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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砺的星目中露出温柔的笑意,老天有眼,他又回到妹妹身边了。他弯下腰,伸出双臂,准备接住扑到怀里的妹妹。
叶芊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扑进哥哥怀里,她跑到叶砺跟前,就及时地停住了脚步,大大的杏眼里迅速地弥漫了一层水汽,粉红的小嘴巴使劲抿了抿,还是没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白嫩嫩的脸颊掉下来,一开口也带上了哭腔:“哥哥受伤了,哥哥,你疼不疼?”
怪不得没扑上来,原来是担心自己的伤啊。叶砺哈哈一笑,一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芊芊别担心,哥哥就是一点儿轻伤,很快就好了。”他就是被那些贼人伤到些皮肉,没有伤筋动骨,昨晚鹿医正给他上了药,到现在都没感觉了。
“哥哥。”叶芊的小胳膊环住叶砺的脖子,“哥哥昨晚上是不是很危险?那些坏人是不是很凶?”
“没什么,那些人不厉害,哥哥三两下就把他们打趴下了。”叶砺可不想吓到妹妹,抱着她一边走一边安慰,却看见二门内,母亲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见他过来,漂亮的眼睛里泛起泪花,一转身,帕子一扬,再转过来已经看不出异常了。
叶砺把妹妹放下来,牵着她进了二门,“娘,儿子不孝,让娘担心了。”
“没事就好。”孟氏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穿的衣服显然不是自己的,从袖口还能看到胳膊上包扎的带子,可见是受了伤的。孟氏的心提了起来,昨晚豫王派人来说叶砺不回来,她就有些隐隐的担心,本想着今早让芊芊过去看看,没想到叶承浤就被抓了。一想到昨晚儿子必然经历了一番危险,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叶承浤和老太太害了她的侯爷,害得她七年不能起身,现在又来害她的儿子。
“咱们先进屋再说。”孟氏带着儿子女儿回了自己的思远堂。
叶砺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没说自己处境如何惊险,只说豫王提前知道叶承浤买凶,派了侍卫过来,一起把贼人收拾了。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递给孟氏,“娘,你看,这就是当年我送给父亲的玉佩,他出事的时候,是戴在身上的。”
孟氏接过玉佩,眼泪差点掉出来,深吸一口气,“没错,这就是你父亲的玉佩,既然这玉佩在他们手里,那你父亲出事,必然是与他们有关,想必是害你父亲坠崖前,把这玉佩给抢到手的,就是打算用它继续害咱们。”
叶芊认真地听着哥哥讲了经过,圆圆的手指摸了摸那枚玉佩上刻的“砺”字,奇怪地问道:“既然父亲坠崖了,母亲也没找到,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父亲还没死的?”豫王知道也就罢了,毕竟在她心里,豫王是极厉害的,二房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话有点奇怪,有种隐约的不对劲,孟氏和叶砺都在心里回味了几遍,两人同时脸色大变,孟氏抓住了她的一只小胖手,叶砺则抓住了她另一边的胳膊。
叶芊被母亲和哥哥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叶砺的手有些抖,孟氏则勉强挤出个笑脸来,柔声问道:“芊芊,你父亲没死吗?”
叶芊刚想点头,小脑袋点了一半,突然想起自己答应豫王不会说的,忙改成摇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两下,“我也不知道啊。”
不说她那点了一半的小脑袋,光是这句“不知道”问题就大了。因为在济平侯府,其实是人人都认定侯爷已经死了,叶砺从小带妹妹,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她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会说“父亲是死了”,而不会说“不知道”。
孟氏和叶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撼、惊喜、激荡、不敢置信
两人同时想到了豫王,也同时想到了豫王骗芊芊做王妃的时候,答应了她一个条件,当时,芊芊说的是“一件极好极好的事”
孟氏猛地站起身来,叶砺也随之起身,叶芊奇怪地看看两人,孟氏道:“豫王救了砺哥儿,咱们得过去谢谢他。”侯爷是不是还活着,她一定要亲自去问个清楚。
叶砺重重地点头,“没错,是得好好谢谢他,娘,咱们现在就去吧。”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父亲的消息。
叶芊一手被母亲牵着,一手被哥哥牵着,茫然地跟着两人出了门。
豫王陪着叶砺折腾了一晚上,刚刚补了个觉起来,就听说叶砺又来了。他笑着迎了出来,“阿砺受了伤,又一晚上没睡,怎么不多歇会儿?咦,岳母也来了?芊芊也来了?”
把三人迎进屋里,康公公见他们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很有眼力地让小内侍们都退下了,自己也退到了门外。
“多谢王爷救了砺哥儿。”孟氏褔了一礼,决定开门见山,“王爷是不是知道我们家侯爷的消息?”
豫王长眉一挑,黑漆漆的凤眸看向叶芊,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知道小丫头不是故意泄密的,她在自己母亲和哥哥面前没有防备心,不小心说漏嘴了也有可能。
叶砺也深施一礼,“如果王爷知道我父亲的消息,还请如实相告。”
叶芊看看母亲,又看看哥哥,最后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向了豫王,无辜地眨巴两下,她不知道母亲和哥哥为什么会来问豫王这个问题,不是她说的哦。
“芊芊,来。”豫王看小丫头盯着自己,朝她伸出手。
叶芊跑到豫王身边,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言哥哥,我没有说,不知道母亲和哥哥怎么就知道了。”
“无妨。”豫王轻笑一声,握住了她的小手,叶砺昨晚被人用父亲的消息骗了,回去肯定会跟孟氏和芊芊说,这个过程中芊芊不小心说漏嘴了,这也很正常。
孟氏和叶砺眼看着自家的宝贝跟豫王亲亲密密地耳语,却顾不上在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侯爷是否还活着。
豫王沉吟片刻,正色道:“济平候确实还活着。”既然岳母和大舅哥都问到跟前来了,再说不知道就不是隐瞒,而是骗人了,他可不想给两人留下坏印象。
侯爷没死!孟氏用帕子紧紧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叶砺星目大睁,激动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既然父亲还活着,为什么七年了不回来?难道他已经忘了他的妻子、儿子、女儿?
“这件事不是很好办,若是被有心人歪曲利用,弄不好就是叛国的大罪。”豫王看了叶砺一眼,他不担心孟氏,她毕竟心机深沉,思虑也周详,他担心的是叶砺太过冲动,会坏了自己这么久的布局,“要我说出侯爷的下落,阿砺要先答应我,无论如何,绝对不去找他。我也答应阿砺,总会把侯爷带回来的。”
“叛国的大罪?父亲没在大齐?”叶砺惊诧过后,立刻明白了豫王的顾虑。父亲可是大齐的户部侍郎,要是跑到了别国,没做官还好,要是做了官,那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父亲他有没有危险?”
“他暂时没有危险,但要是阿砺跑去了,可就不一定了。”他正在布置着把济平候弄回来,要是叶砺不管不顾地跑过去,那事情就变复杂了,能不能把济平候带回来,他还真没把握了。
“好,我答应你,不去找他。”经过这么久的接触,叶砺还是很信任豫王的,深知他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纨绔,暗中的势力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无害,既然他说了会把父亲带回来,他愿意等。
042()
豫王把叶芊抱起来;放到自己身边;两人挤在一个紫檀木大圈椅里。
豫王把叶芊的小胖手握住;缓缓开口道:“七年前;侯爷被人暗害坠崖;所幸掉到江水里;掉落处的水极深;侯爷没死,只是晕了过去,被女逻国的使臣所救。当时;女逻国使臣出访大齐,正是回国途中,使臣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过侯爷;知道他是大齐的户部侍郎;把侯爷救上船后,本想等侯爷醒了就放他下船;没想到;侯爷伤得极重;不仅腿断了无法行走;人也昏昏沉沉;一直没能清醒。”
“什么?他、他一直没清醒?”孟氏的声音发颤;好容易知道他还活着,难道他一直没有醒来?不记得自己了,也不记得他的儿子和女儿了?
豫王点点头;“侯爷落水时可能头部受了伤;也许是因为从高处落下,水的冲击力太大导致的。那使臣见侯爷重伤意识不清,却生了歹意,趁机把侯爷带回了女逻国。”
“他为什么要把父亲带走?”叶芊疑惑不解地看着豫王,既然那使臣知道父亲是户部侍郎,就算不把父亲亲自送回来,应该在驿站把父亲放下才是。
“因为侯爷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女逻国的女皇一直在努力的招贤纳士,像侯爷这样的人,正是她急需的。”豫王解释完,继续说道:“侯爷被带到了女逻国,女皇派了宫中最高明的太医们为侯爷医治,有了这些精心的照料,侯爷这才慢慢地好起来,人也清醒了。那使臣谎称自己并不认识侯爷,这才把他带回来。无论如何,女逻国对侯爷有救命之恩,女皇要求侯爷在女逻国停留三年,不必做官,但以客人的身份,为其户部出谋划策。对方挟恩图报,侯爷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就答应了,三年间,他写了很多信回大齐,却从未收到回信。”
“我们从未收到过他的来信!”孟氏又喜又怒,喜的是侯爷的伤终于好了,怒的是不知道是谁拦截了侯爷的来信。
豫王道:“因为女皇让人把侯爷的信都截下了,那些信从来都没能送出女逻。”
叶砺剑眉皱起,“除了那些信,三年之期早就到了,父亲为什么没有回来?”难道女皇把父亲也截下了?
“因为女皇不肯放人。”豫王叹了口气,“侯爷虽然没有直接执掌户部,仅仅是出谋划策,就让女逻国的国库日益丰盈,女皇实在是舍不得放侯爷离开,所以,侯爷执意辞行的时候,女皇就把他软禁了。”
“女皇太坏了!”叶芊愤恨地捏紧了小拳头,“非要把人家的父亲留在她那里,算怎么回事?!”她倒是国库丰盈了,却害得自己一家不得团聚,说起来,她一岁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到现在,她连父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豫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侯爷也试过多次逃跑,都没成功,好在女皇敬重他,还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回心转意,只是软禁不让他离开,并没有伤害他。”
“那现在该怎么办?”孟氏和叶砺都期盼地看着豫王,他答应把侯爷救回来,应该有所安排。
“现在我们不宜轻举妄动,如果咱们去要人,女皇完全可以说是侯爷自己要留下的,到时候不让我们见侯爷,或者用些下作手段,让侯爷神志不清,那就不好办了,到时候非但要不到人,反而会让侯爷背上叛国的罪名。”豫王郑重地看看两人,“所以,我安排的人是要把侯爷给偷偷地带回来。他们已经和侯爷接触过了,侯爷自己也想离开,里应外合,应该不难办。只要侯爷回了大齐,用什么说辞,就全看我们自己的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侯爷深恨女逻,可以说是女逻使臣将他强行带走,又被扣押七年,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个说辞足以引起两国交战,女皇一直注重休养生息,开战是她绝对不想要的结果。或者侯爷也可以说自己重伤失忆了,想起来之后,女皇很大度地放了他,如果用这个说辞,女皇为了继续和大齐友好往来,一定会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