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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仿佛静止,只有两个人相视而立。
“我要怎么回去”
“只要你想,就可以回去。”
“我什么时候再见到你在现实中”
“在你想起我的时候。”
忽然一阵风吹过,漫天飞雪都被吹得倾斜模糊,姜晏猛地睁开双眼。
营帐,长剑,他坐在帐床上,外面没有下雪。
睁眼之前的一切都随着思绪的回笼变得不甚清晰,姜晏起身大步掀开帐门,没来得及去管发痛的眉心。
“整军集合,准备开战!”
狼烟升起()
边境荒原的秋并不算冷;瞭望塔上却寒风飒飒;李勇不想吃张饼还要灌一肚子凉风;于是几口狼呑虎咽了下去;一抬头又看见同伴忧虑不已的样子;顿时觉得噎得慌。
“我说王刚;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对劲;就给个准话。我招呼另外几个塔上的兄弟一声,让他们都仔细防备。”
王刚紧咬着门牙,“再看看。”
李勇叹了口气;也将目光警惕地扫着辽阔的荒原,荒原上唯一算是活物的就是刀子般的野草,只有异族大军奔腾带来的飓风能刮动它们。
此刻荒原一片安静;平静的外表上却是掩盖不住的扑面而来的肃杀。
这片土地上的肃杀是被无数战役洗礼而成;无时无刻都存在着,并不能作为有异变的依据。但不知是不是被王刚的话所影响;李勇也不自觉绷紧了面颊;连心跳都变得沉了起来。
咚、咚、咚
不知是凌冽的风还是紧绷的精神僵硬了哨兵的身躯;每一座高峭的瞭望塔都是同样的寂静。
不详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约而同地降临到每一个哨兵的心中;就在李勇想探出身躯向更下方望去的一刻;王刚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臂;面容被极度的危险感扭曲,“有东西来了,大家小心!”
“呜————”
象征着集合和备战的号角从后方的军营响起;转瞬间便连成了高昂浩荡的一片;响彻天地。
“为什么突然整军?”大半士兵都怀揣着这样的疑问。他们抻长了脖子向天边看去,也没看到那象征敌军来袭的狼烟。
尽管心中疑惑,入鞘的刀剑,粼粼的铁甲,黑压压的行阵却迅速列好,等待着将领的指挥。
他们新晋的将军立马阵前,剑眉寒目,星星火苗般的私语立刻被压了下去。
“将军,没有狼烟。”副将赶来,眼中一半是不解,一半是忧虑。
“它们没从地上来。”姜晏的声音沉稳清晰,四下知情之人却是大骇。
“这怎么可能?”以副将为首的几个老将面露惶然,“国师当初亲手在下面布下”
“无论当初怎么做的,现在应该都已经被破了。”姜晏打断了他们的惊疑,面色冷静而严肃,目光锐利却没有彷徨。
“这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血战。胜则国存,败则国亡。”
他面向全部军队,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战旗在风中鼓动着,像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
大军沉默片刻,然后响起震天的呼号。承接了沉寂的号角,更加浑厚,粗犷,血脉偾张。
。
还未赶到战场的士兵们并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二十里外的哨兵同样如此。
在王刚大喊出声的那一刻,号角声响起的同时,分布在战场外线的士兵都是大惊。尤其是李勇等人,他们本来就奔王刚一声大吼吓得心惊肉跳,差一点就点起狼烟。
但他们没有,尽管号角声响起,无论他们是否点起狼烟,大军都会组起,甚至可能不出片刻,他们就能从高高的塔上看到军队从阵地浩荡而来。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贸然去点狼烟,王刚差一点忍不住,被李勇拦住了。
他们的任务是观察战场情形,但现在战场没有肉眼可见的异变。如果说仅有的,就是王刚强烈的感知。
“我知道你感觉准,但现在是能看这玩意儿的时候吗?如果我们狼烟放起来了,军队赶来没看到怪物怎么办?你想死吗?”王刚死命按住李勇,喊得唾沫飞溅。
“点不点,军队都会来!”王刚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感官还沉浸在方才强烈的死亡预感中,心脏到现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不正常地跳动着。“你没感觉吗?我就不信你们都没感觉到!不信你去问另外几个塔上的,你去问坳地上的那队兵,你们肯定都感觉到了!”
李勇也出了一脑门的汗,此刻被风吹得脑袋发凉,“我刚才是感觉不对劲,跟你说实话,现在也浑身不舒服,就像面对那帮怪物的感觉一样,但你刚才那么激动,肯定比我们更强烈,刚子,你到底感觉到了什么?”
王刚也知道在这里,这一刻不是他能冲动的地方,他深呼两口气,恨不得能一下子把肺里的话全部吐出来,“我感觉地底下有东西,真的,特别清晰!我都听到了它们在地底下动的声音,而且我感觉,那就是异族,就在我们地下!”
号角声似乎快到了头,李勇狠狠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塔下看去——仿佛那地下正有无数异族在潜伏,随时会破土而出。
李勇不能说不相信王刚,他现在也是心乱如麻。军队不会无缘无故整合,肯定是出了事情。但点了狼烟他们担不起责任,不点狼烟他们就没资格撤退,如果王刚说的是真的,他们的马绝对跑不过异族追杀。
那时候,守在外线的将士们,就是这场战争的第一批牺牲者。
怎么办?
如果不想死的话,现在就应该撤退或者去坳地与守军汇合,如果能活下来,即便是失职之罪也罪不至死。
但他们是塔上的哨兵,他们离开了,谁能在发现异族的第一刻点起狼烟,提醒后面的数万大军?
李勇和王刚都没念过书,王刚憨厚,李勇多了些小聪明,但两个人都不是性格怯懦的人。
或者说,在这个边境战场上,在人与怪物尸骨垒成的土地上,没有怯懦的姜国人。
五十年来,一代代士兵葬身于此,军中的将士甚至认为,来到这里,就已经注定了死亡的结局。他们被派遣或奔赴边境,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堆砌保卫姜国的围墙,延续这个国家的寿命。
心中有了必死的信念,在责任和性命的选择中就不会犹豫。
所以撤退的念头只是一瞬而过,李勇和王刚的争执全部集中在该不该点起狼烟。他们更在乎的是这里守军的性命,自从上次异族突袭后,坳地这一带就增加到了一千人,还不是外线全部的人数。
这么多将士的性命,他们拿多少脑袋都赌不起。
塔后方传来信号,听到号角后所有的士兵已经开始列阵集合,当值的周校尉下令在原地备阵,派了两个士兵驾马火速过来问瞭望塔上是否发现异常。
士兵还没赶到,李勇看着往这里飞奔的马匹,眉头挤在了一起。王刚一抬头,双眼已经红了,“让他们撤退。”
“理由呢?”李勇当即问道。
“咱们死在这,认了。坳地那么多人,不能一起死。放信弹!”王刚强硬地起身,他这一次笃定了自己的预感。他们会在塔上守着,一旦有情况就点狼烟,通知后面的大军。他们在最外缘,是跑不了的,但是后面的人或许来得及。
两批奔在枯地上的棕马长长嘶鸣,上面的士兵勒着马缰,愕然对望了一眼。
瞭望塔那边发出了信号,三次烟花升到空中,这是危险警示,三次是撤退的信号,却只有一座塔放了出来,另外三座塔没有消息。
这是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有异族来,为什么不点起狼烟?他们是第一次看到撤退信号放在狼烟之前的。
另外三座塔的哨兵也是愕然。他们确实有强烈的心悸感,而且越往外侧越是明显,但他们又切实地没看到有异常。难道那座塔上看到了什么?
而刚才放出信号的塔上,一个兵正疯狂翻动着,另一个试图阻拦他。
“来不及了”王刚没心思和李勇多说,耳中阵地传来的号角渐渐消失,他心中的预感却越来越强,在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下,他宁愿直接面对一个庞大的异族。
“砰!”
坳地和瞭望塔之间,就在两个士兵犹豫不决的时候,空中再次传来了信号的声音。
那座塔又一次发射了信号,三次烟火,还是撤退。
两人对视一眼,棕马仰头嘶叫一声,转身回奔。这次在他们前方的是正在成形的军队,随时准备着进攻,防守或者撤退。
“娘的,他们上来了!”李勇骂了一声,塔下的士兵正在上塔,看来是想问个清楚,“怎么说?你爹给你托梦了?”
“滚吧你。”王刚盯着塔下,拔出了腰间的剑。他爹也是战死在这里,这混乱的时刻他开始想,爹当初是不是哨兵?
号角声彻底结束了。天地突然变得寂静,让人发麻的寂静。
“我说,”王刚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们可能等不到他们上塔了。”
空气似乎轻微摇晃了一下,然后伴随着细微的响声,像野草破土而出,发出戳破土壤的声响。
下一刹,就是沉闷的,震荡在整片大地里的轰隆声。
荒原平静的表象,荡然一空。暗红的,干裂的连绵土地俨然成为一张巨大的鼓皮,包裹住地下令人心惊肉跳的鼓点。
那鼓面之下有什么?这一瞬,没人敢去思考。
平坦的,一望无际的荒原大地,浸透血腥的暗红沙土在巨响中轰然裂开,那道参差可怖的豁口不断暴涨,地表下的生物终于露出了狞狰的面目。
与姜国军队在正面战场缠战了五十年的异族大军,此刻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鬼,从大地的裂口中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放狼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整个大地仿佛即将倾覆的景象中,狼烟冲天而起。
看着空中的浓烟,王刚终于呼出了一口气。他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任务,死而无憾了。
这口气没来得及继续,更加尖锐巨大的响声从下方传来,王刚没控制住倾斜的身体,一头撞到了围墙上。李勇的闷哼声传来,混杂在刺耳的混乱响声中,似乎还有对异族的肆无忌惮的谩骂。
王刚知道他们马上就要死了。地上的裂口就开在瞭望塔的前方,甚至只要那裂口再往这里延伸,这座塔和塔上的他们就会坠入那深渊之中。
不过也差不多了,刚才巨大的响声应该就是这座塔被折断的声音,狼烟升起后他向外看的最后一眼中,是一个巨大如半塔之高,长着一根青角的黑色巨兽。
以前的战役中,见到过这样的异族吗?这是他下坠的那一刻唯一来得及出现的想法。
一触即发()
预料中的黑暗并没有出现。
王刚睁开眼睛时;面前依旧是飞扬的沙土;空中鼓动着冷风;半边脸颊潮湿黏热;应该是从头上撞破的伤口出来的血。他扭过头;看见好友扑腾着的双腿双手;嘴里还呜哇叫着什么。
冷风刮过脖子;理智瞬间回笼。
没有借力的四肢,难以动弹的失重感,王刚猛地看向四周;眼睛瞪得几乎凸了出来。
下面就是黑色巨兽的血盆大口,而他正飘在空中,离那狞狰的獠牙越来越远。
他;在空中飞?
轰隆的声响淹没在再次升起的沙尘中;瞭望塔像根杆子一样彻底