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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也肯定知道真正下毒的人是老太太,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没有老太太重要,是可以随时舍弃的啊
齐氏越想心越凉,颓然地坐到破旧的椅子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小英找了个干净些的巾子来,默默地递给齐氏,待齐氏哭声稍小,上前帮她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梳了起来,一边梳一边劝道:“太太,您别难过了,就算老爷他您还有两个姑娘呢,还有二少爷呢,奴婢虽然没什么用,只要您不嫌弃奴婢粗笨,奴婢也会永远守着您的。”
“你是个好的。”齐氏擦了擦脸上的泪,这个小丫鬟说的对,她还有芙姐儿呢,还有蓉姐儿呢,芙姐儿如今可是太子殿下的人了,础哥儿的学业也不错,将来没准能中进士,到时候,儿女都有了大出息,谁还敢来冤枉她。
齐氏突然被关起来,侯府的中馈没有正常交接,孟氏只能一样一样地盘点清楚。
库房里的库存和物品清册倒是一致,但是二房各处所领的东西却已经大大超标了,比如蓉姐儿屋里的整套茶具就有十几套之多,倒不是叶蓉屋里真用着这么多,而是她常常发脾气地时候打碎了,却没有照价赔偿,而是直接领了一套新的,这样下来,她屋里登记使用中的茶具就多了。
孟氏把这些东西都依次列了出来,各院子都按例该用多少用多少,该退回库房的就要退回,已经毁损了的就要照价赔偿。
清点完库房,孟氏又着手开始查账,这次她把叶芊带在了身边。宝贝女儿是豫王正妃,将来难免要管理豫王内院,什么都不懂可不行。以前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她站起来了,自然要手把手地教会女儿。
叶芊从未接触过这些,看着孟氏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觉得甚是新奇。“娘,这些都要对一遍吗?”叶芊看看摞得高高的账册,有些担忧母亲的身体,她才刚刚好起来,这样操劳行不行啊?
“不用。”孟氏自然明白女儿在担忧什么,“不需要我全都亲自对账,只要抽查没问题就行。”对账本是账房的事,但是她刚刚接手过来,谁知道齐氏和账房有没有联合起来做假账,所以要随机地抽上几本账册审核一下,要是没问题倒也罢了,要是有问题,就得全部重新对账。
叶芊耐心地看着母亲对完一本账,见母亲的眉头皱着,担心地问道:“娘,可是这账有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岂不是要全部对一遍了?
“账倒是没问题。”孟氏白皙的手指在账册上轻轻点了两下,“不过,这花销可就问题大了。”她也是掌家多年的人了,一个月花销多少心中自然有数,办一场宴席要多少银子也大致清楚,这账本虽然没有作假,但是每个月的花销却比她掌家时翻了倍。而且,不光是二房的花销,是各个院子的花销都翻倍了,包括她的思远堂。
齐氏应该没有这么聪明,估计是老太太教她的。在账本上作假很容易查出来的,算盘一拨就会露馅,但这种开支变大却很难查,齐氏完全可以说鸡蛋变贵了、燕窝涨价了、某年的炭特别少、某年的冰很稀罕什么的,当下的物价她可以查,过去几年的物价却无从查起了。
叶芊不忍心看母亲苦恼,劝道:“娘,过去的就算了,追不回来的银子就由他去吧,以后的开销娘管好就是了。”
“无妨,娘自有办法。”孟氏笑着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发顶,她和齐氏做了多年的妯娌,打过无数次交道,她很了解齐氏,也有法子把她贪墨的银子弄回来,她把小英派到齐氏身边去,可不是真的为了服侍她的。
对于叶芙叶蓉两姐妹来说,最近可真是厄运连连。叶芙差点被太子弄死,身体才养好,而叶蓉则是脸上的伤勉强消了,两姐妹刚刚能出来见人了,母亲就被关起来了。
虽然是关起来,但孟氏并没有派人看守着,叶芙叶蓉很顺利地见到了齐氏。
“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叶蓉一看这破败的小院子就火冒三丈,“你怎么能住到这么破的院子!是叶芊和大伯母害你的,是不是?”孟氏的病一好,母亲就被关了起来,不用想都知道是孟氏害的。
叶芙也很气愤,“娘,府里的人都说是你下毒害了大伯母,究竟是不是真的啊?”她并不是很肯定母亲是无辜的,按照她的想法,为了从孟氏手里把中馈夺过来,下毒害她不能起床,这是一种很有效的做法,没准母亲就是这么想的。
“当然不是我。”齐氏一手拉着叶芙,一手拉着叶蓉,眼眶又红了,“我是掌管了中馈,可下毒的人却不是我。”齐氏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两个女儿,得让她们提防着老太太才是,免得哪天像自己一样被老太太坑害了。
齐氏让小英去院子里守着,把自己猜到的事告诉两姐妹,叮嘱道:“老太太亲口说的,她在每个院子里都安插了人手,像芊姐儿院子里刚刚离开的赵嬷嬷,我院子里就是那个背叛我指证我的大丫鬟,你们两个院子里肯定也有,你们两个回去要仔细地排查一下。”
“老太太下了毒竟然让娘替她背黑锅!”叶蓉跳了起来,“还在我的院子里安插了人,监视我!这、这也太恶心了!”老太太要是直接问她每天做了什么,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可这和被人悄悄地监视是两码事,尤其在老太太指使那丫鬟诬陷了母亲,这事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谁知道老太太偷偷安插在她院子里的人将来会不会把她咬一口。
叶芙也被老太太这变态的掌控欲吓到了,暗暗地在心里把院子里的大小丫鬟婆子过了一遍,盘算着到底谁是老太太|安插的内奸。
“所以,你们两个回去了要好好查一查。”齐氏捏了捏叶芙的手,目光中全是期盼,“芙姐儿,太子殿下那边你可不能放松了,那天太子派来的人说了,等你十四了,就把你接到东宫去,将来要是你能坐上侧妃的位子,娘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听太子,叶芙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那种濒死的绝望感又在她的心里蔓延开来。
叶蓉还不知道叶芙和太子的事,闻言惊喜地睁得了眼睛,“大姐姐和太子?真的?”这要是真的,那叶芊还有什么好得意的,豫王再厉害,还能强得过太子不成?太子是储君,豫王可是臣,哪个更高贵,还用说吗?
“自然是真的。”齐氏终于露出个笑脸,“不过,这事可是机密,绝对不能外传,蓉姐儿可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为什么?!”叶蓉不满地叫了起来,“那叶芊有了豫王妃的名头,就横行霸道起来了,娘看她多么得嚣张啊,大姐姐要是太子侧妃,为什么不告诉大家,这样,谁还敢欺负咱们!”
齐氏板起脸来,“说了不能外传就是不能外传!太子殿下可是储君,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要是让人知道他和芙姐儿有了有了什么干系,会被当成把柄的。”
叶蓉遗憾地撅起嘴,叶芙则哀求地看向齐氏,“娘,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齐氏用力攥住叶芙的手,“芙姐儿啊,别害怕,上次是太子殿下喝醉了,难免有些失控,下次就不会了。再说,娘被关到这么个破院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娘可全指望着你呢。”
“娘,”叶芙几乎要哭了,一想到还要再见到太子,她就肝胆俱裂,那种痛楚她再也不想经历了,“不是还有爹吗?爹不会放任不管,自然会救娘的。”
齐氏冷哼一声,“你们的爹我是指望不上了,他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他早就知道是老太太下的毒,那丫鬟指证我的时候,他不仅不帮着我辩解,反而上来就骂我是毒妇,为的就是保住老太太,让我来顶罪。哼,在他心里,老太太才是他的亲人,咱们母女都得靠边站。”
“爹怎么能这样?!”叶蓉气得满脸通红,“爹明知道娘是被冤枉的,还帮着老太太?我不信,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叶蓉站起来就跑出去了,齐氏没叫住她,忙让叶芙追上去,“她这个爆脾气,芙姐儿快跟过去看看,别让她把你爹惹怒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035()
叶蓉怒气冲冲去了外院二老爷的书房;二老爷叶承浤正在处理公文;他自认是个十分勤勉的人;就算官职不高;也会把公务处理的尽量完美。毕竟;他可不像大哥那样;生来就是侯爷;也不像三弟那样,有个有权有势的岳父,就算什么都不会;也照样能做官,官职比他的还大。他只能靠自己,他相信靠自己的头脑和勤勉;早晚有一天;他也会青云直上,爵位、官位都会有的。
“爹!”叶蓉一把推开书房的门;“您怎么能这样对待母亲呢?你明知道下毒的是老太太;还让母亲背黑锅!”
“住嘴!”叶承浤气得差点撅过去;他自诩聪明睿智;是个擅长谋略的人;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女儿;还没进门呢就嚷嚷着下毒的是老太太,就算这是真的,也不能宣之于众;“胡言乱语;下毒的是你母亲,她身边的大丫鬟都指证她了,还能有假?”
叶蓉不屑地撇了撇嘴,“那大丫鬟是老太太在母亲身边安插的人,当然要听老太太的了,爹,你帮帮母亲吧,你没看见,她住的院子可破旧了,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谁跟你说的毒是老太太下的,大丫鬟是老太太的人?”叶承浤捏了捏眉心,难道他们做的这么明显,连蓉姐儿都能看出来。
“是母亲说的。”叶蓉上前拉着二老爷的袖子,“爹,那天有族长在,你干嘛要包庇老太太啊,让母亲白白地被冤枉。”
“不许再说了,”叶承浤甩了甩袖子,“那毒就是你母亲下的,和老太太没有一丁点关系!”齐氏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他还以为她不会想到呢,不过,还是不够聪明,只看到了让她顶罪,没想到这只是暂时的。
叶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简直是非不分、无情无义!”在她心里,父母一直都是恩爱的,虽然比不上三叔和三婶那么黏糊,但也是相互敬重的,没想到父亲竟然这样对待母亲。
“啪!”被九岁的女儿指责了,叶承浤怒气翻涌,抬手甩了她一个耳光,“我让你住嘴!”
叶蓉脸上的伤并没有完全好,只是能见人了而已,二老爷这一耳光打下来,痛得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捂着脸弯下腰去。
叶承浤这才想起她的脸还伤着,暗暗有些后悔,但又担心她会无所顾忌地到处乱说,冷着脸斥道:“你不是还在禁足吗?现在就回你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为母亲求助无果,反而挨了打,叶蓉又伤心又气愤,哭得身子都颤抖起来。
叶芙已经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听着父亲和妹妹的争吵完,才匆匆忙忙地进了书房,“父亲息怒,三妹妹还小,就算说了什么也是无心的。”
叶承浤板着脸地摆摆手,“带她回去!”
叶芙拉着叶蓉离开了。
叶蓉却不肯回自己的院子,去了齐氏被关的小院,对着齐氏一通哭诉。齐氏的心更加凉了,好个叶承浤,真是翻脸无情啊,不仅坑害了自己,连女儿也打了。好在,她还留了一手,贪墨来的银子都换成了银票,悄悄地藏着呢,谁也没告诉,连叶承浤都不知道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