就被这俩道姑给带到了另一间房里。
诶!不对啊!这是干什么?好好的打扮什么?再说她有伺候的人啊……
瑶娘说不了话,就唔唔抗议了两声,身子挣扎……可这俩道姑估计是做惯了力气活儿,手劲大得很,还挺邪门,其中一个只伸了跟手指头在她腰间点了下,她就不由自主地往下一坐,屁股挨到了椅上……俩道姑配合得特别默契,一个给她脸上上粉,另一个就给她梳头……
瑶娘这些天都是没精打彩,神『色』恹恹,这会却一下子精神了。
这是做啥?这是在做啥?
好端端地上妆?
瑶娘养在闺中,眼界所限,唯一能想到未出阁的闺女需要上妆的场合……相亲!
瑶娘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老祖宗难道是听了府里长辈们的,要硬『逼』着自己去给那些无谓的人家相看?
是了!
她们闺中小姐妹偶而说起悄悄话,也是听说过谁谁家的小娘子,家里要相看亲事,就由长辈带着到庙里观里上香为名,跟做亲的那家偶遇,如是男方女方都满意,亲事多半能成……
这里还是道观!
不行,她除了孙五郎谁都不嫁!
瑶娘自以为激烈的反抗,在两位正忙活的道姑看来,也就相当于小鸡仔扑腾了下翅膀而已。
想站起来……戳下肩贞『穴』。
扭脸不让上粉……点点百会『穴』。
伸胳膊……轻弹曲池『穴』。
马上就要被迫跟不喜欢的人相看了!瑶娘越想越害怕,双目悲酸,喉头哽咽,泪珠儿不断洒落,等妆上完了,也哭成了个泪人儿。
“姑娘莫哭了,眼睛肿了可不好看……”
“可不是,老祖宗亲自带着姑娘出去玩耍,这样的好机会可是难得……”
就哭,哭得两眼肿成烂桃,看你们还怎么叫我去相亲!
瑶娘捂起耳朵,听也不想听相劝的鬼话……咦?她胳膊能动了?
瑶娘急忙寻出素帕,胡『乱』在脸上擦试。
她可是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听她们摆布!
两位道姑也不拦着,看她这样着急忙慌的反而笑了。
“姑娘扮好了,快去给老祖瞧瞧……”
瑶娘倒是想跑,可力量太过悬殊,被拎到堂屋老祖宗面前的瑶娘气愤地瞪大了眼睛,发出干涩难听的气音,“我,不……”
休想让我去相亲!
妙常居士看着噗地笑了,指指瑶娘,跟道姑们说道,“你们瞧瞧,这小模样,像不像招财被阿暄追炸了『毛』的?”
瑶娘更是气苦,别以为她不知道,招财是观里的一只黑猫,又懒又胖!
“给陆姑娘拿个镜子来,让她自己看看……”
妙常居士不用想都知道,这傻妮子不定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旁边有人递了面银手镜过来,瑶娘赌气不接,可推拉间那镜中还是照出了瑶娘的模样。
镜里的,哪还是那个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小娘子?分明是个面目黎黑,小眼厚嘴的丑八怪!还梳着双丫髻,花布条绑发,就是她身边的粗使婆子都打扮得比这体面!
瑶娘瞧得目瞪口呆!
镜里的丑八怪也目瞪口呆!
瑶娘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老祖欺负人!
她娘一走,老祖就把她弄成这付鬼样子!刚刚她流了那么多泪,还用帕子擦了半天,这脸上的黑也没掉,还有那个小眼和厚嘴唇,该不会以后都这样了吧?
妙常居士却笑了。
“傻丫头!哭什么?老祖要带你进城里玩耍,不变变装,易个容,还玩什么?”
瑶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进城?
虽然不知道老祖进城为什么要她打扮成这个鬼样,但是进城……她是不是能找时机跟五郎哥见见?告诉他此心无转移?
老戏迷()
马车不疾不徐地往京城方向走。
车厢内坐了三人; 老祖; 小道童; 还有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