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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书吏端来两盏温茶,拱手道:“大人,那岑懋?”
“叫他进来。”
房遗爱微微正了正面前的茶盏,再次开口道:“叫他报门而进!”
“报门?”书吏支吾一声,有些为难的看向房遗爱,“他可是察院御史,从四品官衔儿。”
“此地是什么所在?”
“刑部大堂。”
“我是谁?”
“刑部右侍郎。”
“这不结了!”房遗爱见书吏面露紧张,苦笑一声,扬手道:“此地乃是刑部,本官身居刑部右侍郎,正三品大员难道还指挥不了一个从四品的官儿?”
“下官这就去唤他前来。”书吏见房遗爱心意已决,点头应声后,便快步走出了值房。
书吏走后,房遗爱对薛仁贵使了一个眼色,轻声道:“四弟,快些坐下。”
薛仁贵将公文放在桌案上面,接着微正衣襟,昂然坐在了次座上面。
过了约莫两息,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值房外传来了一阵略显恭谨的语调。
“下官察院御史岑懋,告进。”
耳听岑懋的报门声,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捧盏饮茶,却置之不理。
“下官察院督察御史岑懋,告进。”
又是一阵报门声响起,房遗爱这才缓缓放下茶盏,轻声道:“进来。”
随着房门被推开,面带笑意的岑懋缓步走进其中,可就在看到端坐在值房正中的房遗爱后,岑懋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下官,参见”
岑懋与房遗爱四目相对,嘴角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
“房驸马?”
耳听岑懋那试探性十足的话语,房遗爱正襟危坐,沉声道:“这里没有什么驸马。”
“那驸马大人”岑懋朝着值房四下扫了一眼,在看到次座上捧盏饮茶的薛仁贵后,心中的狐疑更重了几分。
“刑部右侍郎,房俊!”房遗爱含笑对答,心中恨不能立时用“玉指剑”将岑懋一指头点死。
大哥话音落下,四弟紧跟着开口,“刑部主事,薛礼。”
“刑部右侍郎?刑部主事?”岑懋低头默念一声,随后缓过心神,拱手道:“房侍郎,下官送来的公文?”
“看过了。”房遗爱目光扫了一眼桌案上的公文,含笑道:“岑御史好俊的花草隶篆呐。”
见房遗爱开口夸奖,岑懋不知已经露底,反而露出了一副谄媚之相,“下官旁枝末节的伎俩,怎敢在大人面前卖弄。我朝谁人不知驸马的瘦金体乃是当世一绝。”
“瘦金体?那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房遗爱捧盏饮茶,接着低头细细观看公文,却将岑懋晾在了原地。
眼望房遗爱,见其观看公文入神,岑懋不敢前去打扰,随即准备与薛仁贵攀谈几声,却见这位薛主事坐在次坐上昂然不动,一张冰霜似得脸颊毫无表情,哪里有半点可与之交谈的样儿?
见这兄弟二人绝非善类,岑懋暗暗咋舌,随即升起了退去的念头。
“大人,此番初次上任怕是对公务不甚熟悉,不如下官转呈左侍郎预览?”
岑懋自认这番话毫无纰漏,可引来的却是房遗爱的冷言讥讽。
“岑御史是嫌房俊的官职小?做不了主?批不了红?”
听闻此言,岑懋连连摇头,拱手道:“不敢不敢,下官焉有此意。”
“也罢,既然岑御史说讲出来,本官照做便是。”说着,房遗爱轻拍手掌,朗声道:“书吏何在?”
书吏走进值房,拱手道:“大人何事吩咐?”
房遗爱拿起公文,交给书吏,话藏玄机道:“将此封公文交与左侍郎、尚书批阅,下官官卑职小拿不定主意。”
“如此说?”书吏被房遗爱吓得一哆嗦,仗着胆子问道。
“原话原说。”房遗爱正色答对,吓得书吏连忙走出值房,去找左侍郎和尚书去了。
岑懋见房遗爱面带愠怒,随即拱手道:“下官告退。”
走出值房,岑懋还不忘给房遗爱带上房门,随后轻叹一声,“今天怎么撞上这位活阎王了?”
等到岑懋走后,薛仁贵不解的问:“兄长,为何放他离去?”
“我放他了吗?没有吧?再等等。”房遗爱捧盏轻呷了一口茶,智珠在握的道。
见大哥稳如泰山,薛仁贵只得按捺住心中困惑,坐在原位愣起神来。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书吏和岑懋果然灰头土脸的返了回来,与之同行的还有左侍郎、刑部尚书。
“驸马。”
尚书和左侍郎拱手施礼,房遗爱和薛仁贵一齐起身,拱手还了一礼。
刑部尚书名叫李芳,乃是天策府旧人,与房玄龄同样是山东士族出身,论起来房遗爱应当喊他一声伯父。
而刑部左侍郎更是与房遗爱沾亲带故,他的胞妹嫁给了房遗则为妻,说起来二人还是姻亲亲家。
“伯父,兄长。”
房遗爱早已料到二人会有此一遭,随即热情的打招呼道:“房某此番上任,还未曾拜望伯父、兄长,此番倒是有些失礼了。”
“不不不,贤侄初次点卯需要熟悉事宜,此事原为情理之中。”李芳含笑说道。
左侍郎名唤毛朋,长房遗爱三岁,加上又是姻亲关系,说起话来自然格外亲热,“贤弟莫要如此多礼,你我乃是同殿为臣,此事切莫放在心上。”
“如此倒是房俊孟浪了。”说着,房遗爱话锋一转,笑着说:“适才岑御史有公文需要批红,可房某人微言轻,不敢擅自做主,还望伯父、兄长受累代劳。”
此言一出,李芳、毛朋变脸变色。
论家世,房遗爱乃是当朝驸马、国公之子,论出身又是新科文武状元、布衣榜首,论资历更是先后做过尚书右丞、梅坞县令、曹州通判、后军督府,以及如今的刑部右侍郎,如此逆天的履历,打死李芳和毛朋也不敢越俎代庖,更何况房遗爱先前那番话显然是令藏它意,提醒李芳、毛朋不要多管闲事。
“贤侄怎地没有权利?刑部事宜你我三人商量着来,此事贤侄全权做主便是!”
“是啊,贤弟莫要过谦,我们二人还有其它事务要办,贤弟全权办理就是。”
说完,李芳、毛朋相继借故告辞,只留下岑懋呆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第五百二十九章 指桑骂槐()
“岑御史?”
房遗爱端起茶盏,眼望站在书案前的岑懋,含笑道:“并非本官不与御史方便,只是你也看到了。”
“不如将公文拿来?本官与你批红?”
房遗爱故意做出一副无奈之色,放下茶盏,对岑懋招了招手。
岑懋在李芳、毛朋那里吃了闭门羹,眼下见房遗爱乐得通融,自然连连点头。
“房驸马,有劳了。”恭恭敬敬的将公文递到房遗爱面前,岑懋脸上赔笑,心中却恨得牙根发痒。
房遗爱接过公文,含笑点头,“同殿为臣应该的。”
说着,房遗爱打开朱漆墨盒,见其中朱墨已然见底,不由皱眉道:“书吏?”
书吏刚刚被李芳和毛朋训斥了一顿,正站在门外暗叫倒霉,忽的听到房遗爱的语调,哪里还敢有半点怠慢。
“大人。”书吏快步走进值房,拱手道。
房遗爱拿起墨盒,嘀咕一声,“没墨了,快去研些墨来。”
“下官这就去取墨块。”
书吏走后,房遗爱目光扫向岑懋,含笑道:“岑御史请稍带,一旁坐下歇息片刻。”
岑懋含笑点头,拱手道:“下官唐突了。”
走到客座上,岑懋先是对薛仁贵微微拱手,这才缓缓坐了下来。
“岑御史,在御史台办事可还习惯?”房遗爱假模假样的拿起公文,端详了一会儿后,含笑道。
岑懋点头说:“托驸马洪福,卑职一切还好。”
“本官也曾在察院住过一段时间,那里其实还不错。”房遗爱回想起先前替谢瑶环领罪一事,不由心生感慨,看向岑懋道:“蔡少炳此人如何?”
“蔡少炳?!”
见房遗爱如此询问,蔡少炳心间一怔,心道:“蔡少炳不是让候霸林给杀了吗?这不是你的主意?”
“蔡少炳此人狼毒阴险,多行不义必自毙。”岑懋违心奉承一声,他与蔡少炳先后拜在长孙无忌门下,说起来也算同门师兄弟,此时若不是有事相求,岑懋恐怕懒得跟房遗爱废话一句。
薛仁贵捧盏饮茶,冷笑道:“岑御史,你与蔡少炳应当是同年兄弟吧?”
“这个”
岑懋被问得有些气结,支吾片刻,苦笑道:“不错,薛主事讲的十分对。”
“蔡少炳是贞观初年二甲进士,下官也是二甲出身。”岑懋目光扫向薛仁贵,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戒备。
房遗爱点头说:“贞观初年二甲进士?但不住御史是何名次?蔡少炳又是怎样的排名?”
“下官忝居二甲第十五名,蔡少炳高我三名。我二人都是同进士出身。”
说着,岑懋还不忘奉承房遗爱一句,“当然,比不得驸马进士及第、状元出身。”
“岑御史过奖了。”房遗爱含笑谦虚一声,再次低头看起了公文。
倒不是房遗爱做事有条有理,而是眼下他正在寻找岑懋公文上的弊病,好叫他返回察院多跑一遭。
过了片刻,书吏返回值房,走到书案前一手拿着砚滴,一手把着墨条,开始了枯燥却冗长的研墨过程。
等到书吏研好朱墨,房遗爱提起狼毫,饱蘸朱墨后,作势要在公文上批红。
可就在落笔的瞬间,房遗爱却发出了一声轻咦,“咦?”
“嗯?”见房遗爱神色有异,岑懋连忙起身,走到书案前,拱手道:“驸马,怎地了?”
“非是房俊办事拖沓,只是这公文有一处还待商榷。”房遗爱放下朱笔,开始了鸡蛋里面挑骨头。
岑懋眉头微皱,拱手道:“有何不妥?”
“想犯案官员乃是兵部员外郎,身为从四品京官,怎地无有详细供词?”
“察院历来都是如此结案,刑部也是照例批红的。”岑懋见房遗爱如此详细,还以为他新官上任心思热情,倒也没往“打击报复”那方面去想。
房遗爱眉头微皱,喃喃道:“刑部有如此惯例?”
“有啊,大人新官上任应当还不知道,京官向来略去口供,为的便是给大家留一份情面,其实案底也有当堂记录的文书,驸马请看。”
“唔,果然有。”房遗爱假模假样的翻到最后一页,见上面果然有当堂审案的文书记录,这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不过岑御史。”
“大人请讲。”岑懋心生困惑,只想着早些交差了事,对于房遗爱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奉承。
“当初本宫在察院受审时,也曾签字画供。”房遗爱捧盏饮茶,悠悠的道:“这事儿,本宫可没忘记。”
听到房遗爱的话,岑懋心中暗啐一声,“是啊!当初是万岁亲命三位大员审理“萧锐暴毙一案”,眼下这公文上不过是兵部的员外郎贪墨了几百贯铜钱而已,能相提并论?”
虽然心中咒骂,但岑懋脸上可不敢表露出来,所谓求人如吞三尺剑,此时岑懋除了装孙子以外,却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