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去了观里见了居士要小心敬着!就,就……把妙常居士当成咱家的太夫人那般地敬着!可记着了?”
这话就蹊跷了,陆瑶娘听着诧异,瞪大了眼望着陆夫人。
这好端端地,为啥把一个出家的道姑当成自家的老祖宗敬着?
再说,陆家那位太夫人,这些年一直在老家的家庙里住着,十年前才过世,别说是陆瑶娘了,就是陆夫人,怕是都没见过那位……
陆瑶娘小时候躲在娘卧房的碧纱橱内,无意中偷听过爹娘说起陆家这位太夫人辛氏,原来并不是祖父的亲娘。
曾祖父当初是陆家庶子,为嫡母不容,流落穷乡僻壤,寒微时娶了位王氏,也就是她亲□□母,王氏生了一子,也就是瑶娘祖父,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曾祖父跟□□母和离,再娶的才是辛氏,辛氏对继子不慈,若非后来瑶娘祖父有了种种机缘巧合,中了进士,官居三品,只怕是要在老家被继弟们压一辈子出不了头。
所以一提到□□母,十四岁的小娘子心里想到的就是个面容阴狠手段毒辣的老太太。
心里嫌弃还不及呢,还要把那位得道居士当□□母?
这委实有些难了吧?
陆瑶娘嗓子说不了话,却是再也忍不得,就从身边带的妆匣里取了眉黛笔,寻了素笺在上头写了一行字。
“这是为何?”
陆夫人心里琢磨了番,又掀开帘子看了看外头,这会儿正行到人烟稀少的荒山古道上,侍卫们和丫环们都离得远,就放下帘子凑近了小女儿耳边,压低了声音,正『色』道,“这话你自己听过记在心里,莫要四处宣扬去……那位老居士,可不正是你祖父的亲娘王氏?这才是你嫡亲的□□母呢!”
陆小娘子本来正为自己的少女心事不能如愿伤春悲秋呢,突然听说这样惊人八卦,瞬间顾不上跟亲娘呕气,手里的眉黛笔写得刷刷飞快,这样一来一回,才算把原委大致弄了个清楚。
□□母王氏和离后十几年未和祖父通过音信,后来祖父入朝为官,两下机缘巧合,这才母子相认,祖父倒是有心接□□母回府颐养天年,□□母却道喜欢山居清静,在老梅观长住,自号妙常居士。
祖父这些年四时八节都有孝敬送过来,只是隐秘不宣,陆府里的小辈们,倒都不知道还有亲□□母在世。
至于为何隐秘不宣么,陆夫人觉得大概是因为□□母是和离的『妇』人,不好名正言顺地受儿子的供养吧?
如今风气比前朝开明,『妇』人和离并不鲜见,但也不是多光彩的事,陆夫人觉得公公陆侍郎把这件事瞒得紧倒也不算太稀奇……昨儿夫妻夜话,好些个旧事,陆夫人都是头一次听老爷说起……
那位王氏太夫人,也着实是个苦命的!
陆家老太爷被嫡母扫地出门穷得吃不上饭的时候,娶的王氏太夫人过门,王氏太夫人做些小买卖供养老太爷中了举,结果老家嫡母那头死了两个儿子,眼瞅着就要断嗣,嫡母没了法子只好把原先的眼中钉庶子给召了回来,却是硬要庶子或是休了媳『妇』,或是贬妻为妾,另娶她侄女辛氏,陆老太爷对着偌大家业就动了心……王氏却是个硬气的,虽出身小门小户也不稀罕做妾,最后二人和离,陆老太爷另娶。
在陆夫人看来,这就是辛辛苦苦一场空,平白地为他人做了嫁衣!
王氏太夫人和离那会儿,已是二十多岁,虽不知道后来境遇如何,只看如今出家做居士,身前无儿孙伺候膝下,想来也知不是多如意……
陆侍郎这会想到把孙女送来清修,大约也是存着孝敬的意思?
陆夫人的手指头捏了捏袖间的夹袋,里头薄薄两张纸,是五百两的银票,三百两是陆翰林给的,二百两是她的私房,夫妻俩都不晓得老梅观是什么光景,就带了些银两准备做供奉。
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方才放缓,陆夫人掀开车帘,见前方青石砖铺就的一条小径曲折通向半山腰,山门上匾额上刻着老梅观三字。这三字微草,字迹虬劲有力,笔峰潇洒,几欲化龙飞去一般。
陆夫人多瞧了几眼,心想不知题字的是哪位道家隐世高人,老梅观名声不显,题字的倒是不凡。
山门前,站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小道姑,大约已经接了信儿等着,过来见礼迎宾。
母女两个下了车,步行入观,丫环下人们各捧行李包袱跟着。
老梅观果然是座小道观,粗看上去房舍布局严整,青瓦白墙,掩映松柘林间,是个清静的所在。
小道姑先引着陆夫人和陆瑶娘到客房歇下。
陆夫人看了眼客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舍打扫得干净,家具陈设虽比不上自家,也差不太多,遂道了谢,让丫环婆子们收拾铺陈,自己就向小道姑打听妙常居士,要先去拜见一番。
跟着引路的道姑绕过配殿,穿过小门,就进了一处园子。
园中五『色』碎石子铺路,分出几处园圃,各『色』花木累累,老树虬枝掩映着一座石亭。
亭阶下几丛秋菊正当季,开得炫丽多姿,
亭中石桌边上坐着一人,穿着玉『色』道袍,正摆弄着桌上几枝剪下来的秋花。
而不远处的空地上,则有个小道童,手里拎着把木剑,配合着身法,向空中不断戳刺。
见有客人来,小道童瞟了一眼,却没停下练剑,倒是石桌边上的那位道姑,抬起头望向陆夫人。
乌发白肤,目光清湛,身姿挺拔,哪里像是长了陆夫人两辈的七八十岁的太夫人?
明明看着也就五十出头!
陆夫人有点不敢认,试探地问了声,“敢问是妙常仙师么?”
小道童()
“老婆子不敢称什么仙师; 你们俩就叫一声老祖吧……”
妙常居士微微一笑; 一把声音即清且亮; 听不出苍老; 陆夫人觉得这位老祖宗; 比自己的婆婆看着还显年轻几岁。
这样保养有术; 超凡脱俗的一位修行中人; 显然跟陆夫人之前猜想的颠沛流离孤苦半辈的和离『妇』人完全不符。
陆夫人着实讶异了下,却也不及多想,就拉着女儿行下大礼去。
“晚辈见过老祖宗……”
妙常居士面『露』微笑; 坦然受了母女俩这个大礼,目光往亭外扫了眼,就有名素衣道姑手捧托盘翩然上前。
妙常居士从托盘上取过两样东西; 随手交给母女俩做见面礼。
“头回见面; 这个小物件拿去玩吧……”
陆夫人看着交到自己手里的莹润羊脂玉佩,又看看女儿拿着的血红珊瑚珠串; 心里微汗; 老脸发热。
不说羊脂玉贵值千金; 就是这个珊瑚手串; 没有几百两都下不来!
她袖子里那两百两; 幸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真要是按小辈拜见老祖的礼; 她们娘俩就该在家里亲手做上几样针线孝敬的。
“谢老祖宗的赏,晚辈受之有愧……”
陆夫人又拉着女儿行礼谢过,心里也不是没有纳闷。
说起来河东陆氏虽然是世家; 可经过几番内里折腾; 家底也败得差不多了,更何况之前自家公公因为继母苛刻的缘故,去学堂念书的银子都是靠他自己或抄书或卖诗文挣来的,祖产几乎半分没份,也就是中了进士,从小官做起一路升至侍郎,才略有了点家底,侍郎府的日子过得算是富足,但像这样动辄几百两的好东西,还是挺稀有的,就不知这位出家的老祖,又是从哪得来的?
比如拿陆夫人来说,她娘家也是官宦门第,她还是嫡长女呢,出嫁也不过合三千两的嫁妆,这些年杂七杂八地用了些,满打满算现银都没超过一千,她婆婆的嫁妆听说还不如她呢……
妙常居士却半点没放在心上似的,轻轻挥了挥手,“不过死物罢了……你们娘俩个起来坐吧……”
说起来,这亭子可不是个见客的地方,不过想到妙常居士都出了家,不讲究这些俗礼也在情理之中。
陆夫人母女就也坐在了石桌旁,恰好那小道童打完了一路剑法,收势提剑,往这边看了眼,稍稍犹豫了下。
妙常居士冲他招了招手,“阿暄来见过陆夫人和陆家姐姐……”
又向陆夫人随意介绍了句,“这孩子是我才收的小徒弟,今年九岁,也不论什么辈分,就管瑶娘叫姐姐罢。”
小道童应了声是,把手里的木剑交给一边的道姑,乖乖地走上亭子里来,依次见过陆夫人母女。
“陆夫人,陆姐姐……”
小道童的声音清脆动听,带着点儿童特有的稚嫩,离近了看,果然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小童,身子骨略细瘦,小脸倒还白嫩圆团,眉眼乌亮,一袭青『色』小道袍穿在身上,举止乖巧中透着机灵……可不正是陆夫人这种夫人们最喜欢的孩儿类型?
陆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大儿子已经娶妻,儿媳杜氏也怀了身子,不日就要临盆……陆夫人看着这小童,倒是心生喜欢,她自家大儿子,稍长成就是一副小学究模样,想亲近都没法亲近……
哪像这小童,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那圆嘟嘟的小嫩脸啊!
这念头也就是想想,陆夫人赶紧拿出备用的荷包当作见面礼,荷包里是四枚打造精巧的银花生,临来的时候拿了几个荷包,就想着到时候给观里的道姑们打点用……跟老祖宗给她们的当然是没法比,可她来的匆忙,也没事先料到,没有合适的东西啊?
“好个俊秀的小哥儿……这个拿去零花,临来的仓促,没带什么好东西,下回一定补上……”
小道童阿暄咧嘴一笑,眼睛眯得弯弯,『露』出两颗小虎牙,“谢夫人赏。不用再给好东西,有零花就很好的……嘿嘿,这个月的月钱刚好用光了……”
妙常居士手里正捏着花枝,就照着小道童的脑门来了一下,“贫嘴,每月的月钱不到月中就花的一干二净,还好意思在客人面前提……还不下去念书去!”
小道童也不怕,『摸』了『摸』额头,笑嘻嘻地作个揖,转身拿了他的小木剑,就一溜烟去了。
陆夫人瞧在眼里,心想这位老祖宗的日子显然过得不错,老梅观虽不大,却是自己当家,里头的道姑都归她管,还收了个讨喜的小道童作弟子,菂花弄草,骂骂徒弟……比她婆婆的日子过得还有滋有味得多啊!
就是一个道姑观,怎么收了个小道童略有点奇怪。
陆夫人虽然略有点好奇,但这位老祖宗还是头回见面,她自然不会傻得直接去问,何况她自己还有桩闹心事未了呢!
“玄秋,你先送小娘子回房歇息,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也搭把手……”
妙常居士今早就接到了陆侍郎的书信,里头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下,今天一见陆瑶娘,脖子上裹着披帛,整个人都蔫吧着,见礼都是强打精神,更何况连话也不能说?放在眼前坐着,她看着都难受。
送走了陆瑶娘,倒是正合陆夫人之意。
身为孙媳,陪着老太太聊天说笑也是应有之义,更何况初一见面,这位老祖宗的惊艳惊相就已经把陆夫人震了下,不说老祖宗是世外高人吧,光看老祖宗能避世离居还过得这么洒脱从容,就知道不是一般庭院深宅里的老『妇』人了。
“……瑶娘这回犯浑做了傻事,公爹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